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了,我自己心頭也是狂震。顧向陽身體難道早就已經有病,而且還有可能是患上了癌症而不自知,直到今天晚上過來處理車禍的傷勢,全身檢查的時候,醫生在ct照片上無意中看出端倪?


    顧向陽身份不簡單,他是河西地下老大,他如果一旦出事,河西肯定要亂,甚至河東的黃世坤也會趁機渾水摸魚搶占河西的地盤。還有對顧家的公司來說,顧向陽如果死了,周玉蓮跟顧青檸母女未必能撐起集團公司,這也是一個致命的地方。甚至顧向陽撒手人寰的話,就連對我也是個不小的損失,以後我麵對黃世坤的時候,就少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


    我臉色很不好看,謝可欣臉色也煞白,畢竟顧向陽是她的生父,骨肉相連,她即便憎恨顧向陽,但是內心深處本能的仁慈惻隱也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生父慘遭噩運的。


    我們兩個離開醫生的辦公室,謝可欣這會兒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她抱著我的胳膊偎依在我身邊,喃喃的說:“陳紹,現在該怎麽辦?”


    我安慰說:“現在醫生隻是說無意中看顧叔叔全身ct照片的時候,發現了胃部有腫瘤狀的陰影,但是目前還不確定,要等明天做一次核磁共振才能百分百確定,保不準是誤診呢?你先不用太擔心,目前還有一絲希望的。”


    謝可欣聽到我的話,還是搖搖頭說:“醫生說話一般都比較委婉的,他敢跟我們家屬這麽說,肯定心中已經十有八九能確定是癌症,後麵的那套說辭不過是安慰病人家屬而已,另外也是保守穩妥的說法。現在,這些事情,要不要告訴顧向陽他本人?”


    我吸了口氣:“不告訴他是不行的!”


    通常,一般這種病家屬都不會告訴患者的,畢竟是死症,怕病人承受不了打擊。


    但是,顧向陽身份不一樣,他是輝煌集團公司的老板,而且還是河西的地下老大,如果他真的患病了,那很多事情必須由他來親自提前安排的,如果他不安排好後事就撒手人寰的話,那留給顧家、顧家的公司,還有他那幫混道上的手下,都是致命的災難。


    我們兩個迴到高級病房的時候,顧向陽正躺在床上在看一張報紙,見到我跟謝可欣進來,他就連忙的放下報紙,對著謝可欣笑道:“小欣。”


    謝可欣眼神複雜的望著顧向陽:“我在,你感覺如何了?”


    如果不是顧向陽被查出可能患有絕症,謝可欣可能根本不會站在這裏麵對麵的跟顧向陽說話,即便車禍中顧向陽救過她一迴,因而仇恨是沒法因為一點恩惠而消失的,但是如果你仇恨的那個人即將死亡,那麽你對他就會寬容了許多,謝可欣現在就是這樣。


    顧向陽見到謝可欣第一次說出關心她的話,整個人都既欣喜又激動,連忙的說:“感覺還好,就是做手術的腳麻醉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有點不適應。”


    謝可欣背過身去,麵容悲傷的望著窗外夜色:“陳紹,還是你跟他說吧。”


    顧向陽錯愕的望著我倆,問說什麽?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咬咬牙把醫生說的話都複述了一遍,然後滿臉擔憂跟忐忑的望著顧向陽,生怕他接受不了。


    但是,沒想到顧向陽臉色雖然變了,嘴唇也有些蒼白,可是竟然沒有崩潰,至少還能保持理智跟鎮定,他右手發抖的從桌麵上拿起手機,可能是想撥打誰的電話,可是因為手抖得厲害,手機一下子掉落在床上。


    顧向陽用力捶了一拳床頭,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頭對我說:“陳紹,你給我打電話給九叔。”


    我拿起他的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了那個九叔的號碼,很快就把電話打通了,將手機遞到顧向陽耳邊,隻隱隱約約聽到一個有點蒼老的聲音:“顧老板,這麽晚有什麽急事嗎?”


