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辰走得飛快的步伐突然頓了一下。


    流風忙跟著停下,險些撞上他的背。


    “對了。搜尋月臨安下落的同時,試試從夜千茗入手,找找線索。北陵那邊的線人,也該派上用場了。”


    流風不解,“主子,三殿下那邊,咱們不是一直派人盯著呢麽?最近確實沒有什麽動作。”


    夜千辰墨眸微微眯起,散著如夜般清冷的光,“就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太安靜了,所以才不對勁。”


    流風聞言,眼底劃過一絲了然。“是,屬下這就去查。”


    **


    夜色漸濃,雪越下越大。


    寒風唿嘯,輕易地穿透衣帛,吹得人瑟瑟發抖。


    靜謐的黑暗之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格外清晰。


    長時間的持續奔波,加上夜深露重又沒有進食,月泠隻覺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仿佛狂風掃過,便能將她卷走一般。


    胃裏隨著馬背劇烈的起起伏伏,是一陣接著一陣的翻江倒海。


    可即便如此。


    她腦中想的,卻是快些,再快些。


    恨不得下一秒便趕到幽州,恨不得下一眼,就見到月臨安。


    難受得不行,又不敢放慢速度,她隻能整個人都伏在馬背上,雙手死死地拽住韁繩,才感覺稍微好些。


    清瘦的小人兒,疾馳的駿馬,與雪色相融的純白大氅……


    在這無邊的黑夜裏,那絕塵而去的背影,看上去竟多了幾分淒清與決然。


    好不容易挨到了附近的小鎮。


    駕馬太久,再加上風寒尚未痊愈,月泠的身體實在吃不消這樣的奔波,便尋了家客棧稍作休息。


    她一下馬,腳因為沒有力氣,虛浮地晃了兩下後,才堪堪穩住身子。


    剛剛邁開步子,她甚至都未走近客棧。


    月泠便踉蹌地跑至牆角,幹嘔了半晌。


    腹中空空如也,吐也吐不出來什麽東西,不過一堆酸水罷了。


    頭抵著牆麵,她一動不動地緩了好久,才慢慢地挪動身體,進到客棧裏。


    這會已是未時,客棧裏隻有零星幾人在喝著酒,小二在一旁,手拄桌子,昏昏欲睡。


    雖然一點食欲也沒有,但畢竟趕路需要能量,月泠強迫著自己飛快地噎了兩個饅頭,又咕咚咕咚地灌進去幾碗熱湯,在暖爐邊烤了好一會兒,這才感覺身體暖和不少。


    身後,是兩個喝上興頭,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喊大叫的男人。


    與他們孑然相反。


    月泠安靜地坐在那,麵無表情,專心致誌地烤著已經凍得發紅的雙手。


    這一切仿佛像夢一樣。


    昨天的這個時候。


    她還躺在萬花樓柔軟舒適的床榻之上,翹著二郎腿,哼著曲子。


    下方,是賞心悅目的歌舞表演,手邊,是精致的糕點和新鮮的水果……


    那是無憂無慮,又充滿歡樂笑聲的日子。


    可一夜之間。


    一切都變了樣。


    她其實到現在為止,都無法從那個噩耗中迴過神來。


    月臨安那樣厲害的人。


    那個從未打過敗仗,武藝高強的老爹。


    怎麽可能會出事呢?


    一陣風灌進來,吹得火苗猛地跳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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