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後的幾天裏、幼幼的身邊總是能看到顧崢的身影。幫幼幼打飯、送幼幼迴家、給幼幼抄作業…在別人看來,幼幼又征服了一個男人,而且是個很優秀的男人。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幼幼一點不像接受顧崢的好意。可是、她沒辦法拒絕。

    寂寂說:拒絕一個真心為你好的人是對他的一種傷害。寂寂說:顧崢時個好人不要傷害他。寂寂說、即使顧崢以前多不對,他現在真的很後悔了。

    幼幼記住了寂寂說的話、單純的記住了。

    不知道是在哪個烏雲很濃很濃的的傍晚、顧崢第一次打電話給寂寂。隻簡單的說了一分鍾,寂寂就穿著漂亮的衣服出門去了。

    在那個顧崢說的離家很遠的一條美食街上,她看到了正在喝酒的顧崢。

    寂寂連忙衝上去搶下顧崢手中的酒杯:“你怎麽了?怎麽自己一個人在和悶酒呢?”

    “那你坐下、和我一起喝好嗎?”顧崢頭都沒抬微閉著眼睛說。

    寂寂很順從的坐在了顧崢旁邊的位置上,一臉的不解和心疼:“到底、發生什麽了?”

    “我剛才去幼幼家接她出來、她說沒空。結果我一轉身,她就上了別人的車。”顧崢的手狠狠捏著透明的酒杯、就好像捏著很她和幼幼的迴憶一樣,生怕鬆一點點就什麽都沒有了。

    “幼幼她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隻是不知道、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她的心變得如此的冰冷,為什麽麽我覺得我怎麽走、都走不近她。連看著她、都覺得有距離。”寂寂安靜地坐在旁邊、聽著顧崢軟軟的聲音在她心裏一點一點刻下痕跡,她甚至想把自己當成幼幼一樣,去接受他的好意。“你知道嗎?離開她這幾年我每一天都在愧疚中度過、我每一天都在想她過的好不好。可是、她就在我麵前了、我卻不能讓她過的更好。”

    “這不是你的錯、隻是生活跟我們開了個玩笑。幼幼以後會理解你的心情的。”

    “嗯、她一定會理解的,我不會放棄的!不管是誰!”顧崢斬釘截鐵的說。

    “我們喝酒吧、把以前所有的不開心都喝掉!”寂寂拿起酒杯很輕很輕地和崢的酒杯碰了一下、她生怕自己的力氣重了一點就會驚動崢、讓崢看到自己的眼淚、看出自己的心情。這杯酒、也許是紀念崢對幼幼的堅定。也許、是紀念寂寂那短暫的妄想

    “嗯、幹杯!幹杯!”也許是因為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也許是因為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也許是也他已經有點醉了。舉著酒杯的顧崢臉上綻開了一絲溫暖的笑容,左邊臉上的酒窩把笑容襯托得更加美麗。

    一陣悠揚的悅耳旋律讓顧崢清醒了很多、連忙從桌字上拿起手機,看到電話號碼後,顧崢的臉色卻變的有些不自然了。

    “喂…是、我是…”崢的臉色開始蒼白、開始害怕,電話那頭卻淡淡的說著他致命的消息“你是說我媽…我不信!我不信!”

    電話那頭的話還沒說完、崢就已經開始狂奔了。

    “崢…崢…”

    跟著崢的方向、當寂寂氣喘籲籲的跑到醫院、眼前看到的,是一場生死離別的悲慘場景。病房裏、一個雙鬢已經出現白發的伯伯已經哭道失去了聲音。

    而崢,跪倒在病床前、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絲表情。隻是剛才狂奔的汗水還在一滴一滴的流著、和著眼淚的聲音,在安靜的醫院裏格外的響亮,格外的清晰。

    寂寂走到崢的旁邊、她試圖想去安慰、試圖想去扶起崢。可是就連她自己、也沒有一絲力氣、去說什麽、去做什麽。寂寂用力地握住崢的手、感受到那雙像石頭般生硬的手上的冰冷。她緊緊地握著,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溫暖他。雖然她知道、這個角色、不該是她來扮演。

    “媽、對不起…”這是崢對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的意義。

    “啊——”

    “啊——”

    從跳樓機上下來、諸桁把最近所有的不開心、所有的難過都喊了出來。隻是幼幼、像平時一樣安靜、一樣沉默。

    “幼幼、為什麽你的心越來越淡漠了?為什麽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麽讓你的心有波動。”

