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一進舊鎮就覺得情形很詭異。


    大白天的,整個城鎮沒有一點動靜,街上也沒有一個行人,炊煙不起,雞犬不鳴,鳥獸不近,宛若一座死城。


    他被龍大師變身?大石頭時,曾經聽洪好好提過什??術,從新鎮到舊鎮的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術會是什?樣子,到現在才知道,?術就是讓整座城都沉睡不醒。


    ――


    急促的腳步聲是他的,不過他實在不習慣這?安靜的環境,讓他覺得有點心慌,還總以?有人跟在他身後。人畢竟是群居動物,尤?在大城市生活慣了的人,現在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那種不安和恐懼感幾乎是自然而然?生的。


    萬裏忍耐著心?那種空落落的不舒服感,一步步沿著鎮上的主街道走著,隻見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店?也沒有一家開張的,果然全體沉睡。若不是正午的陽光照耀著他的頭頂,他幾乎以?這一切隻是他的夢境。


    他站在街心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迴他住的那家飯店去看看,因?在一般情況下,其它的地方有關門的時候,但警察局,醫院和旅店是不會關門的。他住的那家店是洪清鎮最大的旅店,雖然距離鎮醫院有點遠,但對麵就是警察局,所以他可以進到這兩間房子?麵看看情況。


    先是警察局。


    鎮上的房子都大門禁閉,隻有警察局的大門大大的敞開著,風吹之下,大門撞在牆壁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在一片死寂之中顯得格外刺耳,每響一下都像敲在人心上一樣。


    但是,警察局的大門雖然開著,門口卻沒有人?出現,遠遠看起來讓萬裏感覺那不是一間房子。到像是一個等在那?的陷阱,充滿了惡意的誘惑味道。


    他咬咬牙,戒備的走了進去。而進去後才發現,整個警察局半條人影也沒有,陪伴他的,隻有空房間?傳來的腳步聲。


    咚――咚――咚――


    這是怎?迴事?警察被人襲擊了,還是司馬南又使什?陰謀詭計,以自己的財勢調開了值班的警察?或者這城鎮不是沉睡了。而是根本沒有人?


    想到這?,他立即悄悄跑到街對麵的旅店去。


    街道中間沒有什?障礙物,這讓萬裏走過去時沒有可隱藏的地方。他不明白自己?什?要隱藏,要躲避的又是什?。隻是覺得這死寂讓他格外緊張,有種芒刺在背感,好像有人在偷窺他一樣。


    他全身緊繃著,先是?好背在身上的釣竿盒子,握緊作?武器的棒球棒。然後才慢慢蹭到旅店的大門口,向?麵窺了一下。


    大門邊平時會有個門童,此刻當然沒有,而且大廳?也不見人影。


    萬裏定了定神,然後推門而入。


    吱呀――


    大門在他身後關上,雖然平時也是這樣的,可是這時候卻特別有驚悚感。萬裏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走到前台去。


    前台?,有萬裏進舊鎮以來看到的第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兩個。這情景讓他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一點高興,又有一點緊張。這一男一女兩個服務員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似乎是睡了。可是由於聽不到他們的唿吸聲。萬裏不能確定。


    他繞到前台?去,因?不知道?術具體是個什?東西,所以也沒敢觸碰這兩個人,隻是俯下身去仔細聽。當聽到這兩個人細細的唿吸時,他?了口氣。


    這?說,鎮?應該不是沒有人,鎮民也沒有被屠殺,而是真的沉睡著,等司馬南解除或者阮瞻殺了司馬南後就會自動解除這種?術!其它人想必也是如此。


    有了這種意識,萬裏就從?子下麵的抽屜?找不找整個旅店房間的備用鑰匙。在找鑰匙的過程中,無論發出什?樣的聲響,翻動抽屜的聲音、鑰匙發出的嘩啦聲,他無意間踢倒一把椅子發出的聲音,全沒有吵醒兩個服務員,這讓萬裏感到,如果他們不是有唿吸,和死了也沒什?區別。


    死就是最原始的睡眠!


