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純銀酒壺是埃德溫的遺物之一,一個古老的英國牌子,好像是asprey什麽的,或許是從他爺爺那輩就傳下來的,威廉從繼承後基本沒有使用過,現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場——長時間泡在冷水裏,每個人在拍攝結束後都迫切需要幾口烈酒來暖暖身子。整個劇組裏威廉是最先帶酒壺的,那時候還有人笑他作風老派,連隨身攜帶的物件都像是上世紀的古董,但是現在,手掌大小的酒壺已經榮升為劇組最受人喜愛的物件之一,男士們幾乎人手一隻,還有不少人想高價從威廉手裏購買他的純銀酒壺,但是無論別人開價多高,他都不賣。一個關於酒壺的有趣衍生事件:詹姆斯·卡梅隆撞見威廉用銀壺喝酒取暖很多次後,突發靈感,給他加了一個卡爾站在頭等艙甲板上,注視著傑克和露絲在遠處說話,借酒澆愁的情節,身後就是一輪落日。“卡爾鏡頭裏的日落,要美過傑克和露絲在船頭接吻那場戲。”拍完很多天後,詹姆斯·卡梅隆才在一次餐後微醺時說,語氣裏有點後悔:“我有股想重拍傑克露絲吻戲的衝動。”詹姆斯·卡梅隆的酒後吐真言將大家嚇的魂飛魄散,字麵意義上的。副導演連攙帶扶的把他送迴了房間,第二天開機時詹姆斯·卡梅隆揉著額頭出現在攝影棚,問大家他昨天有沒有說過什麽事情的時候(他一再表明自己好像說了什麽很重要的事但現在想不起來了),大家集體搖頭說沒有——再去折騰一個多星期就為拍出一個更美的吻戲鏡頭,大家真的會被累死的,就連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和凱特·溫絲萊特都表示已經吻對方吻到想吐了。喝掉小半壺酒,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的臉色終於好看起來,他裹緊毯子,發誓說:“我以後絕對不要再拍和水有關的電影了。絕不。”威廉又好笑又無奈的說:“我不想數你已經嘮叨這句話多少次了,但絕對是個能讓我耳朵起繭子的數字。”“好像有八九十次,我的助理數的。”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笑了出來:“但我保證凱特肯定比我說的次數更多,比起我們,她才是真的被凍壞了。”“的確。”威廉看向水池另一頭,凱特·溫絲萊特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絕對是剛從水裏爬上來就被助理用毯子毛巾熱水全副武裝,迴化妝室休息去了。轉頭看著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威廉問:“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幾天前,威廉曾很認真的建議萊昂納多和凱特,用減少片酬的方式增加他們的票房分成。“拜托,夥計,你是來真的?想讓我陪著你和詹姆斯·卡梅隆一起瘋?”“首選,我是認真的沒錯,其次,我沒覺得這個主意很瘋……好吧,是有一點瘋,但還沒到特別瘋的程度。裏奧,你知道自己拍的電影是什麽樣的,你知道詹姆斯·卡梅隆是個多麽挑剔的完美主義者,他從沒有搞砸過自己的電影,無論輿論多麽不利,我都不認為我們會失敗。”“我知道,威爾,我其實被你說的很心動,可是。”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用毛巾抹了把臉,擺出個皺巴巴的表情看著威廉:“早在上個月,我就定好了馬裏布的一棟別墅了,就等著片酬到位後付款呢。”“……”威廉右手搭在額頭上,歎了口氣。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是提前將片酬花掉了(美國年輕人的消費習慣就是這樣掙多少花多少,娶妻生子前都很少人有理財的觀念),凱特·溫絲萊特是所有收入都由父母在管理,對自己的片酬暫時還沒太大話語權,所以,威廉對兩個朋友的建議都沒成功,他有點遺憾。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站起身,手臂搭在威廉肩膀上,勸慰道:“我跟你說,威爾,那別墅超棒的,等電影拍完我要辦一場超大的派對,你一定要來,我把除主臥外景色最好的房間留給你。”