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美麗的,然而與老者的相遇,卻讓李柯本就不美麗的心情,更加悴鬱了。


    看那老者的裝束,身份應該不低才對。可為何對一個莊戶小子這般上心?難道這縣正的官銜當真關係很大嗎?


    過了些許日子,想不出所以然的李柯,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情。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了之前與老者的一番交談,再加上鄭婉晴的苦訴。想來鄭家聯姻的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


    雖然他常常告誡自己,做事三思而後行。可不知為何,這件事卻讓他時長如鯁在喉。莫非他這個前世快三十的老男人,真的愛上了那個十五歲的小蘿莉?


    ……


    做學問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至少在李柯看來,這不是什麽有趣味的事情。


    蹲在院子裏練了半晌字後,李柯終於受不了了,出門叫上了二狗子去河邊走了一圈,不知是有意期待,還是無意閑逛。


    直到晌午,才帶著想來蹭飯的二狗子迴到家。


    剛一進門,便見幾個仆役打扮的人站在自家院子裏,焦急等待著。而爹娘則是站在一旁,低聲交談著,不知在說什麽。


    為首的那個漢子看到李柯迴來,焦急道:“你可是李二小?”


    李柯有些摸不著頭惱,眯瞪道:“咋了?”


    說來也怪,整個上楊村,姓楊的居多,其他姓氏也不少,可唯獨姓李的,卻隻有他們一家。


    “快跟我走,俺家小姐患瘟疫了。”漢子一個跨步上去,拉起李柯的手就往外拽。


    李柯微怔,問道:“又有人患病了?不是都治愈了嗎?這大冬天的也能引發瘟疫?”


    李父李母可不管這些,見自家兒子被人強拉硬拽的,李大莊當下冷聲喝道:“你這人好生無理,哪有進來就拽人走的道理?”


    如今的李柯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畢竟官職在身,也還有些分量的。漢子立刻放開他,作禮道:“小先生恕罪,小人乃是鄭家的仆役,俺家小姐患了瘟疫,是老爺讓俺們來找人的。”


    李柯霎時間呆立當場,不可置信的問道:“鄭家?!村東頭的鄭家?鄭……鄭婉晴?”


    漢子頓時不悅,雖忌憚李柯的名頭,卻還是少不了大戶人家的傲氣,不悅道:“小姐的名諱豈是能隨便問的!”


    “你快說是不是鄭婉晴?!”李柯此刻早已心亂如麻,大聲嗬斥了一句。


    “是。”


    “爹娘,我去找車前草。”李柯麵色慘白,慌忙說了一句後,飛奔出去。


    “二小,我同你一起去!”


    此時二狗子也明白了過來,看李柯一副如喪考坡的模樣,當即隨著他跑了出去。


    那些鄭家的家仆和李父李母也隨之而來,跟在二人身後向河邊跑去。


    此刻李柯已是心急如焚,如今才剛剛入春,元日都還沒到。但車前草的嫩芽,一般隻有在初夏時節才會長出來。患了瘟疫的鄭婉晴是絕對抗不到那個時候的。


    河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李柯想都未想一個縱身跳了進去,盡管河水隔絕了溫度,也還是冰涼刺骨。


    這一幕看得二狗子不僅咂舌:“瘋了吧這是!還要不要命了?”


    隨後趕來的鄭家家仆也頓時明白了李柯的來意,隻是他們也都清楚,想要在這個季節找到車前草,希望太渺茫了。


    “俺來幫你!”踟躕了一陣,二狗子一咬牙跳進了河水裏,突如其來的冰冷,讓他瞬間打了個機靈。


    找了盞茶的時間,那些下水的家仆有些頂不住了紛紛上岸。隻有李柯與二狗子還貓在河水裏,沿著岸邊不停的尋找。


    “這麽冷的天,河裏的水草都不見得有。車前草……”李母站在岸上看著兒子在河水中瑟瑟發抖,心疼得直掉眼淚。


    “二小,咱不……”李父同樣跳進河裏,看著自家兒子忍不住道。可看到兒子那陰沉如水的臉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許是鄭家在上楊村的聲望逐漸提升,又許是鄭家許了厚賞。過了小半個時辰,村裏的莊戶們陸續趕來,漢子們紛紛跳下河幫助鄭家尋找車前草。


    可即便是這樣,李柯依舊泡在河裏尋找著。眼看都要凍得沒了知覺,二狗子咬著發紫的嘴唇,哆嗦道:“二小,咱們上去吧,受不住了。”


    “再……再找……找,會有的,肯定會有的!”李柯打著哆嗦迴了句,扶著河沿兒吃力的向前爬著。


    二狗子跟在身後,早已凍得兩眼發黑。


    不知多久後,忽聞得一聲輕喊:“找到了!”


    “二小!”


    二狗子隨著看去,隻見李柯早已凍得渾身發白,趴在河岸便不能動彈,手中還攥著一株綠油油的小草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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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貞觀九年,元日!


    元日是個好日子,很多莊戶人家的孩子都盼著這一天,因為隻有在這一天,他們才有機會穿上新衣,吃上肉。


    正午時分,家家的煙囪裏都飄出了飯香,然而上楊村剛剛晉升為地主的李家,卻出奇的平靜。


    堂屋裏的火爐燒得通紅,李柯正卷縮在輩子裏熟睡著。前幾日的那番折騰,終於讓他患了風寒,雖然郎中說了不礙事,可看他那張慘白的小臉,還是心疼的爹娘揪心不已。


    李母坐在床頭,不再光滑的手撫摸著兒子的額頭,帶著哭腔道:“這叫什麽事兒,好端端的兒子差點……”


    李大莊蹲在牆角,抽了口煙袋鍋子,暫定截鐵道:“等過了年咱就去找個媒人說親,說啥也不能讓他這個樣子了。”


    就看昨日兒子那般瘋狂的模樣,作為過來人的他,怎看不出自家兒子的心思。可心思歸心思,這門第之分還是無法逾越的,與其讓他這樣混不吝,倒不如直截了當的成了親,也就斷了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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