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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焦陽心中也明白,現在在他們眼裏,蘇冥才是他們的親閨女,而自己,不過是個被錯養了二十五年的別人家的孩子。他們心中,肯定是怪自己的,怪自己搶走了他們女兒二十多年的富貴人生。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自己也是不知情的啊,自己事先什麽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怪自己?

    血緣之親難道就真的那麽重要嗎?難道隻是因為蘇冥身上流著他們的血,縱使二十五年不親不近,他們也能夠忽然間對她寵愛有加嗎?難道這二十五年來,他們給自己的寵愛,都是假的嗎?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待自己,明明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卻要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自己身上。

    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啊,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二十五年前,郭玉珍偷換嬰兒,自己不知情。二十五年後,他們告訴自己說,自己不是焦家的孩子,她也得被迫接受。做這些事情之前,他們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感受。說趕走就趕走,他們一點往昔的情分都不顧。說到底,他們根本就是從來沒有真心愛過自己,從來沒有。

    他們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是蘇冥,小的時候,他們就總是在自己跟前誇她,誇她聰明懂事,還憐惜她家境不好,他們還出錢幫她上學。可是現在呢?現在是自己在那樣的貧民窟裏討生活,怎麽就沒見他們憐惜自己?這麽些日子了,都不聞不問,明明知道這裏就是一個火坑,他們還眼睜睜看著自己跳下去。

    自己不肯跳,他們還要推一把,他們根本不愛自己,不管自己死活。

    焦陽越想越覺得委屈,站在眼前的人,是愛了她二十五年寵了她二十五年的爸爸,可是現在,他卻不讓自己叫他爸爸。她很委屈,很難過,那種痛,是撕心裂肺的。她舍不得那樣的爸爸媽媽,舍不得放棄以前的生活,她不敢想象,如果以後的日子一直都沒有爸爸媽媽的庇護,她到底能不能活得下去。

    見她一直哭,隻不說話,焦中天難免又要想到她小的時候。說到底,他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別說是養了個孩子二十多年,就是養了條狗,二十五年了,天天看著寵著,那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感情。焦中天現在很矛盾,因為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在他潛意識裏,是真的把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現在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吃苦受累,他於心何忍?

    可是如果對她好一些,他又會想到自己的親閨女,那個在苦水裏泡了二十五年的孩子。那孩子懂事又聰明,雖然她嘴上沒有明確說,但

    是他知道,她是介意自己對陽陽好的。想想她以前過的日子,他也能夠明白,他能夠理解她的心情。他相信她是善良的,她也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如果陽陽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來的話,她肯定也不會介意自己對陽陽稍微好一些。

    想到這裏,焦中天直接問道:“陽陽,當初,冥冥怎麽會去坐牢?”

    焦陽本來還在哭,驟然聽到這樣的話,她嚇得止住了哭。她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淚眼婆娑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叫了二十五年爸爸的人,輕輕搖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問,那件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她拚命搖頭,眼淚止不住往外淌,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們以前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可是現在呢,現在你們隻要那個女兒,不要我了!你們不要我了!我沒有爸爸媽媽,我現在什麽都沒有,我找不到工作,我沒有錢,我沒有家了,我成了孤兒!”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雙眼猩紅,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豹子。

    焦中天問:“郭玉珍對你不好?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焦陽閉了閉眼睛,哭得太猛,岔了氣。

    “你們把我捧到雲端,現在又把我扔進沼澤,我怎麽會好?爸爸,我恨你,我恨你跟媽媽!明明都不是我的錯,可你們卻把所有的錯都算在我的頭上。我是一個人,又不是一件物品,你們要的時候就對我惜如珍寶,不要了,就棄如敝帚。二十五年前,我進了焦家的門,不是我自己選擇的。二十五年後,你們又不顧我的意願,強行把我趕走。你們就是養一條狗,也不會這樣對待吧?你們恨郭玉珍待蘇冥不好,可是你們這樣的行為,又跟當初姓郭的有什麽區別?”焦陽心中有恨,隨手抹了把眼淚,把自己想說的話一咕嚕說完,然後轉身就跑了。

