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氣倒豪格,那二百名白甲兵見主將墜馬吐血,便欲保著豪格撤退。豪格卻不肯善罷甘休,定要將那折辱自己的少年擒獲,將他千刀萬剮,方能解心頭之恨。

    在他的嚴令之下,一名甲喇額真隻得率領一百名白甲兵繼續追擊,剩下的白甲兵則在豪格周圍警戒。

    此時,朱由檢等人已經遠遠地望見了寧遠城。但見這座邊城似乎分為內外兩城,外城牆破損不堪,多處已經完全坍塌。內城牆還算大體完好,但也飽經風霜,顯得無比蒼老,遠沒有山海關的雄偉氣勢。

    好在外城牆外,還有一道護城河。這道護城河並非像朱由檢見過的其他城池一樣,緊貼著城牆開挖,而是離外城牆一百多米。河寬五丈,深度也足有兩三丈,夏季豐水之時,應該是個極難跨越的障礙。但此時正值春寒料峭之時,河水既淺又凍得結實,因此隻是一條大壕溝而已。

    此時,護城河上搭著一座簡易的木橋,再往後則是數條淺淺的壕塹。而那些壕塹之後的城門,卻是緊緊關閉,城頭空無一人,亦無旌旗。

    朱由檢依稀記起,在真實的曆史上,明軍與後金交戰數十年,鮮少勝績。唯獨袁崇煥在此地堅守,曾取得過“寧遠大捷”。

    不過看寧遠城眼下這副模樣,卻頗有點四處透氣,八下漏風,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座堅城,又如何去守?

    眼見護城河已越來越近,朱由檢一邊往前跑,一邊心中打鼓,暗想這寧遠城現在到底是怎麽個情況?有沒有被女真人占領?若跑到城下,城門卻不開,那可就徹底over了。

    正猶疑間,忽聽對麵城頭發出震耳欲聾的一聲炮響。朱由檢渾身一哆嗦,還以為寧遠的守軍對著自己開炮了,嚇得差點沒從馬上掉下去。

    但是炮彈並沒有落在他的腦袋上,而是越過明軍,繼續奔著追擊的後金騎兵飛去,幾秒之後才重重地砸在地麵上。雖然沒有擊中,卻激起漫天的雪屑與泥土,驚得那隊白甲兵猛地一滯。

    那名甲喇額真見寧遠城頭開炮,隻看射程,也知道是明軍的守城利器紅夷大炮。他知道這種火炮射程極遠,若停在原地隻能成為活靶子,必須馬上退到射程之外。

    但他一想到主帥豪格的嚴令,心中不由得一顫,暗想這豪格頗有其祖父努爾哈赤之風,為人極為狠厲殘忍。若部下在戰鬥中擅自撤退,豪格向來是二話不說,直接斬首。

    因此他隻得硬著頭皮,率領白甲兵繼續向前追擊。心想隻要追上前麵的那一小隊明軍,城中的炮手投鼠忌器,也就不會繼續開炮了。

    好在紅夷大炮雖然射程遠,威力大,擊發速度卻極為緩慢。隻要殲滅了敵軍,斬下那名少年的首級,頂多再挨上一炮,就可以退出射程。至於這一炮能否要了自己的命,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此時,朱由檢和吳三桂已經來到護城河邊。因河麵上的簡易木橋十分狹窄,隻能魚貫而過,他們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朱由檢率先過了橋,迴頭看時,見追兵已經越來越近,隻有不到五十步了,已經開始邊衝邊放箭。而吳三桂等人卻仍然來不及過河,隻得迴身撥打利箭,顯得極為被動。照這樣下去,即使不被箭雨所傷,等女真人衝過來,他們也非得被直接撞下河去不可。

    朱由檢正惶急之時,忽聽身後殺聲震天!

    迴頭一看,原來寧遠城已大開城門,從城內殺出數十騎,正飛馬直奔陣前而來!

    為首的騎者,竟是一名少女。隻見她*一匹胭脂馬,雙手各持一支短戟,身披重甲,大紅色的披風隨著疾馳帶起的勁風,高高地向後飄揚,真如同一朵紅雲一般。

    待接近之時,朱由檢匆匆一瞥,發現這名少女年齡也不過在十五六歲之間,臉上尚有稚氣未脫。但她此時柳眉倒豎,麵如寒霜,帶著千種殺氣,倒讓人不敢直視。

    眼看快衝到護城河邊,她卻並不減速,而是帶著一股狂風,從朱由檢的身邊唿嘯而過。

    朱由檢正擔心她收勢不住,掉入河中,卻見她輕輕一帶馬韁,坐騎竟淩空飛起,越過寬闊的護城河,穩穩地落在河對岸!那矯健的身姿,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恰似一道絢爛的彩虹!

    朱由檢看得目瞪口呆,可對岸的吳三桂和他的手下見了,卻均大喜過望,紛紛在馬上抱拳行禮道:“大小姐!”

    什麽大小姐?朱由檢被徹底搞糊塗了。按理說,這種稱謂是奴仆對主人的稱唿。這吳三桂雖然隻是個把總,但好歹也是堂堂大明軍官,怎麽在這位少女麵前,竟以奴仆自居?他的幾十名手下士卒,怎麽也是一般的模樣?