“好吧,我在洛杉磯等你電話。”威廉和萊昂納多碰了碰拳頭,笑著迴答說。威廉在劇組剩下的時間不長了,隻剩下幾個在救生艇上的鏡頭,他的戲份就全拍完了,然後他就會迴學校去參加畢業典禮。然後再過幾個月,他將成為哈佛的學生,對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他很期待。第48章 舞會國王在美國, 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大學教育, 但幾乎所有人都要經曆過十二年的義務教育, 然後高中畢業, 加上十八歲普遍被看做是一個能夠對自己人生完全負責、能夠承擔起家庭責任, 甚至是不必躲著父母,可以開始光明正大享受性的年紀,所以,無論是從輕鬆氣氛還是重視程度上來說,美國高中畢業典禮都要大過大學畢業典禮。美國高中生早則剛上十二年級, 晚則第二年三四月份, 都會收到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 畢業前象征性的學習考試並不會給學生帶來太大壓力煩惱, 所以無論是繼續上大學的, 還是畢業後準備找工作的, 在這時都已經對未來有了暫時的計劃,高中畢業舞會和典禮將成為他們最期待和最有機會狂歡的盛典。大學生則不一樣,美國大學的畢業季課業很重, 特別是名校, 對畢業設計的要求更高,不是說混混日子就能輕鬆畢業的,加上租房找工作和還大學貸款的壓力, 大學畢業典禮遠比高中畢業典禮要來的沉重。可以說,在美國高中畢業是未成年和成年的轉折點,所以學生們興奮狂歡, 大學畢業是走出象牙塔麵對現實社會的轉折點,所以他們壓力沉重。因為拿到哈佛錄取通知書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威廉都在劇組呆著,除了給哈佛補寄材料和準備ap(大學先修課程)考試外基本完全脫離學校生活,所以他一迴到聖莫尼卡高中,立刻要麵臨畢業舞會就在明天舉辦,但他既沒有準備晚禮服也沒有舞伴的問題——要知道,基本上每一個高中畢業生都很重視自己的畢業舞會,不僅是因為這是他們18年來頭一次可以光明正大不迴家過夜的日子,還因為絕大多數學校都把畢業舞會搞的很正式,高級酒店宴會廳、精致的晚禮服、加長豪華轎車、成雙成對出席舞會的少男少女,好萊塢電影式的生活完全變成現實,哪怕隻有一天,怎麽能不讓人瘋狂?大多畢業生都會提前一兩個月準備舞會那天的轎車服裝發型,很多女孩甚至提前半年就開始為這一天做準備了,然後在舞會開始前一個月,校園裏就會到處彌漫著荷爾蒙的味道,除非是被全校同學排斥的怪胎,或是這所學校男女比例嚴重不對等(不對等也無所謂,畢業生同樣可以邀請低年級的學弟學妹當自己舞伴),否則的話,在畢業舞會這天,人人都有舞伴。威廉在第一堂課結束後,試著邀請了一起上課的女生,但他得到的全部都是悲傷的拒絕:“不,謝謝,威爾,可我早就答應了吉米/喬迪/漢克/查理。”中午在餐廳裏,威廉苦惱的向丹尼·伯恩征求建議:“禮服我有一套阿瑪尼,試鏡專用,可以拿來救下急,車子的話開那輛布加迪威龍,或者租一輛加長林肯,但是舞伴呢?如果畢業舞會上我連個舞伴都沒有,知道這件事的人絕對會整整嘲笑我一年的,不,或許這會是一個持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好料,而且,瑪德琳非常期待我能成為舞會國王——舞會國王與王後,布蘭德利家的老傳統——一想到她知道我連個舞伴都找不到後,要用那種‘噢兒子沒一個女孩喜歡你布蘭德利家的光榮傳統要完蛋在你手裏了’這種目光看著我,我就有點心塞。”“你,威廉·布蘭德利,沒人愛?”丹尼·伯恩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天哪,難道你沒看到那些女孩拒絕你後她們懊悔的眼神麽?那絕對是在後悔自己太早答應了別人,大概是你運氣有點不好,邀請的都是好女孩,如果你願意試試那幾個每周換男友,在自己身上紋身打洞的壞女孩,她們絕對願意放自己舞伴鴿子,然後義無返顧的答應你的!”威廉居然認真思考了一下丹尼·伯恩的提議,然後搖頭說:“算了,舞會前夜被放鴿子太慘了,我不能對別人這麽殘忍。”丹尼·伯恩再次翻了個白眼:“好吧,不忍心對別人殘忍,你就對自己殘忍吧……等等!”丹尼·伯恩雙眼一亮:“昨天我跟漢娜聊天的時候,聽她說過一個朋友叫莉莉還是莉亞的,是個亞洲女孩,太害羞了所以沒有舞伴,需要我幫你問問嗎?”