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寇除魔日,怎麽可能有人結交?


    陰霾籠罩巷子上方,陳易看了眼殷惟郢,又看了看遠處逐漸走來的中年刀客。


    “你認識他嗎?”


    陳易問道。


    殷惟郢搖了搖頭,而後道:


    “我在王府裏常常閉關修行,莫說是供奉,連侍女都不認識幾個。”


    陳易當即斷了拿殷惟郢來要挾的心思,道:


    “閔寧,帶她走往後麵走,我稍後跟上來。那個人…是個高手。”


    閔寧遲疑一會,還是點了點頭,她拉起殷惟郢就朝身後走,走過幾步,低聲道:


    “盡早跟上來。”


    陳易道:


    “盡量。”


    武林之中,上來就自報家門的人,要麽是狂妄無能之徒,要麽就是江湖成名的高手,而眼前之人,氣息平穩紮實,一步步格外有力,不可能是前者。


    而且,此人自己在京城裏也早就有所耳聞。


    他是白柳派真傳,隻要選擇投身於景王府,就有機會與之結交,拜其為師,得到成為下一代白柳派真傳弟子。


    而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他的功夫,起碼五品。


    “本來景王囑咐我過兩天殺你,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有人卜卦算出你在這一帶,我就來碰碰運氣,蒼天有眼,沒想到真碰上了。”


    黃六清慢悠悠說道,看了閔寧二女一眼,道:


    “放心,我講江湖義氣,隻殺西廠千戶,其他人一概不管,等殺了你後,我還會掏點錢幫你收屍。”


    陳易嗬嗬道:


    “你人還怪好嘞。”


    黃六清朝巷子裏吐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道:


    “報上家門吧。”


    陳易道:


    “不必。”


    “為什麽不必?”


    “不必就是不必。”


    “你覺得你不會死?”


    “不是。”


    “那到底為什麽不必?”


    “因為沒有。”


    黃六清一愣,而後大笑了起來,


    “有意思,那動刀吧。”


    陳易抽出繡春刀,寒光在巷間微亮。


    黃六清也抽刀出鞘,那是柄環首刀,刀尾上係有紅纓,刀身成黑鐵色,不僅素樸,在這漆黑巷子間也看不清輪廓。


    兩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手中的燈籠就拋了出去,墜在地上,燈火忽明忽滅,爍著巷中的刀,這像一個信號,黃六清大步向前。


    環首刀舉起,黃六清身形一閃,踏到陳易麵前,刀刃斬下,四周風鳴,地上燈籠被卷起又落下。


    陳易後退一步,以刀背抵擋,巷中爆發鐵器交接的轟鳴。


    刀身巨震,陳易真氣周轉,手腕發力,強行穩住繡春刀,而後用力將環首刀往下一別,隨後一擊橫斬殺去。


    勁風掀起。


    黃六清看出這反手一斬來勢洶洶,往後側閃,腳步正要穩住,轉躲圍攻,可陳易徑直向前,又斬出一刀。


    腰身發力,鷹落功與斬蛟刀法同時運起,刀勢如同倒海,黃六清獰笑一下,不再後退,而是舉刀殺去,刀鋒相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火花在夜色中閃爍。


    兩刀碰撞,雙方都被反震開來,陳易後退兩步,而黃六清身為五品武夫,隻後退了一步,而且身形更穩。攻守頃刻易轉。


    武夫間相互搏殺,其境界差距,往往就體現在這裏。


    陳易再後退兩步,拉開距離,而黃六清踏步殺了上來,環首刀揮舞之間,每一刀都充滿了狂野的力量,與夜色交織出幽深殺機。


    這蕩寇除魔日,他仿佛殺鬼也殺人的花關索。


    巷子裏,刀光閃過。


    陳易運起身法,一邊接刀躲刀,一邊尋找機會,可黃六清一刀接著一刀如狂風驟雨,他雖然身法一般,卻把白柳派刀法練到近乎極致,江湖上盛傳其年少之時,曾於河邊將一匹戰馬攔腰斬斷。


    他每一刀都兇猛無比,試圖以力破巧。


    陳易身形矯健,每一次轉身、每一次揮刀都躲過致命一擊,直到有一刀自上而下斬來,寒光閃過,斬出風聲嘶嘯,地上一盞燈籠搖晃後竟直接熄滅。


    陳易後退半步,抬刀就擋,刀刃交接,巨震傳來,兩人都被震退開來,陳易感受手掌撕裂痛感,微微垂眸一看,才發現虎口出血,繡春刀已經被砍出了半寸深的口子。


    “好身法,也有好刀法,是個大才。我在你這年紀,連刀都握不好,你竟然身法與刀法皆具。”


    黃六清讚完之後,便看向陳易虎口,譏誚道:


    “刀劍無眼,抱歉抱歉。”


    陳易吸氣,沒有說話。


    整個過程中,自己始終都處於下風。


    自己不過六品,可黃六清卻是五品。


    這不僅僅因為黃六清境界壓製,更因為他的白柳派刀法勢大力沉、斬鐵如泥,自己的銅骨功派不上用場,而且環首刀比繡春刀更長,他那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讓人找不到機會近身出拳,也無法接掌對敵,將一身一百多年的真氣盡數灌入其體內,讓其爆體而亡。


    虎口發麻,陳易依舊緊握繡春刀。


    如果是別的門派,或許還能夠平分秋色,可現在……


    刀光如水,緩緩流淌。兩人的唿吸漸漸平息。


    陳易身形微弓,壓低腰馬道:


    “還有一招,不知你接不接得住。”


    “壓箱底?”


    “翻箱倒櫃找出來的。”


    黃六清聞言,目露好奇。


    “我隻出這一招,這招你有命的話,大可學走。”


    陳易沉穩住氣息道。


    黃六清抱了抱拳,玩笑道:


    “有江湖義氣,師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看著他遊刃有餘,陳易便清楚他未出全力,不緊不慢道:


    “你若接得住,那我再出刀也毫無意義,隻剩引頸受戮,還望你下刀痛快些。”


    黃六清見他身形如滿弦之弓,一副蓄勢待發的架勢,意識到這招非同小可。


    他武人般肅穆道:


    “是哪一招?”


    陳易換成左手持刀,右手微微抓住腰間刀鞘,喃喃道:


    “看好了。”


    陳易提起一氣,持刀的手往後收,右手猛然發力,巷間黑影一閃,刀鞘勢大力沉地砸了出去。


    黃六清抬刀迎敵,刀刃斬向刀鞘,磅礴氣機如要將山峰都一刀兩斷。


    陳易瞬間甩出刀鞘的力量借力旋身,雙腳發力,身形好似狂龍出海,背對黃六清,撞破夜幕,一息間便消逝在巷子裏。


    砰,刀鞘斷裂落地,黃六清怔怔看著空蕩蕩的巷子。


    最後一招…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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