    “……”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那天、我不該對你發那麽大火、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聽信那個家夥的話。幼幼、你不要生氣好麽。我知道、你們什麽都沒發生、是我想多了。”

    “我沒有生氣、是我對不起你們、沒有保管好你們的東西。”幼幼平靜地眼神裏出現了一點愧疚,對於諸桁來說、幼幼這一點點的改變就讓他覺得開心了。

    “不!是我的錯!你不怪我就好。”諸桁激動地抱住幼幼,那個瘦小的身體讓他覺得心疼。“艾離那個壞蛋、害我誤會你、我會記住的!”

    幼幼輕輕地推開諸桁,有點尷尬的走了兩步。她不想諸桁誤會了他們的關係。

    單線條思維的諸桁並沒有想太多、大步跨到幼幼麵前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說:“我們去蹦極好不好?好久沒蹦極了,還是去賽車?好久沒這麽自由了、我們今天要好好玩玩。”

    幼幼停下了腳步:“我想迴家?”

    “為什麽?你不是不喜歡迴家麽”

    “桁、我們迴家吧。”

    “幼幼。”諸桁再次很鄭重的拉住幼幼的手:“幼幼、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喜歡你直說。”

    “桁、我覺得、我們做朋友比較好。我不想傷害你、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怎麽會去愛別人呢?”

    “我可以愛你啊、隻要你接受、我一定會讓你很幸福的。”

    “桁、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會害怕。你知道我沒辦法接受的,我一直很努力地不想讓別人受傷、可是最後還是有那麽多人恨我。”

    “好、幼幼、我不逼你。你別哭、別哭行麽?”桁一看到幼幼一顆一顆的眼淚劃破細膩的臉頰就不忍心再多說什麽了、隻想靜靜地抱著她就已滿足了。

    嶄新的一個星期、幼幼踩著點來到教室的時候、覺得教室出奇的安靜,好像、少了什麽似的。老師隨後也跟了進來、她沒想太多就做迴位置上去了。

    直到下課、她終於發現,平時一直關注著她的顧崢今天沒來。幼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知道崢是個勤勞的人、沒有什麽大事不會無緣無故不來的。而且、今天早上在校門口也沒看到寂寂等她的身影、難倒…她不想再想下去。可是、身邊經過的人默默地吧一切告訴了她。

    “聽說、剛轉到我們班的那個超級大帥哥顧崢的媽媽前天去世了唉。”

    “不是吧,那麽完美的一個夢中王子怎麽會有這麽悲慘的命運啊?”

    “真的哦、她媽媽是癌症晚期了、聽說在姚歆家醫院兩年了都沒事、現在一出來就死了。”

    “好可惜哦……不如我們去看看吧。也許會有什麽意外哦……”

    ……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幼幼覺得自己什麽都聽不清楚。隻有一點一滴的迴憶、零零碎碎的畫麵在腦子裏盤旋。曾幾何時、那個崢幸福依靠的女人、也給過幼幼溫暖。隻是後來、卻怎麽都忘了呢。

    “曾幼幼、曾幼幼!交作業了。”學習委員不滿的把幼幼拉迴了現實。

    “哦……哦。”幼幼失神的應了兩聲、站起來就往教室外麵走去。

    “唉、你去哪啊?做業啊!”

    幼幼隱約聽見了又像沒聽見一樣,身體沒有一絲顫動。徑直就往外麵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崢的媽媽住在哪、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家在哪,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去找他們。她突然覺得、自己怎麽是那麽一個無情的人。就算氣崢的離開、氣崢沒實現承諾,可為什麽、連崢的媽媽都忘了呢。那個女人、也像愛崢一樣愛過自己的不是麽?

    幼幼穿著單薄的白色毛衣走在空空蕩蕩的大街上、白榆樹的葉子已經落盡了,隻留下了光禿禿的樹幹,就像關於幼幼的一切,所有幸福都已經落盡,隻剩下光禿禿的迴憶,直挺挺的立在生命中。

    隻是、白榆樹還有春天、那麽、她的春天呢?

