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放也在旁邊坐下,靈陌腳下有一顆種子,腳底接觸到地麵種子便會擅自滋長起來,變成一株半人高的小樹,隻有樹頂四圍伸長出無數枝條,那些枝條相互盤繞,結成一個非常漂亮的巢椅,足夠同時站著幾個人。

    我終於明白靈陌不能隨便落地的原因了。

    靈陌張了張嘴,又閉上。她有些無助地望著梵放:“我覺得我是可以從頭到尾說得涇渭分明的,但現在發覺不知道該從哪一天、哪一件事情開始道起?”

    梵放點點頭:“我更不知道該怎樣說,這幾千年的情況紛擾複雜,每每一想起總覺心亂如麻。請你慢慢說給她聽,我們有責任這樣做,不是嗎?”

    “好吧。”靈陌深深吸一口氣,她張開一邊翅膀,柔柔的翅膀輕輕拂過我脖子,她說:“小綠,你已經知道這裏有一條‘時空鑰匙’對不對?”

    我點頭,說“是”。

    “那是你母親芙鬱星後在出生之際親手係上去的,那時候她已經決定要離開‘薄娜’了。”

    我不自禁顫抖一下。

    靈陌望上我的眼睛:“她這樣做純屬迫不得已,相信你也了解你父親為人,他霸道、專橫,從不顧及你母親的感受。在他眼中,你母親隻是一個職位,任何人都可以取而代之,他沒有給過你母親任何安全感……更為關鍵的是,你母親本來是一顆叫‘繩女’星球的治理者,那是一顆漂流行星,故而你母親本身性格裏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流浪意念。然而你父親看中了‘繩女’上豐富的礦產資源,但根據宇宙各項規則,他不能直接將‘繩女’占為己有,所以他騙取了你母親的信任,讓她留下來,嫁給你父親。”

    我插嘴:“母親如何會甘心這樣留在‘薄娜’?”

    梵放說:“你母親非常感性,她對感情的態度十分純潔,開始他並不知道你父親的計謀,她以為自己遇上了愛情。”

    靈陌點頭,接著說下去:“更讓星後無法忍受的是,你父親似乎心中另有所屬,你知道,當那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他會理智得毫無人情可言。可惜等你母親領悟過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其時她已經成為‘芙鬱星後’,‘繩女’的部分開發權作為嫁妝交由你父親,她變得一無所有。那些看似輝煌美滿的東西,如身份、地位、婚姻等等在星後眼中全是虛無的,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此寂滅,她又不能真正甘心,直到突然有一天,梵放闖入她的世界。”

    聽到這裏,我望向梵放,他正陷入沉思之中,相信靈陌的話將他帶迴到很遠很遠的過去。

    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原以為她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病逝了,如果沒有碰到梵放靈陌他們,我想我將永遠不了解這當中種種恩怨情仇。

    那時候芙鬱還不到三千歲,手頭上卻管理著那片星係裏最有價值的礦星“繩女”。也許是命中注定,“繩女”行經“薄娜”時她與父親相遇了。雖然父親很強勢,但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族霸氣曾令芙鬱一陣眩暈。而父親也正好看中“繩女”上豐富的資源,於是他對芙鬱展開浪漫追求。

    父親邀請芙鬱到“薄娜”,他們站在飄移石塊上,年輕女子興奮地打量著那些從未見過的美景,他從後麵攬抱住她,第一次吻了芙鬱,他誘惑她,讓生理上的興奮如同洶湧江流,劇烈地拍打著她的靈魂,最終芙鬱“眩暈”了,變成“薄娜”的芙鬱星後。

    然而婚後的日子孤獨漫長,自從取得“繩女”資源開采權之後,父親不再對新婚妻子大獻殷勤,他那樣忙碌,甚至難得見上嬌妻一麵,亦極少與她交流。

    星帝的冷落令芙鬱不知所措,她曾以為自己不夠好,於是她千依百順地迎合夫君,她努力適應“薄娜”的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她全力去履行星後的職務,以圖得到丈夫賞識。芙鬱是那樣純淨的女子,心無雜念,所以這一切努力都是她自導自演自anwei而已,父親看在眼裏卻不曾放入心中,因為他另有心歡。

    可憐的星後卻在孕下綠忘之後才察覺到丈夫的外軌……

    她憤怒、爭執、哀求,卻始終爭取不迴丈夫的心。星帝告訴妻子那個女子在她前麵,兩人因某種原因無法結合到一起,隻能讓她站在黑暗裏。“但是我不會說出她的身份,你亦無需擔心自己的地位,建議你最明智的反應就是沉默。”星帝說。

    芙鬱愕然地望著星帝,她天真地問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她在發抖,雙手也是,其時剛成型尚未有意識的小綠忘就在她手中的樹脂球內。這是她費盡心思孕育出來的小生物,她覺得女兒應該第一個受到父親的愛撫和祝福,於是便急不及待找到星帝,誰知道竟然看見自己的丈夫正與另外女子纏綿的畫麵。

    星帝看見了她,立刻將妻子拉走。

    “她是誰?”芙鬱掙脫星帝的手,再跑迴去查看時,那女子已經消失了。

    星帝不語,轉身往外走。

    芙鬱攔在他麵前,此一刻她憤怒得無以複加,她不停地問著同一句話。

    是誰?是誰?是誰?

    星帝理直氣壯,說出上麵的話,然後丟下星後獨自走開了。

    但是我不會說出她的身份。

    你也無需擔心自己的地位。

    建議你最明智的反應就是沉默。

    芙鬱緊緊抱住手中的樹脂球,卻已經忘記自己高高興興來找星帝的目的。她親吻著手中的樹脂球,喃喃低語:“還好你尚未有聽覺,沒有聽到你父親這番殘忍的話。想必將來的你,一定是把父親當做心中最敬重的神吧?”

    芙鬱淡淡地笑著,眼睛裏擠滿了哀傷。

    不過綠忘的到來還是很大程度上溫暖了星後那顆寒透的心,就象漏入冰窖的光芒。

    “薄娜”有一處好地方叫“泊極”,那裏常年穿行著對生物體有利的各種光線,對尚未麵世的新生兒而言最理想不過了。

    芙鬱試圖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女兒身上,她常常一個人帶著孕育綠忘的樹脂球來到“泊極”。

    “泊極”主屬水晶地貌,構造非常奇異,連地麵上都覆蓋了那種溫潤透亮的石頭。

    常常是偌大的野外隻有芙鬱一個人,當然除了她手中那個未完全的生命。她總是坐在同一塊綠色的水晶上,也會用手輕輕撫愛著端放麵前的樹脂球,但她的思緒四處流躥。偶爾樹脂球會調皮地動幾下,這時候才能看見一絲淺淺笑意綻放在芙鬱臉上,恩慈的,泛著母愛光芒。

    梵放就是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的,在“泊極”。

    他駕著自己心愛的小型飛行器在空中飆風,可能是“泊極”特殊的光線幹擾了飛行器上盤表數據,使得他不得不臨時降落;也許是命中注定他們有此一緣,飛行器恰當地降落在綠水晶石塊不遠處。

    芙鬱眼睜睜望著飛行器下落,銀白色的飛行器造型性感,外觀線條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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