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納電影節的閉幕式紅毯結束後,電影人們前往盧米埃爾大廳,頒獎典禮一會兒將在這裏舉行,而來自世界各地的記者也會在收拾起拍攝器材後前往德彪西大廳,在這裏同步收看一牆之外頒獎典禮的電視直播。等頒獎典禮結束後,盧米埃爾大廳的評審團成員和德彪西大廳的媒體們都會齊聚新聞中心,在那裏迎來一場為電影節畫上句號的新聞發布會。正式的頒獎環節到來的很快,比起盧米埃爾大廳那些不動聲色的等待一個個獎項出爐,經驗豐富、演技精湛的電影人們,德彪西大廳內諸多記者的表現,才最能反映一個獎項是不是眾望所歸的。首先頒發的最佳編劇獎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不過《無主之地》導演丹尼斯·塔諾維奇上台領獎時,德彪西大廳的記者們多是以沉默的目光打量著直播場景,或是低頭記錄,顯示出他們的不驚訝和不興奮。從最佳女演員歸屬《鋼琴教師》主演、法國女演員伊莎貝爾·於佩爾開始,記者們開始熱情的議論和鼓掌,尤其是法語係媒體,掌聲最為熱烈。不過也有幾個英語係記者發出了不和諧的噓聲。最佳男演員開始頒獎前,記者們已經是議論紛紛,法語係媒體和英語係媒體各有青睞,並且誰都認為自己選擇的才是正確的。終於到了頒獎嘉賓拆起信封的那一刻。“最佳演員是——”嘉賓頓了頓:“威廉·布蘭德利!作品是朗·霍華德導演的《美麗心靈》!”德彪西大廳迎來了大約一秒鍾的全場靜默,不知從哪個地方傳出了一聲口哨響,立刻打破了原本的氣氛,空氣一下子變得喧鬧和燥熱起來。‘不用說,吹口哨的肯定是美國佬。’法語係記者們這樣想著,‘不過,《美麗心靈》不錯,威廉·布蘭德利的表演也精彩極了——他致辭的時候會講法語麽?’雖然不少記者同時還心儀著其他男演員,但威廉·布蘭德利的確是他們考慮過是否配得上戛納影帝,最終也普遍都給予肯定的演員——剛剛記者們互相爭論的時候,可沒少人喊過威廉·布蘭德利的名字呢。“啪啪——啪啪啪啪——”掌聲由小到大,在電視直播畫麵裏的威廉·布蘭德利站起身上台領獎時,刹那間又上了一個台階,“嘩嘩嘩”的掌聲頓時如同海浪一般席卷了整個德彪西大廳。第201章 《名利場》與《名利場》約定的時間如期而至。戛納電影節後, 雜誌與脫口秀等媒體的專訪邀約紛至遝來, 其中不乏《帝國》、《首映》與《紐約客》、《名利場》這樣在全世界也有著舉足輕重影響力的刊物, 亞蒙·高夫曼為威廉接下了兩個專訪, 一個是法國的《首映》, 另外一個就是美國的《名利場》。《名利場》在北美主流期刊中擁有數一數二的地位,類似於時尚界的《vogue》,專訪對象多是上流社會的人物,華府政客、金融寡頭或是知名學者教授之類,好萊塢當紅明星隻占其中一個部分, 讀者也多是接受過大學教育的精英階層, 和《紐約客》的受眾有部分重疊。不過在好萊塢, 提起《名利場》, 最有名的當屬頒獎季雜誌社主辦的兩場活動, 一個是每年的奧斯卡舉行前夕, 《名利場》會邀請十幾位好萊塢男女演員,拍攝一幅三頁折疊的大幅插頁海報,受邀的無一不是過去一年裏大出風頭的明星, 另一個則是由雜誌讚助主辦的奧斯卡頒獎典禮後舉行, 邀請了當晚所有提名演員的“奧斯卡之夜”派對了。威廉和眾多獲得奧斯卡提名的演員一起上過好萊塢專輯的封麵,也參加過頒獎典禮後的“奧斯卡之夜”派對,但是單獨接受《名利場》的專訪, 並且為雜誌拍攝封麵,還是第一次。本來他剛從歐洲飛迴來,正在倒時差, 想要將專訪延後的,不過《名利場》的主編聽說後,強烈要求將專訪安排在他在比弗利山莊的家裏,如果可能的話,再拍幾張照片更好,他們早就想參觀並報道一下這座曾被無數八卦小報好奇,甚至動用直升機偷拍全景圖的別墅了。時間定在上午九點,《名利場》派來的記者非常準時,差五分鍾的時候就按響了門鈴,電話確認了對方已經抵達大門外後,威廉通過遙控打開了大門,不過沿著綠蔭小道駛進來的車輛讓他忍不住挑起了眉毛——他本以為做一場專訪頂多兩三個記者也就夠了,結果駛進大門的是整整三輛車,其中兩輛還是中型suv。原來《名利場》的主編是派來了一整個團隊,從帶隊記者到文字記者,從攝影師到燈光師,從化妝師到造型師、布景師,足足十七八個人。威廉為這支龐大的隊伍感到驚訝。結果安妮說:“我們已經把隊伍精簡了啊,威爾,如果是在紐約的攝影棚裏拍攝,會有整整兩層樓的人圍著你打轉呢。”安妮全名是安妮·萊博維茨,《名利場》簽約攝影師,曾拍下約翰·列儂生前最後一張照片。就是列儂赤裸蜷曲著身體擁抱小野洋子的那張——其實從安妮帶隊而來上看,就能了解到《名利場》有多重視這次專訪了,因為她不僅以擅長拍攝名流肖像聞名,也是全世界最好、報酬最高的攝影師之一。