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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彩帶著蘇冥去了華盛辦公樓對麵的一家咖啡廳,自己點了杯咖啡,她還記得蘇冥不愛喝咖啡愛喝果汁,詢問了她意見後,幫她點了杯果珍。等服務員離開後,倪彩才望向坐在對麵的、看起來有些局促的女孩子道:“首先,我替陽陽向你致歉,當初那件事情,不管最後誰是受害者,至少陽陽的動機不純。”

    見她一開口說的是這句話,蘇冥有些驚訝,不由得抬眸認真望著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長得很美,在她臉上,幾乎看不到歲月留下來的痕跡。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職業套裙,裏麵是白色襯衫,很簡單的裝束,顯得她特別幹練。

    看著嚴肅認真又極具威嚴,但蘇冥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媽媽。

    不但是對焦陽萬般疼愛,連對她這個保姆的女兒也是,如果排除掉焦陽曾經故意陷害她的事情的話,她對焦家人絕對是非常有好感的。焦父幽默詼諧,非常疼愛老婆孩子,自己本身很有能力,也是很有身份的一個人,可是外麵人人都說他懼內。焦父不在乎外麵人怎麽說,照樣每天樂嗬嗬的。

    而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外表看著是女強人,其實骨子裏很溫柔。蘇冥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媽媽去焦家幹活了,焦家夫妻的好心,她也明白。雖然她恨焦陽,但是從來都是念著焦氏夫妻的好,她是懂得感恩的,也是愛怨分明。兩次害得焦陽被網民唾罵,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沒有想過要怎麽精心設一場局來報複焦陽。

    因為在當初,剛出來的時候,心裏念著焦家夫妻的好,那些恨,她不打算計較了。

    總之最後各過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卻沒有想到,到如今,還是因為她,焦陽一再的日子不好過。

    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其實她本能不願意再跟焦陽有一絲牽扯,江譽也是。在她心中,早就認定了他們是自己的噩夢,隻要一想到,她就會想到曾經的那些不堪。是,她跟江譽之間是有誤會,現在誤會也解除了,可是又如何呢?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她總是要往前看的,她絕對不會迴頭。

    “我也很抱歉,這次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蘇冥小心翼翼說了幾句,本能看了看倪彩臉色,見她臉色尚算可以,她又繼續說,“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請放心,既然我跟江譽早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就絕對不會再倒迴去。我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也有自己的夢要追,我也不希望以後一直都伴著這樣的□□活一輩子。”

    服務員上了咖啡跟果珍上來,倪彩抿了口咖啡,又望向蘇冥道:“撇開陽陽的事情不說,其實我對你,還是有很好的印象的。我記得,你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設計方麵的天賦,你畫畫畫得特別好。那個時候,我請了一個學畫的大學生來家裏教陽陽畫畫,跟你媽媽說了,有課的時候你也可以來旁聽,不過,你媽媽不願意。”

    蘇冥低著頭,眼眶中有些酸澀,媽媽怎麽會願意?她需要自己幹活賺錢來貼補家用。

    “我知道您的好心,不管怎樣,都謝謝您。”蘇冥聲音很輕,透著些許無奈,她想哭,但是她極力忍住了,她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落淚,顯得好像她多柔弱可憐似的。

    倪彩聽得出來她聲音不一樣了,不知道為何,心居然莫名疼了一下。她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來,她怎麽也不相信,以前單純善良又聰敏勤勞的小女孩,會刻意做那些事情來害陽陽。但是,人心都是會變的,她在那裏呆了那麽久,說不定就變得心思惡毒而深藏不露呢?

    不管怎樣,本能的,倪彩還是願意相信她是善良的。

    她抬眸睇了她一眼,輕輕抻了抻袖子,繼而問道:“那前天晚上,跟江譽在一起的人,是你嗎?”