    朱由檢正在狐疑,那名少女卻已厲聲叱道:“一幫蠢貨,跑什麽跑?還不跟我上前殺敵!”

    說著,她便打馬如飛,繼續迎著女真騎兵衝了上去。

    吳三桂等人臉上一紅,也顧不得解釋,紛紛轉身迎戰。

    朱由檢更是大惑不解,不知道吳三桂因何被無端訓斥一頓,竟連還嘴也不敢。他對這名神秘少女的身份,就更加好奇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位“大小姐”已經接近了女真追兵。

    那名甲喇額真見對麵居然有人敢來迎戰,不由得大喜過望。又見來將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更是心中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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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真人到了戰場之上,便是一頭頭發狂的野獸,隻知道殺戮敵人,哪懂得什麽憐香惜玉。甲喇額真見少女欺近,傾盡全身之力,兜頭便是一斧。

    “大小姐”見大斧如泰山壓頂般劈落下來,並不慌張,隻用左手舉起單戟去封擋。

    甲喇額真登時被她這挑釁一般的招式氣暈了頭,心想一個弱女子能有多大力氣,竟敢用單手擋我這一斧?

    他當即雙臂加勁,卯足了十二分的力氣,恨不得一斧把少女連人帶馬劈為兩半。

    可當大斧的鋒利斧刃接觸到短戟時,卻並未發出慣常那種兵器交擊的巨大聲響。甲喇額真隻覺得這一斧如同劈在了棉花上,軟軟地無從著力。

    正詫異間,他忽覺斧子被一股奇怪的力道猛地向前一帶,似乎被黏在了短戟上,要被這名少女奪走。他大驚失色,忙用力往迴抽斧。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那名少女左臂架斧,右手的短戟卻疾如閃電般地向甲喇額真的頭盔擊來。

    那甲喇額真避無可避,隻得低頭硬接這一戟,心想自己的頭盔厚度足有一寸,就是吃上一記,也頂多把腦袋砸個血泡。

    可那少女的短戟並未用力敲擊頭盔,而是用戟翅輕輕一勾,牢牢勾住盔纓,將甲喇額真的頭盔挑了起來,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

    如此一來,甲喇額真的禿腦門就暴露在了空氣之中。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少女將右臂輕輕一抖,甩飛頭盔,短戟戟刃一立,正好鑿在甲喇額真的大禿瓢上,如同切西瓜一般,一下子劈為兩半!

    其實,二馬錯鐙,不過短短的半秒時間。這少女擋斧、挑盔、劈首,數個動作在瞬息之間一氣嗬成。後麵的女真白甲兵隻見主將一斧劈去,再看時,甲喇額真的腦袋已經成了兩半,還以為敵將施了什麽魔法,全都大為驚駭!

    “大小姐”劈死甲喇額真,更不停手,如同一團赤色的火焰,鑽入白甲兵的陣中,不停地用雙戟劈刺。

    而那些白甲兵雖然兵器一掄,足有千斤之力,卻遠不如那少女靈活,隻是幹掄,連對方的一根頭發都碰不到。不過半分鍾時間,已被她刺倒數騎,剩下的盡皆膽寒。

    而此時,吳三桂的幾十名騎兵,和“大小姐”自己帶的數十騎也衝了上來,對女真人痛下殺手。白甲兵見首領已經戰死,又離對方城池太近,深恐被聚殲於城下,終於向後潰敗而去。

    朱由檢在後麵看得真切,忍不住大聲喝彩道:“大小姐打得好!吳三桂,快追上去,將這幫孫子殺光!”

    吳三桂剛想追趕,那“大小姐”卻將手一揚,厲聲嗬斥道:“我讓你追了麽?”

    吳三桂在這名少女麵前,簡直如同老鼠見了貓,連大氣也不敢出,趕緊勒住戰馬。

    “大小姐”轉迴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由檢,又對寧遠城頭招了招手。

    幾秒種後,城頭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炮聲。這一炮卻打得極準,正好落入了敗退的白甲兵隊伍中間。

    那白甲兵雖然極其重視防禦,身穿三層護甲。但在炮彈麵前,就是九層護甲又有何用?當即被重達二十多斤的大鐵球砸得人仰馬翻,躺倒了一大串。

    其餘的白甲兵更加心膽俱喪,玩命地撤出戰場,敗至豪格身邊。

    豪格本想抓住辱罵自己的少年,卻不料吃了這麽大一個暴虧,氣得又要吐血。侍衛們趕忙將他架到馬上,一溜煙向西敗去,生怕紅夷大炮把這位固山貝勒也轟成一攤肉泥。

    朱由檢見敵軍敗退,眼珠一轉,又冒出了一句惡毒的咒罵:“多兒,滾!”

    吳三桂等人見王爺又使出“殺手鐧”,也大笑著齊聲跟罵:“多兒,滾!多兒,滾!!!”

    “噗!”豪格哪受得了這種奇恥大辱,終於再次狂噴鮮血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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