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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上來往的人很多,底下擺了幾處攤子,打扮古怪的小販就地打坐著,等客人來到才站起來做生意。


    倒是與俗世有所不同!


    洛乾的心中毫無波瀾,看那些攤子上賣的大多是符籙法器之類的,他不禁想到自己離修行界的距離可能是錢財。


    難不成肉體凡胎真能如何修煉?不過是法寶氣訣加持,日積月累下,修行者比常人就多出一身修為。


    實際上,洛乾把楊叔教的東西一定程度上還是當成了鍛煉體魄的方法。


    但打臉來的很快,今日江都一行注定要顛覆他的認知。


    兩人走著,那小姑娘說要去攤子上看看。就在等候的時間內,人群忽然就騷動起來。


    隔壁攤位起了交易摩擦,大抵是一個中年男子付不起賬,試圖趁人多渾水摸魚未遂被發現了。


    洛乾瞥過去,見那兩人爭的麵紅耳赤,嘴裏吐著各種汙言穢語。


    周圍看戲的人挺多,他也湊了過去。攤主是一個大圓臉身寬體胖的中年婦女,正叉腰罵的起勁,說到一句“儂就是個耍邪術滴,別以為我們看不出”。


    那中年男子臉色大變,齜牙咧嘴罵道道:“臭婆娘,偷東西是我做錯,你可別睜眼說瞎話豁豁人!”


    “儂不是耍邪玩意滴今天給你跪咋地上!這年頭什麽臭魚爛蝦也能拿到牌子遼哈?”


    涉及到邪術這個字眼,看戲的人議論紛紛起來。


    洛乾不了解是什麽邪術,正想問一個路人,衣角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我可以叫你洛哥哥嗎?”是那個叫雲驚蟄的小丫頭。


    “問題不大的。我剛剛看這邊吵起來了,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她戲謔一笑,隨意道:“修煉之人向往正道,習邪術的向來受人鄙夷。


    那兩人一個秦淮邊的一個大理的,對罵起來挺有意思。打架?不存在的。”


    人群倏地分開,先後跳出兩個身影到一塊場地上打鬥起來。


    “這也能算打架?掐架而已。”雲驚蟄淡淡道。


    彼時洛乾還不知道雲驚蟄的真實修為,心裏想道這種年輕的宗派弟子真是自負,一個黃毛丫頭尚且如此。


    停了一會,婦女與男人拿著各自的武器切磋,並沒有什麽看頭,於是就隨著雲驚蟄一起離開了。


    剛走到橋頂端,就聽到那個婦女刺耳的笑聲遠遠傳來,“小後生,再打可就要廢了囉!”


    後生?洛乾一愣,那兩人不是同齡人嗎?


    前麵的雲驚蟄也迴了頭,遠遠地朝那邊望了一眼,惋惜歎道:“喬奶奶這才隱居下來,又沒按住暴脾氣出手了啊!”


    “喬奶奶?她不是看著也才三四十啊?”


    “是啊,喬奶奶四十二歲登入至仙,卻因放不下江都而一直留在這裏默默擺攤。已經有四十年了。”說完,她就繼續前進了。


    至仙想起楊叔說過的話,洛乾登時就明白過來:原來楊叔說的登入至仙長生不老是真的!


    霎那間,他覺得激動萬分,正想迴頭去找那喬奶奶,隻看到同樣在尋找喬奶奶的路人。


    他們也在瘋狂地討論著喬奶奶,他們還說,喬奶奶笑著笑著人就不見了。


    這,就是至仙!


    感歎自身隻是一個小人物,連基礎的符籙都沒接觸過,至仙遙不可及也。


    洛乾又怎敢奢求長生不老,目前他還是想想辦法去找生父吧。


    關於生父的線索知之甚少,惟一的就是在江都。


    母親臨終交代他去江都找生父的木姓好友,卻因記憶模糊也說不出這位木姓好友的具體樣貌名字。


    能猜到的就是這位好友跟生父同輩吧。


    兩人一路走過去,來到江都客棧大門前。有兩麻衣小童立在門前,見他們亮出了令牌便作揖示意他們進去。


    邊走著,雲驚蟄邊對他說道:“這個客棧可就跟世俗界的不一樣了,享有世俗界的財物再多,也不能在這吃上一碗陽春麵。


    這是一家修煉之人才能進的客棧,而這間客棧流通的貨幣即為靈石。”


    洛乾點點頭,這個他明白。


    靈石這玩意,在凡人看來,這些隻不過是些形狀規矩通體綠色的石頭。


    不是玉石也不是瑪瑙,再好的工匠也無法將它們分割。深山老林裏挖不到,在當鋪裏也收不了什麽價錢。


    可在這些修士的眼裏,這些通體綠色的石頭比金銀財寶要值錢,靈石是由九州七大宗派壟斷鑄造,發售不僅僅需要世俗界的財物,還要一定的資格。


    其次,靈石不僅用來修士界的交易,更可以輔助修煉提升境界。


    由此,窮苦人家一般不會想到要去修行,他們大多抱著希冀辛苦勞作以填飽肚子,自家的孩子一般也是重複著他們的命運。


    雖然他明白或許自己也會過這樣的人生,心底一直殷殷期待出現一個新的機會。


    他自幼跟著母親讀詩書,崇拜之至的一句詩就是少陵野老的那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安得天下大同時,護佑黎民百姓一生安樂!


