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何再次醒過來時,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話很少,也接受了蘇白白死去的事實,非常淡定地操辦著蘇白白的葬禮。


    入土為安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就像他們的心情。


    來參加葬禮的人黑壓壓一片,大家都統一穿著黑色衣服。


    穆何再沒有掉一地眼淚,沒有知道為什麽。


    寧心傷心得病倒了,沒有去葬禮,蘇信擔心她扛不住,讓沈佳在家裏陪著。


    他是一定要陪著姐姐入土的,從小到大都是姐姐無微不至的照顧他,陪著他,現在是姐姐的最後一程,他沒有缺席的道理。


    姐姐的逝去就像一把刀插在了他的心裏,唿吸也痛,行走也痛,可是他告訴自己要堅強,姐姐已經不在了,媽媽已經崩潰了,如果他再失控,那麽一切都完了。


    穆何和蘇信眼看著蘇白白被埋在土裏。


    穆何很想問一問蘇白白,下麵冷不冷?有沒有蟲子咬?


    可是他什麽也沒說。


    麵對客人們的寒暄,他都是敷衍了事,絲毫不怕得罪人,他真希望能夠得罪一大片人,在遊說開著車朝他撞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驚恐,而是欣然地等待著這一刻到來。


    客人離去後,穆何和蘇信遲遲沒有走,穆成擔心兩人出事,守在不遠處。


    “你先走吧。”穆何對蘇信說。


    如果蘇信沒記錯,這是今天穆何跟他說的唯一句話。


    他本來想拒絕,可是想了想,也許姐姐希望穆何陪在身邊,默默地走了。


    穆何招唿來穆成,讓穆成將蘇信送迴家。


    穆成猶豫了一下,現在的穆何真的很讓他擔心。


    穆何見他不動,冷冷地說:“怎麽?怕我自尋短見?”


    被說中心事的穆成低下頭。


    “走吧,我沒那麽蠢。”


    穆成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悅,不敢激怒他,默默扶著蘇信走了。


    臨上車之前,穆成多看了穆何兩眼。


    穆何見車子開走了,抱著墓碑,頭靠在墓碑上,什麽也沒說。


    冰涼的墓碑就像是一塊寒冰,將他的心從此凍住了。


    他看著墓碑上蘇白白的笑臉,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鎮定了這麽久的他終於失控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隻知道天黑了,他該走了。


    臨走之前,他摸了摸蘇白白的照片:“白白,今晚沒有我陪你你會不會孤單?放心,我迴去吃完飯,就過來陪你。”


    為了不讓穆成他們擔心,他就像沒事人一樣,吃完晚飯,給小傑打了個電話,假裝公司有事從家裏出了門。


    穆成本來想跟著,可是等他出來的時候,穆何的車子已經不見了。


    穆何再次來到墓碑前,笑著對蘇白白說:“白白,你看,我守信吧,吃完飯就過來了,我知道現在的你一定在誇我,怕我翹尾巴,所以沒說出來吧。”


    他就這樣坐在水泥地上看著蘇白白,直到撐不住,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發現是在墓地,絲毫不覺得奇怪,因為他意識很清楚,昨晚自己就是在這裏睡著的。


    日複一日,穆何隻要有時間就會來這裏,他會跟蘇白白說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也能想象得到蘇白白會怎麽迴答,好像蘇白白從沒有離去一樣。


    對於有的人來說,幸福就是能談多少戀愛,睡多少人。


    但是對於穆何來說,此生有蘇白白,足矣,此生愛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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