    終於、她拿出了電話。打給了寂寂。

    兩小時後、墓園裏,一座嶄新的墳坐落在一群黑衣人的麵前。

    大家都深深的低下了頭、或悲傷的、或冷靜的、或平淡的。所有的表情都那麽凝重、那麽深沉。

    最前麵、是一襲黑裝的顧崢。他隻是默默地跪在墳前燒著紙、赤紅的火焰印著他冷漠的臉沒有眼淚、也沒有悲傷,平靜地就好像一切都不在他的眼睛裏。這樣的結果、他有想過、卻不敢相信。直到現在、他都不願去想些什麽。

    崢身後的寂寂也安靜的站著、紅紅的眼眶再也留不出淚來。崢跟她說:媽媽生我的時候好艱難地差點就撐不住了。崢跟她說:媽媽從來不逼他、從來不為難他,全心全意的一切都隻為他著想。崢說:媽媽生病了卻不告訴他、直到倒下了他才知道。崢說:媽媽知道他為了姚歆的事為難了、還堅持出院了。崢說……

    那麽多那麽多的迴憶、寂寂雖然不能親身體驗、但她了解崢的疼、她為崢的痛而痛。

    人快要散盡的時候、幼幼終於托著緩慢的身體來到了墓園。遠遠地、她看見了顧崢悲傷的身影。看見了十幾年沒見的已經蒼老顧伯伯。看見了寂寂紅腫的雙眼。

    幼幼走上前、跪在了墳前。磕完了三個頭。她的目光轉移到崢的身上、可是崢、卻什麽都沒看見一樣、眼裏一片空白,就算是幼幼、也驅趕不了他眼裏的空白。幼幼走到、這件事她不能置身事外、她永遠無法洗清罪惡、永遠無臉麵對顧崢。可是、誰又知道、這樣的意外、不是她的錯,她寧願、用自己去換墳墓裏的那個人。

    “幼…幼幼、你是幼幼嗎?”身後、顧伯伯有些驚訝的問。

    “顧伯伯、對不起。”幼幼麵對著顧伯伯低著頭說。

    “你伯母生前、還經常提起你、還想見見你,隻是…”顧伯伯說著、邊別過了頭去,不知道是在哭、還是不想再提起往事。

    幼幼看著墓碑上伯母溫柔的笑、這個女人、一生善良、一生幸福。雖然、已經不再了、可是在過去的幾十年、她有那麽美滿的家庭、那麽優秀的兒子、那麽體貼的丈夫。

    幼幼清楚的記得、那一年,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是伯母把無家可歸的她帶迴了家。那一年、爸爸不在家、媽媽不做飯的時候、是伯母給她可口的飯菜。那一年、上幼兒園的時候、是伯母對崢說、在學校要好好保護妹妹、一定不可以讓她受欺負。

    那一年。

    那個溫柔的女人在槐樹下抱著幼幼說:“要是你是我女兒就好了、那麽乖那麽漂亮。”那是幼幼第一次感覺的比媽媽的懷抱還溫暖的溫暖。

    “可是、你已經有哥哥了呀。”天真的幼幼傻傻的說。

    “那沒關係的、有哥哥也可以有妹妹啊,這樣才完美啊。”女人溫柔的笑著、淺淺的酒窩深深的印在了幼幼的心裏。她自私的想,真想擁有這樣一個家呢,真想。

    “可是、哥哥會不會不喜歡呢?”幼幼轉過頭看著正在修玩具的哥哥。

    “才不會呢。”顧崢小小的臉上沾滿了髒東西、顯得髒兮兮卻還是很惹人喜歡。

    “可是、幼幼已經有了爸爸媽媽了。”幼幼把頭埋得低低的、想把那種失落、那種遺憾都埋葬起來。

    多少年後、幼幼依舊沒有完成那個自私的念頭,甚至、連聯係都失去了。甚至、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甚至……是自己害死的。

    “崢、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幼幼緊閉雙眼、眼淚如線一樣滑過。他是多麽想多麽想讓時間挽迴,她一定不要固執的不理崢了,她一定會早早的來看伯母,她一定、不會讓伯母離開醫院。

    顧崢空洞的眼神瞬間找到了光源一樣、他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把幼幼擁入懷中。他是那麽的想、有一個人能給他力量、給他溫暖。他一度的懷疑、自己這樣做對得起誰、會不會有一絲絲的迴報。可是他的心還是驅使著他走向了這條路。後悔過、可是現在抱著幼幼的時候,他覺得一切也許隻能這樣。他知道、媽媽不會怪他的、因為媽媽也是那麽的愛幼幼的。

