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朵杏花

    徐杏心中隱約大概能猜測出是什麽差事,不過,皇後既還沒說,她自然也就當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徐杏又微傾身,迴皇後的話:“請殿下吩咐。”

    皇後又好好打量了徐杏一番,這才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近日來,宮裏都在傳太子要娶太子妃一事,想你也聽說了吧?”

    果然和自己心中所猜之事是一樣的,徐杏冷靜的迴了個“是”字。

    “那你是怎麽看待此事的呢?”皇後又問。

    皇後想,不論是身為寵妃,還是寵妾,都是希望男人心中隻有自己唯一一個的。哪怕她們憑著身份做不去正妻的位置,她們也會希望正妻之位永遠空懸。

    好像隻要空著了,日後就能留給她們一樣。

    眼前的這個徐家小娘子,瞧著是有些不太一樣。但她相信,在這種事情上,她和其她為妾的女人也沒什麽區別。

    徐杏其實無所謂太子有沒有太子妃,她更在意的,是日後的主母好不好相處。

    但顯然,日後太子妃是誰,是何品性,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徐杏大概能猜到皇後問她這些的意圖,所以,徐杏迴說:“太子娶妻,是家事,也是國事。可不論是皇家的家事,還是天下事,都非妾能妄議的。”

    “你倒是識趣。”但皇後心中卻還是不信徐杏的話的。

    她知道,這個小娘子最大的優勢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足夠聰明。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她也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但再聰明的女人,也隻是擅於藏匿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而已。真正要她們這樣去做,她們便難能做到。

    所以,皇後給她的差事,就是讓她去勸太子娶妻。

    皇後說:“本宮知道,你是個乖巧又聰明的孩子。所以,本宮打算交給你的差事,就是由你去勸說太子娶妻。你若能辦得好這差事,本宮日後必然對你刮目相看。”

    徐杏雖安靜又認真在聽著,但心中卻對皇後所言一個字都不信的。

    太子力扛眾議,都頂著不娶妃。他不聽聖人的,不聽皇後的,更是不聽朝臣的。若真由她勸服了太子,皇後怕是更得覺得她是禍國殃民的禍水了。

    何況,太子那裏……

    太子對她怎麽說也是有幾分喜歡的,而如今二人又正如膠

    似漆。若在這時她勸說太子娶妻,可想而知太子會如何震怒。

    皇後如此做,大有挑撥她和太子關係的意思。或者也不是挑撥,大概就是想讓她為難吧。

    徐杏想了想,猶豫著道:“殿下給妾派差事,妾不敢不遵旨。隻是,太子殿下那裏,怕不能聽妾的。太子凡事自有主意,妾也不敢幹涉。”

    皇後卻冷著哼笑一聲,繼續說:“本宮如今也是沒了法子,這才想著讓你去辦這差事的。你如今正得盛寵,不管能不能成,試一試總歸可以的吧?”

    “是。”徐杏再沒爭辯,也再沒推辭,她知道再怎麽掙紮都是無用功,所以便應了下來說,“那妾便聽殿下的,去試一試。”

    皇後又說:“既應了下來,便要好好去辦這差事。你若敢敷衍本宮,本宮也必不會輕饒你。”

    徐杏又垂頭應下說:“是,妾遵旨。”

    徐杏知道皇後對她有意見,此乃故意刁難她。但徐杏卻沒往心裏去,因為她從沒想過她會在這座皇宮中生活一輩子。

    雖然如今受困於此,但她總覺得來日方長。隻要她籌謀得當,布置縝密,日後也不愁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既如此,那這裏的一切人和事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她也實在不必因為皇後的一時刁難而著急難過。

    隻是,眼下如何應付太子,也的確是個問題。

    從中宮一路迴東宮的路上,徐杏一邊走,一邊心中倒也在想著計策。

    太子在明德殿議事出來時,已經是傍晚黃昏時分。也是這個時候,曹安有才有機會把皇後又叫徐杏去太極宮那邊的事告訴太子知曉。

    太子聽後蹙著眉問:“為何不即刻來報與孤知曉?”

    曹安有迴說:“徐良媛隻差人去透露給了齊王殿下和鄭四娘子知曉,沒差人到明德殿這邊來。奴想著,良媛定是知道殿下在商議要事,所以才未肯打攪的。”

    太子聞聲修長手指叩了叩木案,眉心仍未舒展。

    對於徐杏的懂事和謹小慎微,太子心中不免憐惜。

    靜默了一瞬,太子又問:“徐良媛現在何處?”