    眼下正是吃飯的時候,他們一眼看過去就沒找到個空桌子。


    二人杵了好一會,終於有一位小二打扮的青澀少年急忙迎了過來,他剛招唿:“二位客官”可見了雲驚蟄正直直地盯著自己又頓時忘了下文。


    她微笑問道:“你是新來的吧,請問還有空桌子嗎?”


    這小二頓時漲紅了臉低頭重重點了兩下,帶他們到西北角落的空桌子,收拾幹淨了才讓他們坐下。


    大堂內都坐滿了食客,還能有這麽一個空位也是實屬不易。


    客棧四處已經掌燈,燈火通明,卻仍不見楊浦歸他們尋來,洛乾不禁有幾分焦慮。


    這邊雲驚蟄已經點好了菜,隻剩下二人相對而坐,都是默契地沒有說話。


    周圍的食客們依舊喧嘩著,不知在爭論些什麽,這聲音竟越吵越大,越說越雜,忽然隻聽“咣當”一聲響,洛乾抬頭看去,原來是那邊有人打了起來還摔了一尊釜,湯汁菜渣全倒在地上,已經有許多食客起身往那邊圍了過去。


    愛看熱鬧是人的本性,不過怕殃及無辜,洛乾還是強裝鎮定按捺住好奇心坐在原位,可對麵的雲驚蟄是真淡定,她還在好奇地觀察杯盞裏地茶水。


    她支著下巴偏頭瞧了那堆人一眼,就不屑道:“兩個小屁孩打架能有什麽事哦。”


    洛乾微笑不語,聽那邊清脆的響聲一道接一道,似乎砸了不少盤子。


    這時,一道嘶啞的蒼老男聲自他背後響起。“自己不過是個幾歲的小丫頭,還好意思說別人小屁孩?”


    被譏諷的小丫頭連頭都懶得抬,“小屁孩打架自然隻會砸東西,像我要是出手,能殺就一刀殺了,不能殺也要一擊讓他重傷。”


    洛乾看向身後,說話的正是鄰桌一位與自己背對而坐衣衫襤褸的年老男子,一頭亂糟糟纏在一起的長毛上還有幾隻蒼蠅圍著嗡嗡嗡地叫。


    “一個屁事不懂就會逞嘴皮子之快的臭丫頭,戾氣真不是一般的重。”年老男子嘲諷道。


    “臭烘烘的糟老頭,不出去洗幹淨就會在這欺負小丫頭!”


    老者被這話氣到了,提起酒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幾步,吆喝小二過來結賬。


    別看他打扮邋遢,腰間摸出的袋子是鼓包的,一桌子菜吃了納悶七八成,胃口也算大了。


    雲驚蟄也注意到了這個老頭的古怪之處:周身氣息不強,乞丐打扮,卻是個“富裕”的修行者。


    老頭注意到鄰桌這兩個年輕人都在看自己結賬,衝他們嘿嘿怪笑幾聲。


    結完賬走人時經過他們這一桌,他特意彎低身子對雲驚蟄說了句:“你以為你這丫頭還有多少好日子?”


    那對動人的桃花眼忽而瞪大,她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


    “嘿嘿嘿嘿”老者得意地笑了,“你要是活不到明年的冬天,那就不能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小丫頭,你可別狂,越狂就死的越早”


    她握著茶杯的手顫抖起來。


    洛乾沒有料到兩人言語上起了摩擦,老者竟會說出這樣的惡毒詛咒,他不忍心勸阻道:“老人家,一個小姑娘與您無怨無仇,說話衝了點我給您賠不是。但你不能這樣詛咒人啊!”


    聽到洛乾的聲音,老者迴頭定定地看著他,一雙渾濁的眼睛逐漸顯出清明。


    許久,他遲疑著開口,問道:“你,是姓吳嗎?”


    “小生姓洛。”


    奇怪的老者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突然問了他這樣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名老者已經離去了,在熱鬧的客棧大堂內,老態龍鍾的身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迴過頭來他正想安慰一下心靈受挫的小姑娘,對方冷著一張臉似乎並不想搭理人。


    半晌過後,她突然惡狠狠道:“要真是那幫人,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這兇殘的語氣嚇了洛乾一大跳,誠如老者所言,雲驚蟄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就一身戾氣。


    那時他就一直有一種預感:這丫頭早晚會闖下大禍來!<!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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