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值很顯眼,99.6%的可能性,也就是說確實為親子了。

    直接說就好,為什麽非要用這樣的描述詞匯,再怎麽掩蓋,事實就是事實。

    辦公室外,有人不小心打破了杯子,聲音尖銳,猶如魔音刺入,她隻覺得空氣稀薄,心髒被激昂且冰冷的瀑布的水狠狠衝刷。

    幾杯酒下肚之後,她摸出手機,點開了自己的通訊錄翻看,她想給誰打個電話,隨便聊點什麽都可以,可是,聯係誰呢?桌子前麵,擺在薄薄幾頁的鑒定書,此時,她已經將這裏麵的每個字都拆解了一遍了,一字一句,讀得再認真,結果也不會突然起來翻個身說“我剛才錯了。”蕭鐵不由得會想起那張年少的麵孔,囧囧有神的眼和他手上的疤痕。那日短暫的相見,她一眼就看到了,年紀不大,露出來的地方都有不少傷疤,那藏起來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這孩子之前吃了多少苦,閉著眼睛想都能想象得到。

    那是顧彥和的孩子。

    他應該本來可以活得很好,無需顛沛流離,至少可以有個安穩的家。

    蕭鐵想了很多。

    蕭烈。在為盛室集團“崛起”而努力著吧,每天早出晚歸的,讓他安心工作。

    越如笙。不曉得寶寶生下來沒有,她長得那麽好看,寶寶也一定很好看,為人妻為人母的大學好友現在很幸福,不要打擾她了。

    沈立君。雖然一直是自己可傾訴的對象,一直溫柔微笑,維護她的自尊,從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事情。她結婚之後,刻意斷絕了和沈立君的一切主動聯係,任憑他電話短信,她全部當做不知道。

    顧彥和。顧彥和……

    她剛升上大學時,雖然已經標榜是個大學生了,可依然是個傻乎乎的小丫頭,蕭烈的項目,如果她感興趣,也會撒嬌讓蕭烈在名單上加上自己,她跟去的項目有水上漂流、樹上拓展等項目。而她每次參加都會遇到顧彥和,有一次打cs,她和顧彥和被分到了一組,她一心想要“衝鋒陷陣”,覺得這才是英雄行徑。顧彥和則挑眉看她:“這彩彈打在身上是會疼的,你不怕嗎?”“有什麽好怕的。”她覺得自己的表情很好,足夠英勇。而顧彥和好像也是接受了她一般。她正要往前,顧彥和就告訴她方向錯了,然後給她指點了方向,說:“往前跑,一會我來找你匯合。”她聽了,很努力的跑,結果離戰區越來越遠,他們小組是贏了,但她一顆子彈都沒有發。她就是傳說中的“兵不血刃大將軍”。第二局,她想換個組,顧

    彥和說,這次一定讓你上,但結果她還是上當了。連她自己都感到奇怪,顧彥和戲弄她十幾二十遍之後,他隻要說,她就會無條件信。

    她這是一種病吧,還是顧彥和這個人是會蠱惑人心的巫師?蕭鐵覺得自己有毛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不要告訴他?

    她還在愣愣看著那個名字的時候。

    電話自己在她掌心振動。蕭鐵接起電話,聲音哽咽,無比動容地喊了一聲:“清衡。”

    “你現在在哪裏?”

    “清衡,我知道了。”

    在她並不算長的人生經曆中,即便沒有太多金錢方麵的擔憂,但她跌倒的次數並不算少,“跌倒了就自己爬起來”家教裏最常出現的話,雖然她比較笨,自我療傷的時間需要比別人長一些,但總是自己一個人,流淚自己擦幹,流血,自己找藥止血。即便是對她愛護的哥哥,作為男生,是無法體會到女生細膩又敏感的情緒波動的,更多時候,能給予的安慰是“睡一覺就好了”但事實上,很多事情是睡覺不能解決的。所以,在接到李清衡打來電話的這一霎那,她所有貌似堅硬的防衛牆在碎裂坍塌,她喊著清衡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的哭腔。

    “蕭鐵等等……”電話那頭的李清衡瞬間坐直,她握著電話走到僻靜的地方,“蕭鐵,你現在在什麽地方,你知道了什麽?”

    “我收到鑒定結果了。”

    “是什麽?”

    “確實是親子關係,陳可芮沒有說謊。”

    這麽快,清衡也有一絲詫異,她送往的時候,對方分明說要排隊,至少需要兩個月才能出結果。

    “蕭鐵,你別著急,我送往國外的鑒定還沒有出來,老程說了麽,本市的鑒定要打折扣來信的。”

    “謝謝你安慰我,在本市,沒有誰能夠隻手遮天到這種地步,老程是出於職業習慣心思縝密一些而提出有可能做偽的假想,即便是現在我們家不如當年輝煌,但關係網和勢力還是在的,所以,這份鑒定應該是真的。”

    “蕭鐵。”清衡還想說什麽,但是卻喉頭一哽什麽也說不出。

    “我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麽做。我好像應該先和顧彥和說,然後把顧真接迴來,然後再找陳可芮……這些,我好像都做不到,沒有氣力做這些事情……我現在很迷糊,頭很痛……”

    迷蒙不清的話語,更像是喃喃自語讓李清衡擔心起來:“你在哪裏,我去找

    你。”

    這裏是?

    酒吧。她怎麽來的?喝了幾杯了,她心裏滿滿裝著事情,行動全憑身體的習慣動作。

    燈紅酒綠,有酒保穿梭而行,有人言笑晏晏,有人竊竊私語——

    對了,這裏的名字是:“午夜玫瑰。”

    她覺得視線突然被煙霧阻隔,揉揉眼想看清楚,卻發現愈加看不清。

    最後看到的是,有個長發長裙,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女人向她走了過來。蕭鐵想看清,卻發現本來清晰的意識好像被人用吸管吸幹一個,瞬間遁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還好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十分刺耳,沈立君厭惡這個聲音,但是卻不得不去聽。因為這個聲音帶來的每一則消息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她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你的機會來了。”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掛斷了電話。

    沈立君還在看文件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顯沒有名字,這是一個特別的標記,是一朵撲克牌黑梅花符號。

    背後寓意隻有他自己知道。

    緊接著有短信送達,還是黑梅花發來的,上麵有一個地址。

    沈立君愣了三秒,立刻拿了外套衝出了門。

    “咣當。”因為手太滑了,以至於握不住杯子,致使它摔在地上。卻因為這突然的聲音而被嚇了一條,胸口莫名地疼了起來。

    “你還好吧。”高峰推了一下眼鏡,從一堆合同裏抬起頭來看顧彥和,因為最近接連的工作,導致他們必須在公司加班,連晚餐也是叫了外賣簡單對付,而就是在晚餐之後,對麵這個人雖無明顯表示,但心思早已不在此地,好幾次他重複問他問題,說了好幾句的“你剛才說什麽”。這樣的狀態還是算了。

    “沒事,幸好杯子裏沒有多少水,我們繼續。”他把合同再次攤開,逐一比對條款,卻一字也看不下去。

    “是擔心蕭鐵?你還是先迴去吧,我看完之後再和你說。”

    “辛苦了。我還是不要和蕭鐵鬧矛盾了,明明是我在生氣,最後心神不定的總是我。”他今天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發過短信。

    “這就是那句‘一物降一物’的真實寫照。”

    按照蕭鐵的習慣,如果她迴家之前是會先給他發條短信的,但是這個習慣今天也破例了,他等了很久,因為沒有收到她的短信而著急,主動打過去的時候,她卻是關機

    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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