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團圓


    崇和二年臘月,林如海迴京。


    作為老聖人的總角之交,林如海的迴京自是引來滿京城的關注。


    在司徒禮未登基前,林如海便是他的伴讀。


    一路陪著他讀書識禮,一同在宮內長大。


    十八歲那年,林如海在司徒禮的安排下參加了會試,又過了殿試。


    司徒禮在前十的策論中認出了林如海的字跡,將那一份挑了出來,欽點了新科探花。


    林如海初次授官,便被派去了江南,揚州、蘇州、金陵……各處輪換,卻不曾迴過京城。


    至今,已有二十餘年。


    江南,是國之重地。


    甄家作為一個大家族,紮根江南。


    若非對老聖人忠心耿耿,隻怕早已在江南稱王。


    為曆代帝王鎮守江南數十年,甄家也確有那個本事!


    而林如海與甄家不同。


    林如海孤零零一人,全憑著與司徒禮同窗的那幾年情誼,才得來這份信任。


    且不說林家本就人口稀少,林如海在江南這二十幾年,雖說也經營有些勢力,到底是拍馬也趕不上甄家的。


    如今新帝上位,江南便是司徒昭必然要攥在手中的一塊肥肉!


    若非他已與太上皇和好了,江南隻怕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甄家勢大,為了江南的安穩,一時半會兒動不得。


    若當真要將江南收在手裏,孤身一人、經營不久、族人不興的林如海,便會順理成章的,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幸好,還有個林沁。


    幸好,司徒禮與司徒昭已和好。


    司徒禮陪著林沁下江南那趟,就是去解決江南的隱患。


    甄家借著林沁的路子,再次與司徒禮聯係上後,便得到了效忠司徒昭的吩咐。


    既是司徒禮的意思,甄家自然聽從。


    甄家一定,林如海迴京之事自然也就定下了。


    隻是鹽政事務繁雜,待司徒禮點了繼任過去,林如海又與他將公事一一交割清楚了,便已是崇和二年臘月了。


    林如海想念閨女,也不顧寒冬臘月的,留了管家在揚州收拾打點,自個兒帶了幾個家丁,收拾了幾件衣服,便迴了京城。


    京中,林府業已修繕完畢。


    林家祖上原是列侯,統共襲了五代,林如海之父便是最後一代。


    待林父去世,林如海身在揚州,司徒禮便想著等林如海迴京再給他賞個爵位。到時林如海應該也有了功勞,封爵也更名正言順一些。


    林府原是賜給林家高祖的,即便爵位已無承襲,宅子卻是不收迴的。


    隻是這宅子的規製卻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初時見林家開始修繕老宅,眾人還當是因著年初那份聖旨的緣故,要改規製。


    誰知這林府修了又修,規製卻是半點兒沒改。


    有心人算了一下,林家又要出一個侯爺了!


    果然,林如海進京麵聖後,賜襲祖爵齊桓侯,擢正二品工部侍郎,待年後上任。


    林家老宅門前,熱熱鬧鬧的放起了鞭炮,將齊桓侯府的門匾掛了上去。


    而林沁,在拖了數日後,也不得不牽著黛玉的小手,將她送去了齊桓侯府。


    “黛玉如今有了爹爹了,便把姑姑拋在腦後了!”


    林沁看著眼前父女情深的一幕,心裏頭不由的有些發酸。


    “齊桓侯府同平國公府相接的小門已開了,黛玉往後會常去看望姑姑的!”黛玉轉過身來,小跑來到林沁跟前,拉著林沁的手認真地說道。


    林沁一把將黛玉抱在懷中:“是啊,兩府的門洞都開好了!黛玉你便同姑姑迴去,你仍住西院,走幾步便到齊桓侯府了。你住我那兒,每日來看看你爹爹也是一樣的!”


    林如海聽得好笑,這怎麽可能一樣?


    便開口道:“照你這麽說,那黛玉住我齊桓侯府,每日去平國公府看看你,也是一樣的!”


    林沁咬牙不語,隻抱著黛玉不放。


    林如海心中無奈,卻又不好衝上去和林沁搶人。


    隻得一件一件同她講道理。


    “沁兒你想啊,黛玉都跟著你住了兩年多了,而我這個親生爹爹這兩年裏才和她見了一麵,可不得多給我一些陪她的時間?”


