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麗德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顧不上寒冷的風, 將車窗打開一道縫,驚歎的看著唿嘯的冷風卷著雪花飄落進來。這一次依舊是奧菲娜陪伴她, 她輕輕提起麵前暗紅的桌布一角, 讓它置身到窗縫前, 雪花落在深色的桌布上, 並沒有立刻消融, 而是顯現出了一個個形狀不一的冰花。“天哪!愛神在上!”黛麗德公主滿眼驚豔,拋開矜持探頭仔細去瞧:“太美了,原來雪花真的有這麽多形狀……”她蹙起修剪姣好的眉, 抱怨:“那些關於雪的畫根本沒有表現出雪花真正的美……”畫師們畫雪,大都是遠近不一的雪景,從來沒有人將一片雪花的樣子畫下來。黛麗德公主不喜歡抽象虛無的畫作,更青睞將看到的東西完整誠實的還原出來、沒有畫師自作主張添加或減少事物的畫作。這樣她才能知道城堡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她想要看到真實,而不是編撰想象的虛假。奧菲娜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笑著說:“您說的對,但優秀的畫師都聚集在王城,王城溫暖如春,又怎麽能畫出雪花來。”這倒是。黛麗德公主煞有其事的點頭,然後用手指好奇的點著雪花,看著雪花在指尖一個又一個消失,說:“幸好我這次過來帶了很多畫師,讓他們將雪花真正的樣子畫下來,帶迴去給父王和母後看。”自從遠行過一次後,她就愛上了四處遊覽,再也不覺得旅行是一件痛苦的事,迴到王城的幾個月,她已經遊遍了蜜金堡四周,才發現從前看厭的景色,換個角度有另一種美麗。可惜父親和母親隻能待在城堡裏,尤其父親,連和他們一起下樓去野餐都做不到,太可憐了。要讓爸爸也看到王城外麵的美景。這是黛麗德臨行前暗暗做下的決定。她說的天真爛漫又理所當然,奧菲娜幾乎已經看到接下來畫師們蹲在寒冷的雪地裏拿著畫筆仔細觀看雪花的情景。若放在從前,她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有些時候,她也會交代給畫師類似這樣的任務,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泛起一絲古怪的說不出的感覺。或許因為她在長安鎮待了幾個月?不應該這樣,不要學她。心裏冒出一句微弱的聲音。奧菲娜一驚,壓下古怪的情緒,對黛麗德公主露出一個笑:“好主意。”伴隨著簌簌下落的雪花,使團終於到達到了長安鎮。黛麗德公主一眼看到了站在雪地裏的雷奧尼斯。他穿著長到膝蓋的厚重衣服,頭上戴著有像兔子耳朵一樣耷拉下來包住耳朵的帽子,脖子上圍著一圈兜布似的東西,顯得臃腫又滑稽。黛麗德公主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或許這一路太放鬆,她竟然忘了用羽扇遮掩,在雷奧尼斯看過來才急忙打開羽扇。這種能折疊起來的扇子還是雷奧尼斯送給她的,是神使拿出來的神國產物。躲開雷奧尼斯的目光,她才後知後覺看到了高聳宏偉的城門。黛麗德公主抽氣。奧菲娜適時的做講解:“這是神使用神術建造出來的城門,算上城樓,總高十八米,橫寬四十六米,縱寬十二米,有三個門洞,叫做長安門。”黛麗德公主仰頭,飛簷翹起的城樓被白雪覆蓋,巍峨的城牆上紅色繡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飄揚。她被震撼到,無法用語言表達此刻的感受。和她一樣震動的還有身後的貴族和大主教們,雖然他們已經知道長安鎮有了新的城門,但遠沒有親眼看到來的震撼。幾個曾經恰好趕上城門建造的貴族便有些優越的跟旁邊的人講解。車隊裏,戴著麵具的男人看了眼手中畫卷上的城門,再看向前方氣勢恢宏的實物,綠眸幽深。“燒掉。”“是。”仆從恭恭敬敬的接過畫,丟進了腳下的小炭爐裏。“歡迎諸位來到長安鎮。”領頭的仍舊是希爾和貝妮,他們和雷奧尼斯差不多的打扮,雖然臃腫,但看起來便讓人覺得十分暖和。從溫暖的王城來到冰冷的長安鎮,使團裏許多人都不適應,如果不是神使製造出來的炭爐和手爐,恐怕不會這麽快趕到。這一次,馬車可以進入城門,但等進了長安門,發現後麵居然還有一道城門,隻是這一道門遠遠沒有前麵的高大,而且隻有中間一道洞門可以通過。兩個城門距離約有三百米,道路兩邊寬闊的空地上整齊的排列著馬廄和屋棚。兩列護衛在風雪中筆直挺立,在以黛麗德公主和喬伊斯王子為首的使團下車後,齊刷刷行禮。雖然曾經已經感受過神使護衛的整齊,但這一刻,大家還是又一次被震到。第一次見的喬伊斯王子被護衛腳下整齊劃一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拉住姐姐的手。黛麗德公主用扇子做遮掩,低頭衝他做出口型:“膽小鬼。”喬伊斯王子扁起嘴:“壞黛麗。”黛麗德公主才不在乎弟弟的小脾氣,開心的迎上走過來的雷奧尼斯。“又見麵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