威廉站在正廳將一行人迎了進來,一些人去尋找整棟房子裏風景最好的房間並安置各種照相燈光設備去了,他在剩下記者的強烈要求之下,帶著他們參觀整棟房子。安妮·萊博維茨有一頭蓬鬆的薑黃色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沒有化妝,參觀全程沒有停下過手中的相機,甚至還抓拍了好幾張威廉穿著日常便裝——t恤上還印著《星球大戰》黑武士的頭像,很顯然是一件電影周邊產品——在房子裏行走停留的照片。“我喜歡拍名人在家的樣子,沒有過多的修飾,是他們最自然的狀態,生活化的細節往往能反映出更細膩的人物性格,人們也更希望能多了解名人們在鏡頭外的樣子。”哢嚓。哢嚓。哢嚓。她一邊拍著房子的細節一邊說:“但是我還沒遇到過幾個名人喜歡在沒化妝、沒打理發型、沒換上漂亮衣服時被拍。”“‘我們希望攝影師無所畏懼、目空一切。我們希望拍攝對象不裝腔作勢、不矯揉造作。’你是想表達這樣的意思嗎。”安妮·萊博維茨停下了動作,眼睛從相機後麵露了出來,看著威廉一臉驚異。威廉站在窗前側頭朝她微笑:“《照片不是一種觀點,抑或一種觀點》,我看過這本書,寫的非常棒。”哢嚓。哢嚓。哢嚓。安妮·萊博維茨擺弄著手中的相機,笑容變得分外熱情:“知道你這麽評價,蘇珊絕對會很高興的。”——蘇珊·桑塔格不僅是美國當代著名的藝術家和作家,還是安妮·萊博維茨的摯友,曾在七十年代鄙夷攝影,認為這稱不上是藝術,但在結識萊博維茨後改變了想法,並在98年為攝影藝術、或者說是為安妮·萊博維茨寫了《照片不是一種觀點,抑或一種觀點》這本書。蘇珊·桑塔格是雙性戀,安妮·萊博維茨雖然從未公布過性向,但因為兩人從1988年起就同居在一起生活,並共同出席所有活動,所以流傳在紐約藝術界的一個公認說法是,她們是一對同性情侶。“這是你的‘榮譽角’嗎?”當他們路過走廊時,安妮指著一側的玻璃櫥窗問。那裏麵陳列著威廉這幾年獲得的獎杯,重要的例如金球獎最佳男主角、配角,威尼斯電影節最佳男演員、戛納電影節最佳男演員,還有美國演員工會獎、青少年選擇獎、mtv大獎、土星獎等加起來,大大小小的獎杯竟然也超過了十幾個。“是的。”威廉罕見的有一點羞赧:“太醒目了麽?”將空無一物的二樓走廊改造成獎杯陳列櫥窗最初是亞蒙·高夫曼的提議,在看過設計師的圖紙後威廉也覺得很不錯,既節省了書房或其他房間的空間,又利用上了雞肋的空間,而且在獎杯全都擺放整齊後,每次路過這裏,總有些複雜但是正麵的情緒湧上心頭。“不,我想問是誰出的這個主意,非常棒的設計。而且,比起專門改建整個房間甚至興建一棟小樓的,你這絕對稱得上低調了。”熠熠發光的玻璃陳列櫃裏,一座被放置在藍色真皮獎杯盒中,金色樹葉形狀的獎杯最為顯眼。樹葉的形狀來自於戛納的象征——遍布在細膩海灘上的高達挺拔的棕櫚樹葉——每一片線條舒展的棕櫚樹葉都由24k黃金打造,並固定在切割水晶底座上,水晶上又鐫刻著代表年份與電影節舉辦屆數的字母與數字,既優美精致,又獨一無二。“這就是你從戛納帶迴來的獎杯對嗎、”安妮對著櫥窗按下快門:“就像藝術品一樣。”由瑞士頂級鍾表珠寶品牌蕭邦的總裁兼設計總監卡羅琳·費舍爾精心設計的戛納金棕櫚獎杯,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安妮·萊博維茨像是對櫥窗著了迷,還要求威廉去換上在戛納領獎時的衣服,再次與獎杯留影。……雖然隻是一次專訪,但《名利場》眾人拿出了做紀錄片或真人秀的勁頭,拍攝從他們走進庭院大門的那一刻就開始了。異國情調的灌木叢和高大挺拔的棕櫚樹,鬱鬱蔥蔥的檸檬樹叢與芬芳清甜的玫瑰田,將人恍惚間以為一腳踏進了洛杉磯植物園,遊泳池設計成了湖泊的樣式,水藍的令人心醉,日光明媚,如果能在燥熱的午後一直泡在沁涼的泳池中消磨一會兒時間,靈魂肯定快樂的要飛上天堂了。威廉去衣帽間換衣服的時候,安妮·萊博維茨和攝像師緊緊跟隨,不知道是不是威廉的錯覺,在他看到正對自己的鏡頭,幹脆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將家居短褲換成西褲時,仿佛聽見了一聲失望的歎息。“聽說你在拍《美麗心靈》的時候還受了幾次傷?”在三四個化妝師、造型師圍著威廉整理的時候,安妮·萊博維茨一邊站在窗前擺弄相機,一邊和他聊著天:“我記得有一段時間裏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全在報道這件事,有一張血流到你襯衣領口的照片看起來真的挺嚇人的,特別在知道那不是劇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