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已經說過了,請諸位到此,隻是為了了結當年的一些恩怨,我與諸位大多並無什麽不可化解之死仇,那些恩恩怨怨,隨著漫長歲月,早已不值一提。”


    “至於重迴全性,執掌全性掌門之位……我倒是好奇,諸位為何會覺得,七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會給自己自找麻煩?這掌門之位,於我有何益處?”


    “如今的全性如何,與我早已沒了幹係。”


    ……


    無根生攤了攤手。


    當年,他之所以願意擔任全性掌門之位,想來多少也有些自大。


    自以為能以一己之力,將全性那群第三類人,引領至正途。


    他多少也辦到了一些。


    但更多的是,無根生看到了自己的失敗。


    別的不說,李慕玄這個全性惡童,他便無能為力。


    他認清了這一點,救世主不是那麽好當的,也沒必要去當救世主。


    所以他離開了全性,離開了異人界。


    他不是演義中的大魔頭,被封印多年,歸來滿身戾氣,要一統天下。


    無根生沒有那個野心,更沒有那個執念。


    他這番話,頓時讓周蒙等人皆有些沉默。


    全性這幫害群之馬,這些年沒少在異人界裏興風作浪。


    前不久,攻山天師府,引得天師下山,殺得一片血雨腥風。


    如今無根生歸來,很難說那一眾消磨了銳氣的全性妖人,是否又會振奮起來。


    不管無根生是否有那個野心,死了永遠要比活著讓人省心。


    所以,沒人想看到無根生活著迴來。


    “無根生,你想重掌全性掌門之位也好,不想也罷,我都不關心,別人的仇恨,也不關老夫的事,我隻知道,要用你這條狗命,來祭奠我師尊,祭奠我三一門那些死去的同門!”


    陸瑾獰笑一聲,再次站了出來。


    恨不得當場將無根生生吞活剝了。


    奈何,他的通天籙被化解,逆生三重無效,眼下以他的手段,還真殺不了無根生!


    否則,真當他能容忍得了?


    “陸老弟,方才我與諸位立下的規則,你可是答應了的,怎麽,自己親口應下之事,轉頭就不打算遵守了?”


    無根生眯了眯眼,對於三一門,他不想辯解什麽。


    不過,於左若童,他有愧。


    於三一門陸瑾那些師兄弟,他卻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對不起的。


    “你放心,老夫倒不至於如你們這些全性妖人一般,言而無信,出爾反爾,說了今日不殺你,那便不會殺你。”


    陸瑾滿臉冷笑。


    他隻說了今日不殺無根生,卻沒說過了今日如何。


    這話裏的言外之意,不論是無根生,還是在場的其他人,自然都聽得出來。


    不過,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麽。


    沒有人想要無根生活,陸瑾要真能殺了無根生,那自然是好事,全當是替天行道了。


    “唉……”


    無根生搖頭歎了口氣,也說不得什麽了。


    他知道,他與在場大多數人之間的恩怨,不難了結。


    唯獨陸瑾這個人,執念心魔之深,怕是不好收場了。


    雖說當初破除左若童的逆生三重,並非他所願,乃左若童自己的請求。


    可在陸瑾,乃至所有三一門弟子眼中,他無根生,就是那個害得左若童身隕道消的仇人。


    不過無根生也沒想著,一時半會能說服陸瑾,了卻前塵往事。


    今日,能夠消除大多數人對他的怨恨,他就知足了。


    “我看,今日便到此吧。”


    張之維淡淡開口,環視眾人。


    事情進展到這地步,今日算是不歡而散。


    這些人奈何不了無根生,而他又對無根生不感興趣。


    當年的事情,對於他而言,早已沒什麽值得追究的。


    他倒是想替陸瑾這個老友出出氣,可他知道,在三一門與無根生這件事情上,陸瑾並不希望外人插手。


    陸瑾更想以三一門弟子的身份,解決無根生,替師尊報得大仇。


    這是陸瑾的心魔,隻能陸瑾自己去渡,張之維也幫不了陸瑾。


    張靈音都不禁有些頭疼。


    如無根生所想,別人的恩怨好解決,陸瑾的心魔,不好解決。


    陸瑾與無根生,三一門與無根生,就是個不死不休的死局。


    可問題是,陸瑾殺不了無根生。


    真要鬥到最後,難不成,真要讓無根生殺了陸瑾?


    別說張之維了,張靈音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無根生殺了陸瑾。


    陸瑾對無根生的恨意和執念太深了,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要麽隻能讓陸瑾殺了無根生,以解心頭之恨,為師尊,為師門,報得大仇。


    要麽,陸瑾放下執念,渡過心魔,與無根生達成一定的和解。


    顯然,這兩者,皆是近乎不可能辦到之事。


    “……”


    張之維這話一出,在場的周蒙等人,皆是沉默了。


    讓他們就此離去,多少有些不甘。


    好不容易找到了無根生,非但沒能問出些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不說。


    還被無根生各個擊破,落了麵子。


    這要是傳出去,他們這些老家夥的名聲,可謂晚年不保了。


    不過,真要讓他們群起而攻之,似乎又辦不到。


    且不說自詡名門正派的他們,還做不出這等出爾反爾的事情。


    關鍵是,若是一擁而上,最終還是沒能製服得了無根生……


    他們賭不起!


    離開,麵子上下不去,動手,又沒有把握……


    於是乎,現場一時間有些僵持住了。


    ……


    另一邊。


    “打探清楚了嗎?無根生……他可真的出現了?”


    龍虎山山腳之下,呂良皺著眉,神情有些凝重。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雖說他並不認為,天師府,乃至那些名門正派,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布下陷阱引他們入局。


    可萬事,還是要小心一些。


    況且,呂良也沒想清楚,如果山上的真是無根生,他該怎麽做?


    裝作不知道?


    還是說,要傾盡全性之力,去救一個前掌門?


    他也不知道,全性之中,還有多少人,認同無根生。


    現在的全性,可不是以前那個全性了。


    那些個曾經跟過無根生的老人,都所剩無幾了。


    很難說,全性之中,還有誰,願意擁護無根生繼續當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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