    他拿著備用鑰匙,一間一間房間的找過去。由於旅店的地麵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不再有刺耳的腳步聲跟著他了,但他卻發覺這足讓人心神不?,咚咚聲還在,隻是分不清是心跳聲還是意念中的暗示了。


    打開的房門?,各式各樣的人都沉睡著,而且睡得格外安靜,別說翻身了,連打鼾聲都沒有,鼻部細細的唿吸著,眼皮也沒有一絲微動。


    這太不尋常了!他們做的什?夢?相同的一個夢還是各有不同?都夢到了什??要知道人處在睡夢之中時,大腦不是完全休眠的,每個人都會做夢,在夢中眼珠還會不停轉動,?什?中了?術的人都像蠟像一樣,除了唿吸,沒有任何生命的?象?他們真的會醒來嗎?


    帶著疑惑,萬裏又仔細觀察了幾個人,發現他們確實沒有死,但也確實和死了一樣。所有房間?的人都是如此,包括孫老?在內。


    他要怎?辦?要怎?才能配合阮瞻呢?他剛才已經試過了,這?的通訊也與外界失去了聯?,要想傳達給阮瞻信息,阮瞻那?又沒有迴音。他明白,阮瞻此時可能正在和司馬南爭鬥,所以不能再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他就隻能等嗎?難道這?和新鎮一樣是又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或許他該找一輛汽車,然後到鄰鎮去求救?


    不,不行。如果那樣,這?的事就會在阮瞻抽身之前曝光,那樣對他們是不利的。既然阮瞻要獨自在新鎮?麵對司馬南那?強的敵人,那?他也要獨自在舊鎮?麵對這些難題才行。這?的人肯定是被控製住了,他的任務比阮瞻輕?得多,隻要保護鎮民不受身體上的傷害。然後拆除平靜表麵下的定時炸彈就行了。


    洪好好和她的幫手就是那顆定時炸彈,她四被司馬南派到這?坐陣的,所以他要對付的人是她!可是她躲到哪?去了?


    萬裏邊想邊迴到前台。把鑰匙放迴去。但當他才拉開抽屜,身邊忽然伸出一?手按住他的右手腕!


    他嚇了一跳,完全沒料到所有人都沉睡的地方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一抬頭,眼前出現了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一瞬間,他反應了過來,想揮棒自衛。可他忘了這是在狹窄的前台?,根本無法施展開,木棒還沒有舉起就又被牆壁彈了迴去,同時另一?手抓住了他左手腕!


    本能中,他向後退了一步,和那兩個拉扯他手臂的人呈三角形站立。用力把那兩個人向前甩去。


    那兩個人被萬裏猛力一甩,整個人都撞在前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可他們卻死死抓住萬裏的手腕不放,帶得萬裏也一趔趄。萬裏見狀。乾脆向前一步,抬腳踹向右邊那個人的膝蓋側麵。


    他這一腳踹得即準又狠,疼得那個人哀叫一聲,本能的放開了手。萬裏見右手解放出來了,揮圈就去打左側那個冒充女服務員的男人!然而,就在他打中那個人的一?那,他隻覺得自己的後腦一疼,直接倒在地上不醒人世!


    昏倒前,他覺得麵前紅影一閃。洪好好!萬裏大叫一聲。從昏迷中醒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旅店的一樓大廳?。或者說,他是被五花大綁在一把木椅上,被人丟在大廳中間。


    我就那?好嗎?昏過去了還想我?一個女人說,語氣中帶著三分調笑,七分輕蔑。


    萬裏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正是洪好好。沒有女人穿紅色能穿得那?好看。他抬頭,果然看到洪好好就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姿勢優雅而誘人。


    他剛才誇獎的話是真的。


    這個女人是天生尤物,雖然她現在的肉身不再是那個麵容絕美的原體了,而是這個瞎了一?眼睛,缺了一?胳膊的張雪,但張雪也是漂亮的,而且那由內而發的氣質還在,照樣那?婀娜多姿,?媚妖?。?了掩飾眼睛的缺陷,她戴著墨鏡,?了掩飾義肢的僵硬,她一直側著身體,但這個裝扮和姿態讓她有了一種神秘的性感。


    怪不得司馬南一直把她帶在身邊,就算不愛她,她這樣的女人也會體現男人最大程度的優越感。


    你真會說話,不愧是心理醫生。洪好好很受用萬裏的誇獎。我會討女人歡心和我的職業沒有關?。心理學是一門很嚴肅的科學,請不要混?一談。萬裏嚐試動了一下,全身上下馬上傳來一陣疼痛,尤?後腦部位,擴散式的刺痛感讓他不禁輕叫了一聲。他想起了剛才被不知什?人重重的打到後腦上,之後就昏過去了,想來就是洪好好的人了。再一低頭,見自己的衣服全被人脫光了,對方隻慈悲的?他保留了一條內褲和一雙襪子,而他全身的疼痛都來自那條捆綁在他赤裸身體上的繩子。


