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解圍,不知閣下家在哪裏,我籌到錢後好如數奉還。”阮玉拱手道。“公子言重,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咳咳……”這位二少爺的聲音雖斯文好聽,卻有氣無力,上氣不接下氣,一張清秀的臉沒有絲毫血色,似乎是得了極重的病,“在下祝青鸞,家就在左前方不遠處的祝府,公子若有不便,可盡管來尋我。”萍水相逢,一上來便問人家得了什麽病,好像有點奇怪,想著,阮玉唇角勾了勾,笑道:“好!”就在這時,祝青鸞卻愣住了,直勾勾盯著阮玉看。“我……臉上有什麽嗎?”難道方才吃得著急了,菜塞牙縫了!!!祝青鸞沉默一陣,忽問:“不知公子是否有同胞姐妹?”“閣下為何有此一問?”阮玉疑惑。祝青鸞這才反應過來,臉上暈開一抹笑,道:“公子生得如此俊美絕倫,若有個同胞姊妹,必定也是傾國傾城。”這時一陣風吹過,一股腥臭之味撲鼻而來。祝青鸞輕咳幾聲,以手捂鼻,一副難受的樣子。“好臭……”阮玉蹙起眉頭,用力扇了扇,肚裏一陣反胃,幾乎將方才吃進腹中的飯菜都給吐了出來。“風過了便好。”祝青鸞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這是怎麽迴事?”阮玉問。“西邊孤鶩山上堆的都是羌靈的屍體,日曬雨淋,濁臭難擋,東風一吹,全鎮都是臭氣熏天。”祝青鸞道。“難道沒有人收屍嗎?”阮玉問。“羌靈一族,天生低賤,一出生便賣與人為奴為婢,或是賣去工地當苦力,年紀輕輕便殞命甚多,因無人安葬,便都被扔到孤鶩山,任其風吹雨淋,化為白骨。”祝青鸞說著,言語之間似有幾分感慨之意。……深夜,電閃雷鳴。忽明忽暗的電光下,堆放滿死人的孤鶩山彌漫著腐爛和死亡的氣息。“轟隆……”突然一道毀天滅地的巨雷砸下,緊接著一股淡淡的異香生出,漸漸的,異香越來越濃,不一會兒,便充斥整個空間,掩蓋住了山上的腐臭之氣。漫天異香中,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那樣的紅色,不像玫瑰紅得熱烈,也不像火焰紅得有溫度,而像血,紅得令人觸目驚心,紅得邪魅而又詭異。“劈裏啪啦……”暴雨如注,傾盆而下,紅色的衣袍卻依然隨風而動,不染塵埃。似乎受到神秘力量的牽引,一道道慘綠的光從那些屍體的眉心中冒出,如炊煙一般,嫋嫋升起,形成一個個不斷晃動的人影。那些人影懸浮在半空中,對著前方那道紅影垂首低眉,畢恭畢敬。無一例外,這些魂體的眼睛都是淡淡的琥珀色。紅衣人緩緩舉起右手,五指張開,對準了站在最前方的一個中年男子的魂魄。“偷盜者,棄……”語氣平靜、無波無瀾,有著與紅衣人那張少年的臉截然不同的沉穩。聽到紅衣人的最終審判,中年男子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雖然竭力掙紮,但魂魄還是不能自控變小,變小,最後化成一點綠光,重新鑽入地上屍身的眉心中。“殺人者,棄……”“自殺者,棄……”“淫邪者,棄……”……每個被棄的靈魂都變成一抹綠光重新迴到屍體中。“一生為善者,收……”第五個魂魄終於不再步前四個魂魄的後塵,身體緩緩地向前移動,漸漸縮小,變成一抹綠光鑽入紅衣人衣袖之中。漫天異香,黑發紅衣隨風獵獵而動,紅衣人站在眾魂之前,莊嚴肅穆,猶如高高在上審判之神。不遠處,青燈隱隱,似乎有人的氣息。狹長的丹鳳眸子微微一動,紅衣人瞬間詐屍,癱倒在地。與此同時,半空中那些魂魄也在瞬間鑽迴各自的屍體中。滿天異香也消失了,腐臭的氣味彌漫在各個角落,在來人到達的那一刹那,孤鶩山又恢複了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模樣。濃濃的腐臭之氣迎麵撲來,阮玉抬手用力扇了幾下。前世的殯儀館可是十分幹淨衛生的地方,淡淡的百合香充斥其間,夾雜著冥紙燃燒的香味,根本聞不得任何腐敗的氣息。吱……幾個小小的黑影從腳邊躥過,有一隻甚至從他腳背上爬過。老鼠!阮玉蹙了蹙眉,卻沒有停止繼續往前。轟隆……電光閃過,照出稻草堆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那些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