    蘇冥不疑有他,隻猶豫片刻,就點頭說:“是我。”末了又繼續說,“但是並不是照片上看到的那樣,我不是願意的。三年前,我跟江譽有誤會,那天他找到我,說了一些話,曾經的那些誤會就說開了。他不知道我坐過牢,我以為他知道……但是不管怎樣,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沒有糾纏的意思。”

    倪彩從她眼睛裏看到了真誠,不知道為何,她相信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我明白了,原來完全是江譽的錯。”倪彩說,“不論如何,江譽現在都是陽陽的男朋友,既然你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也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不去糾纏。至於他們兩個將來到底如何,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半點關係。蘇冥,其實我一直都挺喜歡你,喜歡你的善良上進,我本能也不希望你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失去本來的純真。”

    “我不會的。”蘇冥說,“我不是那樣的人。”

    “好,我相信你。”倪彩右手輕輕攥了攥袖口,左手端起咖啡來又抿了口。

    “你媽媽被我們家辭退了,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倪彩隻默了片刻,又繼續說,“不過,她到底也在我們家呆了二十多年,打從陽陽出生剛從醫院裏迴來,她就來我們家了。說起

    來也是巧,你跟陽陽不但同歲,年生日都緊緊挨著。辭退她這件事情,雖然有些抱歉,但是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沒有關係,我媽媽年紀也大了,就這樣在家歇著也很好。”蘇冥說,“我現在有工作,每個月會給她錢花。”

    倪彩又沉默不言語,隻安靜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她總覺得,為她生活在那樣的家庭感到可惜。她想著,如果她跟陽陽一樣,是自己的閨女的話,她活得肯定比現在好很多。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那個郭玉珍,幾乎從小就不拿這個閨女當迴事。如果不是這丫頭自己聰明上進的話,她怎麽會考取恆光。

    想當初,如果不是她跟他們家老焦多管了這件閑事,這丫頭連大學都上不了。天底下哪裏有那樣偏心的母親?女兒考上了那麽好的大學那麽好的專業,她居然因為害怕兒子將來上大學沒有錢,而不打算讓女兒繼續念下去。本來人家的事情,她是不打算幹預的,不過,那件事情,郭玉珍的確做得太過分,她看不下去。

    她先墊的學費,後來蘇冥大學打工掙了錢還給了她。本來以為她會前途一片光明,卻是大學臨將畢業的時候,進了那裏。

    倪彩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在家聽陽陽提到,最多是感慨一句。可是今天再次親眼見到她,又想起曾經很多的事情來,她總覺得十分不淡定,連心跳都加速了。

    這樣莫名其妙的情緒,讓她感到十分不安,她望向蘇冥說:“你應該要去上班了,不耽誤你了。”

    “那我先走了。”蘇冥衝她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

    看著她瘦削的背影一點點從自己視線中消失,倪彩覺得有些難過,但是為什麽難過,她也是沒有一點頭緒。一個人又靜靜坐了好一會兒,右手輕輕把藏著袖子中的錄音筆拿了出來。

    似乎沒有絲毫猶豫,她就把錄音筆丟進了那杯一口沒有喝的果珍裏,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自己都十分詫異。

    從咖啡廳離開後,倪彩沒有再去公司,而是直接迴了家。

    開車迴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樓去看女兒,她現在最是需要安慰的時候,她必須得花些時間來陪她才是。此刻的焦陽,正躺在自己房間裏的那張偌大的架子床上,米黃色的香帳用銀鉤鉤起,她表情有些呆呆的。聽到動靜,焦陽轉頭朝門的方向看來,見是媽媽迴來了,立即下床撲進媽媽懷裏。

    “媽媽,你去找了蘇冥那個賤|人了嗎?是不是拿到證據了

    ?媽媽,是不是她就要倒黴了?”焦陽現在是又委屈又激動,畢竟,自己的媽媽答應了自己,一定想方設法幫自己。

    蘇冥搶了江譽一次,她現在還要再來搶第二次,她怎麽會甘心?