    焦中□□那個越跑越遠的背影望了望,頓時釣魚的心情也沒有了,直接迴了家。

    焦陽一路快速飛跑迴家,郭玉珍正坐在房間裏,她身邊圓桌上正放著一張白紙,這白紙黑字,是她欠江馳四十萬的證據。她現在想想都肉疼,同時那個悔的啊,簡直是腸子都悔青了。四十萬,四十萬的債款啊,她到哪裏去弄四十萬來還江馳。以前那個丫頭在,她在華盛上班,工資高,有她還債,她根本不必擔心。

    可是現在呢?現在她除了這一身的債,什麽東西也沒有落得下。

    能賺錢的走了,現在留在身邊的,不但賺不了錢,她還天天給自己氣受。說起來還是海歸呢,可是

    要她出門去找個工作,怎麽就這麽難呢?也不指望她跟那個丫頭一樣,一個月兩三萬,可是海歸找個月薪一萬塊的總能夠找得著吧?讀了那麽多書,學了那麽多東西,她怎麽就找不到工作?還不如人家坐過牢的呢。

    這也是頭一迴,郭玉珍覺得,要是蘇冥在就好了。

    但是想想又懊悔啊,當時她為什麽要在欠條上按手指印?如果不按的話,這個債務就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見外麵焦陽迴來了,郭玉珍連忙起身,笑著迎了過去問:“怎麽樣?工作找得如何?你說你學曆這麽高,找個工作肯定沒有問題的。再不行,你不是還可以進華盛工作嗎?人家坐過牢的,還能進去呢,你一個海歸碩士研究生,肯定沒有問題的啦。再說,你以前的那些朋友,你也可以托關係找他們幫幫忙。江譽呢?你跟他還有聯係嗎?”

    焦陽白了郭玉珍一眼,根本懶得理她,權當她說話是放屁。餘光瞥見圓桌上放置著的一張白紙,瞄到了“欠條”兩個字,她忽然來了興致,把這張白紙黑字的欠條看完了。看完後就笑起來,她看著郭玉珍,笑得有些詭異。

    “讓我去工作,幫你還債?你想得倒是美。”焦陽說,“欠了江馳的錢,你等著倒黴吧。”

    郭玉珍當即冷了臉來,衝到焦陽跟前說:“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債就是你的債,將來你是要一起還的。以前蘇冥那丫頭在的時候,這個錢根本就不用我來還,她一個月兩萬多的月薪,兩三年就還完了。陽陽,你聽媽的話,要不再去找找焦董事?雖然你以前那個媽恨你,但是我瞧得出來,你這個爸爸還是想貼補你的。你找找他,讓他給你安排一個工作。”忽然笑起來,又說,“我記得,你以前在焦家的時候,他們家在你名下安了房子又買了車,這些東西,既然送給你了就全部都是你的,你得拿迴來吧?你剛迴國的時候,那輛車,幾百萬來著?幾百萬,可是在市區買一套房子了。”

    她不提這事情還好,一提這事情,焦陽就火冒三丈。她現在哪裏還有什麽房子跟車子,她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焦陽心中不舒服,隻能砸東西來發泄。郭玉珍攔也攔不住,幾分鍾下來,本來就沒有幾件家具的房間,被砸得不堪入目。雖然家具不值錢,但是有些是必需品,壞了總得花錢買。她不能夠給家裏拿一分錢也就算了,她竟然還害得家裏要花冤枉錢。郭玉珍也氣得不輕,抬手就打了焦陽一巴掌。

    焦陽根本從來不拿眼前這個人當媽,在她心中,那個住在焦家

    別墅裏的闊太太,才是她媽。她本來就看郭玉珍百般不順眼,現在見她竟然動手打自己,焦陽也不客氣,反手就還了迴去。

    正在母女兩個撕扯在一起的時候,焦陽電話響了,焦陽一把把郭玉珍推搡開,然後跑著去接。

    “請問是焦陽小姐嗎?”號碼是陌生的,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聲音低沉渾厚。

    “我是。”焦陽不知道這個陌生電話打過來的目的,答了一聲,心中還是有些打鼓。

    這裏就是一個火坑,她現在什麽依靠和倚仗都沒有了,萬一是討債的呢?所以,她不能夠不時刻提著一顆心。

    那頭中年男人道:“焦小姐,我這裏是華影集團,你之前有來麵試過。我們老總對你的經曆十分感興趣,現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錄用了。請下周一帶齊你的各種資料,來公司辦理入職手續。”

    “華影集團?”焦陽口中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她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不由得拔高音量再次確認一遍,“真的是華影?”