    “再一個,你也說要叫黛玉考科舉去。如今黛玉在你那兒也不過是看些前人集注,到底沒人同她講課。雖也懂了不少,但下場卻是遠遠不夠的。”


    “況且你如今也二十有四了,也該給我添個侄兒了!到時你有個孩兒抱著,也就不必來搶我家閨女了!”


    林沁聽得連連點頭,卻仍是不放手。


    “說的有理,黛玉跟我!”


    林如海無奈看向賀景風。


    賀景風雖對最後一句有些心動,到底說道:“你也知道,我是做不得她的主的!”


    林如海又看向了林淵。


    林淵咧嘴一笑:“既然大哥大姐爭執不下,不如讓黛玉去我那兒住幾日?”


    等黛玉勸完林沁,已是過去一刻鍾還多了。


    上次相聚還是去年九月,今晚便齊聚在林如海處一塊兒用了晚飯,算是團圓了。


    飯後林如海親自泡了壺茶,坐在院子中說話消食。


    既然今兒說起了林沁的子嗣問題,自然便要說到林淵。


    林沁今年二十四,雖說本就比旁人家的姑娘成親晚,四五年了還無子嗣的卻也是少見。


    不過林沁這兒林如海倒不擔心。


    原先在軍中,林沁一心撲在戰場上。


    雖說嫁給了賀景風,卻早已同他說好,在邊疆的時候不欲有孕。


    賀景風也明白在邊疆有孕便是母子俱險,這麽些年來都喝著宮中太醫開的方子。


    如今雖說停了藥,到底藥性還未全消,還在調養著。


    林淵與林沁一胎雙生,卻至今尚未娶妻。


    通常,大戶人家男子十八之前便已娶妻。當年林如海正是十八那年娶得賈敏。


    即便不娶,那也得早早定下了婚事。


    早年在揚州時,林老夫人怕別人嫌棄林淵、林沁庶出,便不曾為他們說親事。


    隻想著待林淵長成有了出息,也好為他們姐弟說上好人家。


    後來林淵身在邊疆,便說不成親事了。


    林沁本就不是會幫人說親相看的,林淵自己也沒看上哪個。


    即便西北民風開放,頗有些女子看上林淵的,林淵的婚事卻一直未能定下。


    等迴了京,司徒禮卻又說要給林淵指個貴女。


    雖不曾下旨,但林淵自然是不能再去相看別人了。


    這一拖再拖的,便拖到了現在。


    林家本就人口艱難,好不容易林如海這一代不單傳了,卻隻得了黛玉這一個姑娘。


    林如海作為家主,自然是要過問一番的。


    林沁皺眉道:“老聖人雖說要給淵兒指個貴女,卻不曾說起到底是哪個。我看他那日像是忽然間起的主意,隻怕是自個兒也沒想好。”


    “算來年歲到了的貴女,也就義忠親王家庶出的長女、義成親王家嫡出的二女、宮裏金太嬪生的大公主和甄太妃生的二公主,這四人罷了。”


    至於旁人,諸如郡王之女那些個,還輪不到太上皇親自操心婚事。


    “若是這幾位……”林如海想了想,輕聲道,“卻是義成親王家的郡主更好一些……”


    林沁搖了搖頭:“義忠親王已有一個外室生的女兒嫁去了寧國府,宮裏的金太嬪出自四王八公,甄太妃出自江南甄家。咱們家不欲參合那些亂七八糟的,算來自然是義成親王家的那位郡主更好些。”


    “隻是如今太上皇和今上和睦的很,四王八公、江南甄家都沒什麽要緊的了。上次也見到了義忠親王與太上皇的兄弟之情……這般算來,這三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淵兒雖說年紀大了點,但在這個年紀全憑著自個兒掙了官位掙了爵位,隻怕在旁人眼中也是個香餑餑!這事兒我去說也沒用,畢竟有枕頭風!”


    林如海想了想,同林沁說:“到底還是咱們得了便宜。隻是好歹同太上皇說一聲,需得是個合心意的。”


    林沁笑道:“這是自然!必叫他們先見過了滿意了才好。”


    說罷,轉身抱起黛玉:“行了,天色已晚,明日在給淵兒操心娶老婆的事情吧!我可是要先迴去了。”


    林如海隻覺得頭疼:“別鬧,放下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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