    身後的寂寂看到這一幕、眼淚已經絕了堤。他已經找到新的依靠了麽、沈略掉中間的一切、直接,就找到了目標?可是、那一隻陪他哭陪他難過、陪他喝酒、陪他絕望的自己算什麽。

    突然、寂寂覺得自己好多餘、這樣的一幕、多美呢。

    可是、遠處站在梧桐樹下的男子卻不這樣想。這樣的一幕、在他的眼裏、像一根刺一樣,紮的他生疼。

    在那個大雨傾盆的晚上、幼幼不知道是怎麽和顧崢離開墓場迴家的。顧崢本想在這裏陪著媽媽的,可是他不忍心、不忍心幼幼跟著受苦。這樣一個羸落得女孩、經不起這樣的大雨、也經不起這樣的悲傷。

    淅淅瀝瀝的雨持續的下著、好像上天要哭盡人間繁華一樣,把每個角落都淋得那麽清晰,那麽感傷。

    已經是持續下雨的第四天了、艾離終於忍不住去找幼幼了。

    在希誠高中的門口、陸陸續續從學校走出來的人都遠遠的指著站在白榆樹下的艾離品頭論足的議論著。

    “(⊙o⊙)啊!那就是艾離、傳說中的艾離麽?他…我今天終於見到他了。”一個吧校服剪裁的怪怪的女生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艾離、就好像看見了遠古的外星人一樣。她旁邊的女生也激動地附和著。

    “對呀對呀!他真的有傳說中那麽帥唉、不對!比傳說中還帥!”

    “艾離、艾離!他好優秀哦!不僅學習不錯!連黑道都混得好好哦!好崇拜……”

    站在這個說話的女生後麵、幼幼絲毫沒有感覺到。也許、那個人真的長的有幾分不錯,但是、真的有那麽好麽?

    “幼幼、哪有她們說的那麽誇張,就算他能進普菲利學院也不過是靠他爸的實力!”

    雖然人很多、聲音也很吵雜、但是幼幼的名字已被叫出來艾離就聽見了,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幼幼正和寂寂並排走向對麵、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曾幼幼!”艾離有點生氣的叫住了幼幼,就算、她對自己有什麽不滿、但是也不能看見就跑啊,完全像陌生人一樣!

    幼幼停下了腳步、但是卻沒迴頭,她知道、有艾離的地方她肯定跑不了,所以幹脆站在原地看著他想怎麽樣。

    艾離大步走到幼幼麵前雙手插在褲包裏、眼裏有一絲絲怒火、一絲絲戲弄。

    “老熟人了、見到我招唿都不打麽?”艾離壞壞的笑著、像見著老朋友一樣自然、一點不給幼幼及旁觀者質疑的機會。

    “你…你好。”幼幼抬頭看著艾離深邃的瞳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如果、他隻是想為難羞辱她的話又何必這樣呢、他不是早就達到目的了麽?為什麽、還不罷休呢?

    “為了懲罰你對朋友不誠實、你要跟我去個地方。”說著、艾離就已經牽起了幼幼的手。

    “寂寂……”幼幼求救似的看了寂寂就被艾離拉著離開了。

    “幼幼、你住手、你放開幼幼…”寂寂追上前的時候又有已經被艾離塞進了車裏、車子緩緩地開走了、寂寂追了幾步停了下來,她真的、不理解幼幼的生活。本來想掏出手機的手停在了半空、不讓他知道、會比較好吧。

    車子離開了視線、圍觀的學生們才反映過來。

    “啊——剛才、剛才他們都做了什麽、曾幼幼居然和艾離牽手、牽手唉!”一個女生憤憤的大叫道。

    “那賤人、連艾離都被勾引了、她、她算什麽!”

    “她憑什麽啊?!”……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幼幼終於忍不住大喊道:“你們住口!住口!幼幼不是那樣的人!”

    終於、在嘰嘰喳喳的叫罵聲中、人群散去了、隻留下稀稀疏疏幾個路過的人和一排排光禿禿的白榆樹。

    寂寂轉身、朝離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了,那個方向、有她的希望和牽掛。

    “你要帶我去哪?”急速行駛的車廂內、終於打破了詭異的寧靜氣氛。幼幼把目光從窗外通紅的楓樹林中轉向了正前方。

    這已經離開了市區進入郊外了、她真的不知道艾離在想些什麽。她不怕什麽、隻是眼前這個人真的很讓她費解。

    “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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