    那邊中年男人笑著應下,又囑咐焦陽幾句,就掛了電話。

    其實去華影,焦陽也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她大手大腳慣了,現在迫切想要賺大錢。但是以她現在的實際情況,她根本找不到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之所以想到去華影,是因為前幾天關注了那個邱甜,別看邱甜現在紅透半邊天,其實她當演員沒有幾年。也不是科班出身的,開始的時候,演戲也都是不痛不癢的配角,就近段時間來,連接著幾部大戲,才火的。

    演員門檻低,收入還高,所以她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了華影。

    可是去了後,不過是遞交了一份簡曆,也沒有人讓她試鏡啊,她本來以為人家根本不會看她的簡曆,沒有想到就……通過了?驚喜來得太突然,焦陽忽然間心情就好了起來。

    焦陽接電話的時候,郭玉珍一直湊著耳朵在聽,是個麵試成功的電話,她聽到了。

    現在見焦陽掛了電話,郭玉珍連忙湊過來問:“找到工作了?工資待遇怎麽樣?一個月能給你多少錢啊?”又搓手,兀自笑,“我就說嘛,你高學曆,又是海歸,怎麽可能找不到工作。好了好了,現在好了,有了工作,就是有錢,有錢了。”

    “有錢那也是我的,跟你有什麽關係?”焦陽哼道,“自己的債務自己還清,你還不了,還有你兒子呢。”

    “小哲還是學生,他哪裏來的錢?”郭玉珍認真起來,“陽陽

    ,你可不能這麽沒有良心,你也不想想看,如果不是你小的時候媽媽把你跟焦家小姐換了,你能過這二十五年好日子嗎?做人得有良心!”郭玉珍板著一張臉,義正言辭地說,“以後你賺的錢,隻留些自己夠花就行了,剩下的,媽媽幫你保管著。”又嘟囔,“你也是夠沒用的,在焦家二十五年了,到頭來,一分錢都沒有撈著。我現在想起來這些事情,就生氣,那些房子啊車子啊,當初明明都是你的。”

    “想我給你錢也可以,等你什麽時候死了,我一定天天給你燒紙錢。”說完,焦陽摔門而出。

    郭玉珍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張欠條,隻能氣得掄拳頭捶胸口。

    這些日子,江馳工作一直很忙,新的一個階段,公司有幾個項目需要跟進。他是公司ceo,各個項目的每個環節,都得經過他的認可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才能夠繼續。所以,他每天的工作量,都得是別人的好幾倍。也虧得他辦事效率高,腦子靈活,又有過目不忘之本領,才能夠應付得下來。

    可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如果長期在重壓高強度下工作的話,那也是吃不消的。半個月下來,江馳身子明顯有些熬不住。

    而這個時候,江馳之前提議的,跟影視公司合作的事情,經過董事會幾次會議商討後,也有了結果。姚誌堅走後,江馳有意培養蘇冥坐上設計總監的位置,所以,目前這個位置一直沒有放人,是江馳在兼任。現在這個合作項目批了下來,江馳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些。之前的幾個項目,已經跟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江馳根本鬆不了手,但是他也不可能會放棄跟影視公司合作的這個機會。

    索性就再吃些苦受些累,咬咬牙,就撐過去了。

    蘇冥見丈夫每天都忙碌疲憊,可她卻幫不上忙,心裏也著急。可是這個時候,她除了能不鬧他不吵他,然後買菜做飯煲湯給他喝,旁的好像也幫不上什麽忙了。每天吃完晚飯做完該做的事情後,兩人都捧著自己的筆電,挨著坐在一起,各忙各的事情。蘇冥現在不太忙,手頭上的那些工作,早在公司她就做好了。