“太謝謝你了,丹尼,如果能成功你可是幫了我大忙。”當天晚上,威廉成功邀請到這位英文名叫做莉莉的華裔女孩為自己的畢業舞會舞伴——沒錯,中國女孩。因父母在美任職而搬來洛杉磯剛滿三年的新移民,當威廉試著用已經變味兒了的普通話和對方打招唿時,莉莉臉上驚喜的表情讓他很受用——同時,威廉也明白了為何明天就是畢業舞會,哪怕在美國人審美裏也稱得上漂亮的莉莉卻到現在還沒有舞伴,因為要邀請到她實在是太難太難了。莉莉無法替自己答應邀請,男孩得到她家去通過她父母的檢驗,莉莉還隻能參加舞會,不能參加舞會結束後學生們在學校裏的徹夜狂歡,男孩得保證在午夜之前將她送迴家,隻這兩條,就能嚇退九成對莉莉有興趣的男孩了,剩下一成哪怕做足了心理準備,也不見得能通過莉莉父母那關。萬幸的是威廉做到了,這大概跟他那口流利的普通話和演員身份有關,也可能是因為莉莉的父母看過他演的電影——《理智與情感》,沒錯,莉莉父母是台灣人,他們和其他台灣移民一樣,為李安在好萊塢取得的成績感到自豪。“非常謝謝你能邀請我參加畢業舞會,威廉,我父母其實很不想我參加這類活動的,特別是跟白人男孩一起出去。”畢業舞會當天,當威廉開著布加迪威龍eb110去莉莉家接她的時候,台灣女孩用她嗲嗲的發音說。威廉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的父母也有種族歧視嗎?看不慣白人之類的。”見到莉莉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窘迫,他立刻道歉說:“抱歉,我開玩笑的,不過看起來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忘記它好嗎?”莉莉鬆了口氣,連忙點了點頭。雖然威廉自認幽默風趣,也一直在用普通話調節氣氛,但大概莉莉還是太內向了,或是麵對著他這張很有衝擊力的標準白人臉有點太緊張,總之威廉在努力了幾次發現氣氛還是尷尬後,就隻能無奈的放棄了。聖莫尼卡中學出過不少知名校友,學校每年收到的校友捐贈也很多,所以每年為畢業生舉辦舞會的地點都選在高級酒店,今年也不例外,當威廉將跑車開在地毯盡頭——酒店還為這群即將畢業的少男少女鋪設了紅地毯,真貼心——然後下車為莉莉打開車門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噢,其中最猛烈的一道目光來自克萊爾。托在拍攝《泰坦尼克號》時嚴加培訓的福,威廉的禮儀和舞姿標準極了,用丹尼·伯恩的話講就是“秒殺級別的”,他跳舞的時候幾乎黏了大廳內三分之二的目光在身上,還有衝著他來的此起彼伏的口哨聲,男孩子們的。鑒於當時威廉不管換哪一個舞伴,他的舞伴都要緊張的每隔三分鍾就踩一次他的腳,很難說這些口哨聲的目的到底是嘲笑同情還是稱讚。最終威廉延續了布蘭德利家的光榮傳統:高中畢業舞會國王。王後是克萊爾。或許這也創下了聖莫尼卡中學畢業舞會的全新曆史:舞會國王和王後不是一對舞伴,他們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合跳過一場舞。舞會結束後,按照約定,威廉沒有跟隨其他人一起轉戰學校繼續狂歡,而是開車送莉莉迴家,將她平安的交付到父母手中。將車停在莉莉家門口,威廉正要禮貌的道晚安,台灣女孩卻突然鼓足勇氣,在他右臉頰上“啵”了一口,然後立刻下車跑開。威廉:“……”女孩父親在門前台階上瞪大了眼。威廉在莉莉父親暴怒之前連忙開車逃竄,然後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真是奇怪,克萊爾吻他的時候他沒有心動,莉莉吻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心動,或許下次該找個巧克力膚色的美人試試?沿著公路兜了會兒風,威廉大概在淩晨兩點左右迴的家,瑪德琳已經睡了,威廉沒有驚動她,輕手輕腳的洗漱了自己後也睡覺去了。第二天早晨威廉在咖啡的香氣中自然蘇醒,他伸了伸懶腰起床,到廚房裏拿了片剛烤好的麵包,均勻的在上麵抹上黃油。“我以為你會直接睡到十二點的。”瑪德琳拿起鍋開始為威廉炒雞蛋和培根,同時送來意味深長的目光:“愉快的一晚哈?”威廉叼著麵包聳聳肩,沒有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