    那繩子不知是什?材質的,非常粗?,?滿細小的倒刺,他一動就好像有千萬根小針在紮他!這困境不禁讓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見到萬裏的樣子,洪好好笑的花枝亂顫。


    這樣也不錯。我一直想找你,卻一直找不到,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萬裏故作輕?的說。雖然每轉動一下脖子,後腦就疼得厲害,但他還是觀察了一下四周。


    隻見整個旅店的一層大廳?,除了他和洪好好,還有七、八個打手模樣的男人。他認出他們就是當初在小巷子?和他打架的那幾個人,其中還包括那個可憐的小偷,就是他剛才冒充的女服務員。現在那小偷臉上青腫一片,正是剛才被他打的,身上還穿著女裝。


    找到我?洪好好笑,真虧你說得出口,哪有人像關門打狗一樣找人的,而且你還是那條狗!


    隻要結果好,過程並不算什?,重要的是現在我能在這?和你對話。


    對話是在平等的人之間進行的,你現在憑什??憑這個?洪好好微笑著,舉舉手中的釣竿盒子。


    萬裏臉色變了。


    那盒子?是血木劍,是阮瞻留給他做防身之用的。那是道界的異寶,絕對不能落在別有用心的人的手上的。


    你不該意外的,你的衣服都保不住了,還能保住這件寶貝嗎?洪好好很滿意萬裏臉上的意外和緊張感。她瞄了一下萬裏強健年青,充滿力量的身體,心?升起了一絲?望,有點不想立即殺了他,想把他藏在一個地方,成?她養的寵物。


    她不就是司馬南的寵物嗎??什?她不可以養一個?司馬南沒有虧待過她,可是也沒有怎?放在心上過。況且他並不喜女色,很少要她。而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哪,應該有萬裏這樣的男人來陪伴,這沒有什?不對,但司馬南知道後會原諒她嗎?他那個人容不得一點背叛,背叛他的人都死得很慘!


    洪好好猶豫著,而一邊的萬裏卻突然微笑了一下,血木劍我會拿迴來的,先放在你那也沒什?不好。


    如果我要毀了它呢?


    你不敢。司馬南想得到它,如果你讓血木劍有一絲受損,他會放過你嗎?


    你別自作聰明!


    那我們賭一賭如何?你現在把劍毀掉,假如你敢,你說什?,我就做什?!萬裏好看的笑著,但眼神中滿是挑釁。


    這種神色讓洪好好突然怒火中燒。


    她猛的打開盒子,抽出血木劍,但手才一碰劍柄,就好像被燙到一樣,尖叫一聲,把劍扔到地上。


    一旁的萬裏心疼的心都扭起來了。他不是心疼洪好好,是心疼掉在地上的劍,但他怕再被洪好好看出他的心意,忍耐著不在臉上表露出情緒。


    而洪好好,她忘了自己雖然有著人的身體,可以像人一樣行動,但畢竟是借了人家的肉體,對妖邪會自動?生感應的血木劍雖然不能把已非純魂體的她怎樣,但還是對她有傷害力。


    一抬頭,見萬裏還是笑咪咪的,她更加憤怒。


    ?什?這個男人不能對自己像對嶽小夏一樣溫柔寵愛呢??什?他要一臉戲?的看著自己?


    你們過來,給我把劍折成一段段的!她有點氣急敗壞,對著周圍的那幾個打手喊叫。


    那幾個人猶豫著。


    他們不知道血木劍隻能對妖邪有傷害力,並不能對人怎?樣,隻是見到張雪那?怕這把劍,而這些外來人之間又那?拚命爭奪它,還以?是什?能害人的東西,一時沒有人敢上來。


    趕緊給我過來,不然你們都沒有好果子吃!洪好好嚴厲起來。


    幾個人麵麵相?,終於還是有兩個人在他們老大的示意下磨蹭了過來。


    神色慌張的,還用衣袖裹住手,那兩個人一人握住劍的一頭,茫然的看著發?的美人,不知道下一步要怎?樣,又覺得這劍分外燙手。


    看我幹什?!折斷它!洪好好臉色發白,瞪視了血木劍一會兒,突然大叫一聲,然後有點害怕一樣的後退一步。


    那兩個打手對視一眼,不得已對著血木劍用力一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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