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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王庭善惡盈滿,皆由我修第一百章秋時春風忽有春風一陣,吹起桃花朵朵。


    便見滿是花瓣的青石路上,有披甲佩劍的武夫數人抬著一輛朱色小轎,停在了桃樹下的秋千前。


    秋千上,有白裘鳳衣,微微頷。


    客卿抱拳領旨,掀開那朱轎青簾,雙手抱出躺於轎中的一男一女,小心地踏上青蔥草地,將他們並排放於桃樹前五步處。


    就見那男字,著華服穿裘襖,戴黃銅飾冠,是雍容富貴;而那女子,披紗裙裹薄衣,雙臂挽披帛,有清麗仙姿。


    二人容貌身姿相差甚遠,卻皆合目靜躺於草地之上,是一幅正享大夢的模樣。


    白裘鳳衣麵露淺笑,衝站於他們身後的客卿們揚了揚眉梢。


    客卿們立即頷抱拳,重新抬起那空無一人的朱色小轎,沿著青石路,踩著小快步,走出了庭院。


    待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輕柔風聲中後,扶流緩緩起身,走至那一男一女身前,伸出雙手,以食指點於他與她的眉心,淡淡啟唇:“醒。”


    音落,二人眉宇間有靈氣起。


    便見那女子,緩緩睜目,有一滴淚珠自眼角滑落;而那男子,則是直接‘唰-’地一下坐起了身來。


    “好你個百人敵!怎連這招都接——咦?”


    迴過神來的他呆呆地看著身周的春色之景,茫然地眨了眨眼,全然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亙。”


    有清冷女聲自身後來。


    戴冠男子頓時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前躍出數步,迴身望向那熟悉的身影,趕緊單膝跪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沉聲道:“見主子!”


    扶流微微眯眼,喉中輕輕‘嗯’了一聲。


    在亙倉促行禮時,那清麗女子也坐起身來,望向扶流,似要俯跪拜——卻是被後者抬手攔下,淡淡說道:“晴兒就免禮了”。


    竺晴婷便微微頷,輕聲道了句‘見主子’。


    扶流微笑起身,坐迴秋千上,雙腿交疊,稍稍搖曳,青絲飄蕩。


    她不開口說話、也不使任何眼神,就是這般一邊蕩著秋千,一邊麵帶微笑地望向身前二人。


    眼見此景,雙手抱拳,亙心中稍稍一顫,臉頰上滲出幾滴冷汗,趕緊主動開口道:“請主子恕罪!”


    扶流稍稍眯眼,笑道:“哦?降罪?那汝說說,汝何罪之有啊?”


    亙連忙低頭答道:“是在下禦敵不力,讓那殷家百人敵奪走了靈眼,壞了主子的千秋大計!”


    言罷,他偷偷抬眼,小心地窺那鳳衣臉色。


    卻見那鳳衣依然麵若桃花,看不出有一絲不快之意。


    “靈眼的事情,不怪汝等。”


    扶流稍稍歪,抬眉往遠方蒼穹眺了一眼,淡淡道:“今日,那真煌城的老妖精也來了。”


    亙驀然瞪眼,於心中暗暗地喊了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想我怎麽好端端地就犯困呢……


    既然是那三聖之一的‘蝴蝶妖’,咱打不贏也算是自然的。


    心裏如此想著的亙“嘿嘿-”兩聲,便衝著鳳衣笑嘻嘻道:“主子寬宏!主子大量!在下欽佩!”


    扶流瞧了他兩眼,也沒說什麽,隻是側看向那一直一言不的清麗紗裙,啟唇道:“晴兒,汝有什麽要說的嗎?”


    竺晴婷抬眼望扶流。


    抿唇沉默片刻。


    然後,雙掌觸地,俯跪拜。


    秋千停。


    亙滿臉詫異,立即衝她小聲道:“老婆!你這是——”


    “請主子降罪。”


    有女子聲,平靜似水。


    扶流緩緩起身,垂俯望這襲清麗紗裙,黯去臉上笑意,啟唇低聲:“晴兒,汝有何罪?”


    就見紗裙仰往來,與鳳衣四目相視。


    便聞清風起。


    “寶山空迴罪。”


    亙猛然一怔。


    是啊。


    即便對方人多、即便對方有百人敵、即便有三聖插手,可他與竺晴婷,也都是天下僅七人的奇門七雄啊!今日一戰,不僅是對方到家門前肆意撒野、奪去了靈眼,自己更是連讓其賠上一命都不曾做到,這是何等的恥辱!


    亙緊握雙拳,額前黃銅冠微微輕顫。


    “扶家四百年,有敗,卻從無今日這般狼狽樣。”鳳衣緩緩前踏半步,望著紗裙,眼神冰冷道:“晴兒,汝說,汝該當何罪?”


