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逢,這是一個很美妙的詞語。


    李柯此時坐在下首,不知為何,當那聲幽靜的聲音響起時,他忽然有了一種,想要掀開紗簾得衝動。


    不隻是他,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是這樣想的,長孫衝更是一言不發,癡癡地看著那紗簾後的女子。


    “看傻了?這簾兒擋著有啥看頭……”


    一旁的程處默倒是最先反應過來,撇撇嘴鄙夷的看了眼周圍的眾人。在他看來,或許沒有紗簾,不穿衣服婦人女人,才是他的最愛。


    猛然迴過神來的李柯,心中不禁暗笑自己沒出息。


    “霍姑娘有禮了。”李柯微微抱拳,算是迴禮。


    霍雨煙隔著紗簾盈盈拜禮,道:“公子文采斐然。奈何奴家才淺,便為公子獻上一曲,以謝公子之詩作。”


    此言一出,大堂中無數雙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紛紛看向李柯。就連一旁的程處默,都帶著嫉妒的目光看了他幾眼。


    直教李柯欲哭無淚,這哪裏是獻曲,分明是搞事情啊!


    而後十指輕撥古琴,便聞一陣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聲響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春之細雨密密麻麻。細耳凝聽,那琴聲仿佛帶著奇異的魔力,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一陣悅耳的女聲傳來,清脆平緩,仿佛在訴說著少女心事般,輕柔溫婉,將這詞中幽怨,表達的淋漓盡致。


    這是前朝《兩漢樂府》中最著名的一首詞。詞牌名做《白頭吟》。也是李柯前世十分喜愛的一首詞。其詞纏綿徘徊,旖旎近情,即便在後世也是廣為流傳。


    此時這詞由霍雨煙唱來,琴音相和,意尤雋雋永,似有一股說不出的憂愁,融入了這詞的境界中。


    整個萬花樓裏原本嘈雜吵鬧的聲音頓時安靜之極,直到這一曲完畢,大家仍舊沉浸在那美麗的境界中,久久未曾迴味過來。


    長孫衝更是呆呆望著珠簾後的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再迴頭看那程處默,更是不堪,口水都差點兒落下來,十足的一副豬哥模樣。


    就連那平日裏放蕩不羈的房遺愛,也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良久,方才歎道:“今日聞此一曲,經年不思絲弦。這萬花樓的頭牌,果然名不虛傳!”


    此刻群人中,估計也就李柯還算比較清醒了。


    這曲子雖然動聽,不過對李柯這個聽慣了那些後世的電子合成樂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單調了。


    詞是好詞,曲更是悠揚動聽,隻是這曲意……


    迴過神來的李柯,頓時有些尷尬。那赤裸裸的詩詞,不僅他明白,在場的眾人除了程處默之外,都明白。


    長孫衝目光複雜的看了看李柯,又看了眼紗簾後的霍雨煙,默然歎了口氣。


    李柯看在眼裏,心中更是叫苦不已,但願這孫子能肚量大點兒吧。


    ……


    霍雨煙一曲完畢,盈盈起身,台邊伺候的丫環掀起珠簾,一張國色天香的麵孔便出現在眾人麵前。


    青絲高盤,玉麵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雖是一襲素衣,卻光華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端地是個美貌無比的女子。


    李柯的心裏猛跳了幾下,怪不得能讓那長孫衝如此失神。這霍雨煙的確是十分美貌。與鄭婉晴比起來更是不遑多讓。


    不過鄭婉晴美在清純可愛,而麵前的霍雨煙,卻多了幾分不諳人間煙火的仙氣兒。給人一種冰山冷雨,難以接近之感。


    霍雨煙走到堂中,美目四顧後,停在了李柯身上,輕聲道:“奴家霍雨煙,這廂有禮了。”


    李柯頓時迴過神來,收起思緒,起身抱拳道:“在下李二小,見過霍姑娘。姑娘琴聲悠揚,如飲甘醴。在下佩服。”


    不出所料……李柯名字再成為了令人側目的焦點。


    但看霍雨煙那疑惑中帶有一絲衡量的眼神,直教李柯欲哭無淚。


    娘的!今日迴去就改名!一世英名全讓這個名字給毀了。


    無奈的同時,李柯也很慶幸,幸虧自己不叫二狗子……


    霍雨煙不疾不徐的施了個禮,神色間有些驚訝,道:“公子過獎了,奴家這般撫琴弄曲乃是雕蟲小技,哪裏比得上公子的詩詞佳作。”


    倒不是因為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年紀太輕了……如此年紀,便有這般才華。怎能不叫人驚訝。


    而且從這少年的言辭舉止來看,頗有大家之風。仿佛他不是個小小少年,更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一般


    互吹互捧的說了幾句話後,霍雨煙再次盈身一拜,道:“公子大才,奴家佩服之至。若是公子不嫌棄,可否再為奴家賦詩一首。奴家願與公子花房一敘。”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眾人紛紛羨慕的看向李柯,神色中甚至略帶了幾分恨意……


    作詩不難,隻是這眼下情形卻讓李柯有些作難了。出風頭這種事,對於一個少年人來說,是極具誘惑的。


    可看那些‘富二代’們殺死人的眼神,直教李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娘的!群眾的力量太可怕了……


    更重要的是,麵前這女子不管從氣質還是涵養來看,都不像是一個混跡青樓的風月女子,甚至有一種看不出的清冷神秘之感。


    一向愛湊熱鬧的程處默,羨慕的看了眼李柯後,湊近了小聲道:“還等啥呢,快作詩啊!待會兒進了花房將那小娘子拿下,氣死長孫那個王八蛋。”


    什麽叫拿下,難道進了房就要拿下嗎?就不能好好地聊一下人生理想,未來規劃嗎?


    李柯自覺與程處默拉開了一段距離,道:“姑娘謬讚了,在下之前也不過是偶的一作。如今實在是腹中以無才了。”


    聞言,霍雨煙目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失望之意,而後美眸輕轉,道:“公子莫不是嫌棄奴家的身份,故而不願留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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