    晚上在書房,也隻是找些專業方麵的書來看,人一閑下來,就會容易走神。而且,蘇冥最近越來越喜歡看江馳認真工作的樣子。

    男人的魅力,一個是體現在床上,另外一個,就是體現在工作上。江馳床上功夫了得又花樣百出,工作自然是更出色,至少他懂的很多東西,蘇冥都不懂。

    蘇冥坐在他身邊,看了會兒

    書,就開始打哈欠。然後把書擱在書桌上,悄悄看著男人的側臉。

    江馳感受到了她深情注視的目光,轉過頭來,暫時丟下手上工作。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兩隻有力的臂膀輕輕框住她,側頭在她臉頰上親一口說:“要是累了,就先去睡覺吧。我這幾日實在太忙,都沒有時間陪你,是我的錯。不過,等忙完了這陣子,一定時時刻刻都陪著你。”他濕熱的薄唇輕輕碾壓在她臉上,他聲音放得很低,渾厚的嗓音帶著些沙沙柔柔的磁性,有著叫人不可抗拒的蠱惑,“抱著你,就不舍得鬆手了。”

    蘇冥仰起頭,心疼地摸上他英俊的臉,蹙眉道:“我怎麽樣可以幫你?見不得你太累。”

    江馳扯唇輕笑起來,抬手就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捏,溫聲道:“有你這句話,我再累也值得。”又說,“現在有了老婆,將來還有孩子,我得對你們負責。現在多掙點錢,權當給孩子攢奶米分錢。”

    蘇冥笑起來:“你很窮嗎?再說了,奶米分錢又不需要你操心。”

    江馳笑:“是啊,我老婆料足,將來孩子生下來吃母乳就行了。母乳更好,這樣孩子長得健康。”說罷,他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她飽滿渾圓的胸口。

    被他□□裸調戲了一番,蘇冥臉立即滾燙起來,蹭在他懷裏嬌滴滴道:“不許你再說這樣的混話,看起來衣冠楚楚的,其實內裏就是個臭流氓。”說罷,扭著小腰就要下地來,她可不敢再坐他腿上。某些人一旦動了邪念,他的某種欲望就會爆棚,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非得幹到天昏地暗才能罷休。

    蘇冥也不是不喜歡他這樣,隻不過,他現在這麽累,她擔心他身子。

    但是明顯已經遲了,江馳目光落在她胸口處後再難以挪開,眸色越發暗沉下去,這是個危險的信號。他按住妻子肩膀,再抬起眸子的時候,就笑了起來。

    那種笑,帶著某種暗示的意味,蘇冥很明白。

    蘇冥雙手捧住他英俊的臉,認真望著他眼睛說:“你老人家不年輕了,千萬要保重身子,不能縱欲過度。今年虛歲都三十三了,過完年又得長一歲,你要好好養身子,這樣將來咱們的孩子質量才能高。”

    不說還好,蘇冥這樣一說,江馳反而更來勁了。

    他二話不說,一把扯了她睡衣,然後就張大了嘴緊緊咬住兩座雪峰。蘇冥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這麽簡單粗暴,倒吸一口涼氣。

    “禽獸!”蘇冥抱著他腦袋,卻也無能為力,隻

    心裏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惹他了。

    吃歸吃,但是江馳也沒有耽誤工作,把人哄睡著了後,他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第二日早上,蘇冥準點醒來後,趕緊把鬧鍾給按了。現在已經入了冬,早上七點鍾外麵天還有些暗,再加上窗簾厚重,完全擋住了外麵的光,所以,室內很黑暗。蘇冥輕手輕腳從熟睡男人的懷抱裏鑽出來,伸頭開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然後借著昏黃的燈光打量睡在身邊的男人。

    看了會兒後,滿心歡喜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穿衣起床。

    沒有舍得叫醒他,她一個人去廚房裏做早餐,煎了蛋,做了三明治,還熱了牛奶。等她吃完早餐後,又悄悄進臥室看了眼,男人還在睡,蘇冥靜悄悄看著他,覺得他睡著的這副樣子,有些像個孩子。安安靜靜的,英氣的眉心輕輕蹙起,側身卷著被子,完全沒有醒著時候的那份精明。

    蘇冥安安靜靜欣賞了會兒,湊唇在他臉上親了下,然後小聲說:“乖乖的,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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