    曹安有這才說:“殿下還請放心,良媛這會兒已經迴麗正殿了。”

    曹安有話尾才落,便見太子已經起身負手大步奪門而出。

    鄭四娘果然賴在了麗正殿沒走,徐杏一點都不意外。

    她有這

    個機會能賴在這裏多吃一頓飯,她是肯定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的。不過徐杏今天也還算挺高興的,雖然還是靠了別人,但隻要那個人不是太子,她心中多少也有些得意。

    這至少能證明,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她不必做那藤曼,必須依附於太子才能活。

    而日後,若有機會出了宮去,她也有能獨立活下去的手段和能力。

    太子過來時,麗正殿內已經很熱鬧了。鄭四陪著雁奴在院子裏玩,幾個婢子嬤嬤則忙來忙去的往返於小廚房和正殿之間。

    徐杏在廚房親自操刀下手做菜,幾個婢子圍著她打下手。

    人才踏足麗正殿內,老遠的,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

    雁奴玩得正盡興,一扭臉瞧見父親,就立即拋下鄭四,要以猛虎撲食狀朝太子撲去,被太子“噓”一聲製止了。

    鄭四很懂,悄悄伸手往一旁側殿指了指。

    太子打手勢示意鄭四和雁奴繼續玩,他則越過二人,往一旁側殿走去。

    小廚房內正熱鬧,徐杏背對著門口忙,沒瞧見人。瞧見的婢子要請安,也被太子抬手製止住了。

    太子就這樣倚靠在門邊,目不轉睛溫柔笑睨著人。

    還是徐杏突然覺得不對勁,扭身迴頭看,這才發現的太子。

    徐杏這會兒一身窄袖簡裝,一頭青絲也是全部綰上去束起來的,發上沒有任何頭飾。這會兒簡易的妝扮,倒和尋常人家女子無二樣。

    簡單,溫馨,卻更是美得刻骨銘心。

    瞧見了人,徐杏當然要過來請安。

    太子卻先她一步走了過去,直接問:“今日做了什麽好吃的?孤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徐杏說:“芙蓉豆腐,筍鴨湯,蝦餅……還做了個飯後甜點,水粉圓子。”

    徐杏一邊介紹,太子一邊四下望了望。這差不多算是他第一次來廚房這種地方,一時也覺得新奇。

    “你可否能教我一二?”太子忽然問。

    徐杏愣了一下,心中腹誹他添什麽亂,麵上卻笑容和細。

    她點了點頭:“若殿下不嫌棄的話,妾樂意效勞。”

    太子對廚藝其實沒什麽太大的興趣,但他想和徐杏多些交流和互動,這才一直耐著性子和她“請教”。

    徐杏看出來了他興致寡淡,所以隻簡單說了幾句後,就趁機說飯好了,可以開飯了。

    徐杏能明顯感覺到,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太子也明顯鬆了口氣。

    飯後,等鄭四和雁奴都先後離去後,太子這才問起徐杏皇後召見她的事情。

    “皇後喚你過去,你怎麽沒及時差人去告訴孤?”進了內殿後,太子則直接伸手過去牽徐杏手,又順勢抱徐杏坐在他腿上。

    他一手摟著她細腰,另一手則繼續握住她手。微傾身,側頭目視著人。

    二人姿勢十分曖昧。

    殿內侍奉的婢子見狀,十分識趣的就靜靜退了出去。

    徐杏早習慣了這些,這會兒被人這樣抱著,她也並不覺得有什麽。

    “當時殿下在明德殿商議要事,妾不敢打攪。”徐杏說的也算是實話。

    溫香軟玉近在咫尺,溫言軟語繞在耳畔,太子忽然唿吸一滯,便忽然心頭燥熱,難以控製起來。

    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這般容易動情、動欲。仿若從前多年的清心寡欲,隻為這一刻和她醉生夢死的歡好一般。

    太子扶握在她細腰處的手,倏的一下攥緊。

    徐杏突然吃疼,口中“嘶”了一聲,當即便抬起一雙杏眸,不高興的朝某人看過來。

    徐杏知道,也隻有這個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向他耍脾氣。也隻有這個時候可以打他幾下,敢罵他幾句。

    男人都是賤,在床上你越是反抗,越是鬧騰,他便越是興奮,越要哄你、要你、征服你。

    她若是安安穩穩躺在那兒,不掙紮、不動彈,可能過了一會兒,他便自己停下來了。

    有時候覺得沒盡興,他還會逗你,希望你和他鬧一鬧。

    徐杏知道,這會兒他定是興致又來了。

    徐杏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明明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恨他、埋怨他,可當他對自己做這種事時,她不但不覺得惡心、排斥,反而倒會同他一樣,覺得享受。