    竺晴婷輕抿唇瓣,雙瞳清澈,神情平靜。


    “當誅。”


    可其話語,卻顯然沒法讓聽者平靜。


    亙又是一驚,連忙抬頭看來。


    便見鳳衣冷笑半聲,舉起右手,收指為刀:“便當誅。”


    言罷,殺氣起,手刀落。


    “等等等!!主子!!等等!!!”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穿著繁厚華服的亙一個魚躍,飛掠至了竺晴婷的身前,將之擋於身後,急聲道:“主子!等等!死罪可免、死罪可免啊!”


    紗裙一愣,微微睜眼。


    扶流倏然停頓,手中刀懸於半空,便是眯眼道:“緣何?”


    亙連忙吸了口氣,抹去臉上冷汗,立即道:“唉、唉!主子!您照顧晴兒這麽多載,都已是情同母女了……這世上,怎還有會父母誅殺子女的道理?虎毒尚且不食子,對不?”


    扶流輕哼一聲,側臉看他,冷笑道:“那便以汝代她。”


    音落,一掌朝其胸膛刺來。


    “哎哎哎!等—咳!等等!”亙被嚇了一跳,竟是匆忙間不小心將舌頭打了結,連咳幾聲,趕緊說道:“主子!誅在下可不值當啊!”


    扶流將指尖抵於其心口,淡淡道:“緣何?”


    “哎!嘿嘿,這不是因為在下算不得扶家人,隻是個過來打短工的嘛。”亙輕吸一息,小聲道:“主子!你若是誅殺了我,不僅要少了個得力助手,更是要在江湖上留下了扶家‘欺淩’自家客卿的壞名聲了……扶家千秋英名,就因在下而毀於一旦,不值當吧?”


    扶流眯眼瞧他,終是收了殺氣,輕笑一聲道:“平日裏,怎沒覺得汝這般機靈。”


    亙一眨雙眼,連忙道:“哎!主子此言差異!”


    扶流收掌起身,問道:“怎講?”


    “主子若是看不中在下……”亙稍稍側臉,偷偷瞄了眼身後的清麗紗裙,嘿嘿一笑道:“又怎會將晴兒許配於在下為妻呢?”


    竺晴婷微微一怔,悄悄抬眼望向身前男人背影,又悄悄地垂下了眉去。


    用那垂下的眉眼,藏起了上揚的唇角。


    扶流瞧了她一眼,輕哼半聲,轉過了身去。


    “便不誅罷。”


    亙大喜,便要抱拳拜謝。


    “但要罰你黃金三百兩。”


    嗯?!


    亙渾身一顫。


    三百兩?!


    這、這……


    “這也罰得太多了些吧!主子!我這半年酬勞一共才五百——”


    “那便當誅?”


    “三百兩就三百兩!大丈夫一言為定!”


    亙趕緊一拍雙拳,斬釘截鐵地蓋棺定論。


    雖說不知道為何,明明沒被刀刺胸膛的他,此刻卻有了心在滴血的感覺。


    鳳衣側臉瞥了眼滿臉悲痛的他一眼,淡淡開口:“這三百兩,汝若想要拿迴去的話,倒也還有補救之策。”


    一聽此言,亙又‘唰-’地一下子來了精神,趕緊兩眼放光道:“還請主子明示!”


    鳳衣背過身,抬手指了指庭院門口。


    “去將那些離世的客卿們都好生安葬了吧。”


    亙雙拳一顫。


    雖說,他今日一整日都呆在那朱色轎子中守株待兔,理應不曉得外麵狀況才是……但,那殷家百人敵能帶著靈眼,站在自己的身前,便也就意味著……


    “在下會好好為他們歸魂的。”亙低頭抱拳,沉聲道:“也會讓衛臧兄,為他們每人都留一座得體陵墓的。”


    卻見扶流微微搖頭,“臧兒幫不了汝了。”


    亙先是一怔。


    緊接著,他與身後的竺晴婷一齊抬,滿臉驚愕地望向鳳衣。


    “怎、怎麽可能!衛臧兄怎會也……”亙瞠目結舌,起身焦急道:“衛臧兄可是七雄第二啊?!他、他怎會有事?!難不成是那蝴蝶妖做的?!”


    竺晴婷握著手中竹笛,緊捏笛尾紅繩,雖未出聲,卻在心中一遍又一般地默念著‘臧哥哥’三字,就好似隻要她念得夠多,他便會安然無恙那般。


    “汝等冷靜些。”扶流側,衝二人說道:“臧兒還活著,隻是約莫要數周下不得床而已。”


    兩人一楞,頷了頷。


    亙長歎一息,一屁股坐迴了青蔥草地上。


    “竟能讓衛臧兄受如此重傷……”他托腮沉思片刻,抬頭望鳳衣道:“主子,奇門中可還有這號人物?啥身份啊?是那殷家請來的幫手?咋這會兒不見人了呢?是讓他逃了?”


    “汝問的太多了。”


    扶流冷哼一聲,給了亙一個眼神,嚇得後者趕緊閉嘴收聲。


    接著,她挑眉望西南麵的山林,稍稍揚起了唇旁的美人痣。


    “隻不過,是餘的半個熟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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