    倪彩實在不喜歡女兒現在的狀態,還消沉了,消沉得似乎可以瘋魔。還有,她怎麽能說髒話呢?雖然她知道女兒現在不好受。

    “陽陽,你先別著急,你好好坐下來,聽媽媽跟你說。”倪彩抬手替女兒理亂糟糟的頭發,然後扶著她往一邊床上坐下,然後認真說,“媽媽剛剛去找了蘇冥,也跟她好好談了,她已經跟媽媽說了,根本不會糾纏江譽。那天的事情,根本就是個誤會。所以,你也別擔心了。”

    “不!不!媽媽,你騙我!”焦陽連著尖叫了兩聲,使勁搖頭,眼淚珠子似是一串串珍珠似的,不斷往下掉,“你答應我的,你說你去找她,你可以拿到她犯|賤的證據。媽媽,她欺負我,咱們家對她那麽好,她欺負我。我不能夠忍的,我一定要她得到報應,我要她萬劫不複。”

    “陽陽,陽陽……”倪彩竭力按住女兒,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心疼地說,“你先別激動,媽媽跟你說,江譽根本就不喜歡你,幸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媽媽再次看清楚了他。你想想,如果你真的嫁給了他,往後不是有你受的?以你這樣的條件,找一個像你爸爸對媽媽那樣的好男人,很容易的。”

    “可我就是喜歡他,媽,我喜歡江譽。”焦陽哭,整個人已經頹靡得沒了人樣。

    望著這樣的女兒,倪彩直搖頭:“陽陽,愛情的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就如你爸爸當年,雖然追媽媽追得緊,但是隻要媽媽說不願意,他絕對不敢靠近媽媽一步。女孩子要自愛矜持,你樣樣都好,為什麽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費在一個根本就不care你的人身上呢?陽陽,人這一輩子,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聽媽媽的話,放棄江譽吧。”倪彩竭力安慰女兒,“乖,就算身上背負著那麽多□□,隻要你堅強,肯付出真心跟努力,你的人生會過得多姿多彩。你看蘇冥,人家還坐過牢呢,現在也是進了華盛當設計師。媽媽希望你樂觀自強,這樣就算以後爸爸媽媽不在了,你也有能力照顧好你自己。”

    焦陽本來就氣得有些瘋魔掉了,又聽媽媽在拿蘇冥教育自己,更是氣得不輕,一邊尖著嗓子大吼大叫,一邊掄起拳頭使勁捶打自己。倪彩嚇壞了,連忙大聲喊焦中天。

    焦中天風一樣跑了上來,看見

    眼前這一幕,連忙上前把兩人分開。

    男人的力氣就是大,焦陽很快就被按住了,但是她依舊鬧騰得厲害,在床上使勁翻滾鬧事。

    焦中天夫妻從來沒有見女兒有過這麽大的反應,小時候有過,但是小孩子都好哄,哄著點就是了。可是現在,她長大了,又是在國外呆了三年,他們真想不到,女兒現在鬧起來,比起過去,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說到底,也是被夫妻兩個人寵壞了。焦氏夫妻對望一眼,都輕輕歎息一聲。

    “我恨媽媽。”焦陽一邊縮在爸爸懷裏,一邊用一種仇視的目光望向倪彩。

    “阿彩,你也累了這麽久,先下樓去喝杯茶吧。”焦中天沒有辦法,隻能讓妻子先離開。

    倪彩衝丈夫點點頭,又望了女兒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她的確是有些疲憊,身心俱疲的一種無力感。她剛才顯然也是有些被嚇到了,她從來想不到,自己捧在掌心來疼愛的女兒,會說出恨自己的話來。

    安安靜靜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想了很多事情,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對女兒的教育,哪裏出了問題。

    夫妻兩人雖則對女兒萬般寶貝,但是從來沒有過分溺愛,從小該教育的時候,還是會教育。以前一直覺得蘇冥那個孩子不錯,但是今天把兩人一對比起來,忽然覺得,論起性格跟人生觀來,反倒是那個孩子跟自己更投契一些。

    有些時候,該放手就得放手,為什麽要抓著過去不放?

    為了愛情而歇斯底裏,甚至是失了理智傷害身邊疼愛自己的親人跟朋友,這是她最不喜歡的。

    “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焦中天已經哄著女兒睡下了,下樓見妻子隻目光呆呆地盯著一個地方看,他彎腰坐在她身邊,手臂攬過她肩頭,安慰說,“今天陽陽實在是太過分,等哪天她脾氣好些了,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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