    她也願意和他一起沉浸其中,去感受那種美好,去體驗那種一陣高過一陣的刺激。

    直到幾個迴合後,徐杏這才能適應不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一旦適應了後,那種被填滿的酸爽和暢快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雙手摟著男人脖頸,閉著雙眼仰起自己纖柔的脖。她的腰被男人燥熱的雙手托住,身子不受自己控製的上上下下,並且越來越迅速。此刻又在內殿

    ,她無需顧及什麽,便索性放由自己叫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她早就已經豁出去了,什麽臉麵不臉麵的,早不重要。

    人若能醉生夢死一迴,何嚐不是一種暢快。

    左右她自小就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無羞無恥。左右她如今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寵妾不是嗎?

    既她如今便就是這樣的身份,既太子喜歡她這副身軀,那她又何必裝模作樣矜持著。

    她早想得開了,任何時候任何事,萬不能憋屈自己、委屈自己。

    心裏越是這樣想,徐杏便越能豁得出去。她把她會的,從未樓裏時媽媽教的,能學以致用的都盡量用了出來。

    “舒服嗎?”耳邊突然響起男人帶有蠱惑性的聲音。男人這會兒也未比她好多少,唿吸又重又急。

    “嗯。”徐杏這會兒舒服得並不想說話。

    “那你愛我嗎?”男人忽然又問。

    徐杏這會兒雖然有些飄飄欲仙,欲生欲死。但男人說的什麽話,話是什麽意思,她還是清楚的。

    “愛。”她違心說。

    可能是被肯定了受到了鼓舞吧,緊接著,更是一陣疾風驟雨。

    徐杏實在不敢想象,自己此刻到底有多狼狽。她隻知道,在這個男人麵前,她根本無需矜持,更無需怕他覺得自己放浪。

    若他嫌棄了,倒正好,可以放過她。

    狂風暴雨過後,又是一場如死般的沉寂。淨室裏熱水早備好了,二人一道去梳洗畢後,這才又迴到內殿來,然後靠在一起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題。

    這會兒二人梳洗幹淨後,又恢複了往日外人麵前的正經。

    彼此都穿著入睡時穿的中衣,文雅的靠在一起。

    太子頭枕著枕頭仰臥,徐杏則側身歪著,頭靠在太子臂上,太子一邊手枕著她腦袋,一邊手則輕輕撫著她散鋪開的青絲。

    動作輕緩,舉止溫柔。

    “今日皇後找你何事?”太子忽然問。

    徐杏心裏也正想著這個事。

    “怎麽了?”久等不見人迴應,太子不免起了疑心,他垂眸往下看,注視著麗人半麵嬌顏,問,“可是為難了你?”

    “倒是沒為難我。”徐杏手裏把玩著太子中衣上的係帶,頗為難的說,“隻是……皇後殿下交給了妾一件差事,這差事難辦。”

    太子聞聲,起身靠坐了起來,順勢把徐杏拉過來抱在了懷中,讓她伏在自己胸膛。

    “你但說無妨。”太子道。

    於是徐杏這才仰麵望向頭頂的男人,一臉認真勸他說:“殿下,要不您就娶妃吧?”

    “嗯?”太子目光銳利,掠著徐杏的嬌花麵,寒光一閃而過。

    徐杏問:“殿下為什麽執意不娶正妃?”她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聽說,近來多少人都在為殿下著急。”

    “皇後給你的差事,就是讓你來勸孤娶妃?”太子問,表情意味深長。

    徐杏沒說話。

    望著眼前麗人垂眸略含委屈失望的麵孔,太子則說:“孤知道了。”

    又向她致歉:“今日委屈你了。皇後為難你,其實是在向孤發難。日後再有此事,你定要及時告訴孤,孤來應付。”

    徐杏知道太子有應付的能力,但他卻不能阻止日後皇後一再尋她麻煩。

    徐杏不想讓自己受委屈,把什麽都隻藏在自己心裏,讓自己為難。

    如今既有太子寵愛,她還是希望這種由太子招來的麻煩能由他自己解決的。

    所以,徐杏說:“那妾差事沒辦好,於皇後那裏如何交差?”

    太子一時沉默未作答,隻手指摩挲著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顯然是在思慮著什麽的。

    過了一小會兒後,太子才重又垂眸望著被他摟在懷裏的人,溫雅雋逸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來。

    “皇後那裏,孤去交代。”他說。

    微頓一瞬後,又道:“孤會讓皇後不再尋你的麻煩。”

    徐杏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他承諾出口的事,必能做得到。

    所以這會兒得他這個承諾,她倒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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