    顧向陽聲音有些顫抖的說:“九叔,我被查出已經得了癌症。”


    九叔震驚的聲音傳來:“什麽?!”


    顧向陽反而慢慢平靜了,徐徐的說:“你沒有聽錯,我現在在人民醫院,你過來一趟吧,現在我要安排的事情很多,這些天你會很忙。還有我得病的消息,你要絕對保密,就連我老婆跟女兒都不能說。”


    “是,老板!”


    顧向陽掛斷電話之後,對我跟謝可欣說:“你們也是一樣,我患病的消息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至於醫生那邊,我等下會讓九叔過去教他怎麽做的。”


    我知道如果顧向陽換上絕症的消息傳出去,第一時間顧家那些上市公司的股價肯定狂掉,還有顧家的仇人肯定也躍躍欲試要報複他,到時候肯定會亂成一團。我就點點頭說:“我們知道了。”


    顧向陽說他想單獨跟謝可欣說說話聊聊天,謝可欣默許了,我就識趣了離開了病房,在外麵守候著。


    沒多久,一個穿著灰色西服,顯得有些邋遢但是又顯得很有氣勢的中老年男子帶著幾個身材魁梧的手下過來了,這家夥就是顧向陽剛才打電話的九叔,據說跟隨顧向陽出生入死十幾年,是顧向陽最倚重的得力手下。


    九叔見到我就問:“顧老板現在情況如何?”


    我不動聲色的說:“現在跟他女兒謝可欣在說話,你們等下再進去。”


    我沒有注意到的是,九叔聽到顧向陽跟謝可欣在病房裏聊天的時候,眼睛閃過一絲不尋常之色,不過他很快就掩飾下來,雲淡風輕的說:“嗯!”


    沒多久,謝可欣就紅著眼睛出來了。


    顧向陽看到九叔已經來了,就對我說讓我先送謝可欣迴家。


    我跟謝可欣迴家,晚上有點放心不下她,就在她家裏留宿了一夜,當然睡的是客廳沙發,謝可欣的表姐謝美麗第二天清晨起床看見我睡了一夜沙發,就目光怪異的望著我說:“你們這對情侶還真奇怪,小欣留宿你,你竟然睡沙發。”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解釋,然後去樓下買了早餐,迴來的時候謝可欣也起床了,我們一起吃過早餐之後,就開車前往人民醫院。


    我們來到病房的時候,顧向陽跟九叔還有幾個手下正準備去做核磁共振,其實大家內心都知道,醫生昨晚的那番話,基本已經確定顧向陽患的就是癌症,核磁共振不過是確定一下而已,就連顧向陽自己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他此時臉龐上都是一臉決絕的表情。


    顧向陽交給謝可欣一封信,然後說:“做完核磁共振,不管是不是絕症,我就立即出院了,我想跟你說的話,都寫在這封信上了,有機會我們一家人吃頓飯。”


    顧向陽把信箋交給謝可欣,然後九叔就推著輪椅,幾個人送顧向陽去檢查了。


    謝可欣望著手中白色的信箋,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打開了信封,抽出了裏麵的信紙,隻見上麵娟秀又略顯有點潦草的字跡:女兒小欣,昨晚發生車禍,你陪著我來醫院,讓我受寵若驚很是開心。剛剛以為幸運女神眷戀我的時候,卻突然從醫生口中獲知噩耗,我來醫院隻是為了治車禍的腿傷,何曾想過要麵臨死亡?可能,這就是命運未卜之本意吧……


    顧向陽在這封信裏說了很多,除了表達他對謝可欣母女兩個的歉意跟內疚之外,還承諾他安排後事的時候,會把謝可欣跟顧青檸一視同仁,他偌大的產業會分一半給謝可欣。一方麵是因為兩個都是他女兒,另外一方麵是因為他對謝可欣這個私生女有著深深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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