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溶解。


    弗拉基米爾至今為止的世界觀、人生觀以及所持有的一切情感和記憶,都像是被打亂後隨機組合的代碼、又像是被燒融成了一坨的銀質藝術品。


    作為【個體】,他已經被徹底的【初始化】了。


    他的屬性並沒有被破壞,身體並沒有因此而受傷。


    但就連他的超凡職業,也全部被粉碎。


    持有的一切技能更是全部歸零。所持有的一切特性都被抹除,連關於要素的親和度也被消除,要素之力自然也一並失去。


    弗拉基米爾的記憶,已經被洗的如同嬰兒般幹淨。甚至就連色彩、聲音等常識都被一並抹除……任誰都可以重新教導這個“巨型嬰兒”,成為他的爹娘。


    他的脊髓中至少還殘留有生物的本能、身體也已經發育完畢,所以大概不至於天天尿床尿褲子——但也就僅此而已。


    至少,作為“逆冬者”的弗拉基米爾……在這時,就已經徹底死掉了。


    ——清調甚至沒有主動攻擊弗拉基米爾。


    僅僅隻是在她出場的瞬間,不受控製的塞壬之力,便讓名為“弗拉基米爾”的敵對個體,迎來了作為個人的【絕對之死】。


    他並非是簡單的“死去”,而是被“歸零”。


    就連複活類的能力,都無法把他重新撈出來。即使真的有人試圖複活他,也隻會把這個純潔的如同嬰兒般的弗拉基米爾拉起來……而這樣的弗拉基米爾,自然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做不了。


    ……或許與被埋骨婆婆的那一槍直接命中,也沒有什麽不同。


    看著陷入昏迷的弗拉基米爾,安南卻也依然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在安南身後的赦罪師,卻是有些感慨的看著“弗拉基米爾”,像是想到了什麽。但她的感慨,也並不會影響到她的工作——她的宣判沒有絲毫遲滯。


    【宣判——】


    赦罪師抬起的手指落下,罪者被給予相應而合理的審判。


    【毒殺】


    【絞死】


    【火刑】


    三重死刑。


    赦罪師這位才剛誕生不久的女神,顯然還沒有真正的審判過幾個罪人。


    那斬首之刑,被弗拉基米爾以“黑瑪門尼”的力量躲過之後……她就像是因此而有了什麽心理陰影一般。


    為了防止弗拉基米爾還有什麽免死的手段、或是免疫某種類型的攻擊,導致自己的審判幹不掉他、還特地多殺了他幾次……


    ……不過也行。


    知道補刀是個好習慣……


    希望之後被赦罪師審判的罪人有事。


    安南倒是沒有去補刀搶人頭——倒不是不饞這份經驗,主要是在清調的注視下、他不好意思……也不太敢去做這種可能降低自己“印象分”的奇怪舉動。


    清調並不會因為他是三之塞壬的持有者,就會對他言聽計從。


    因為三之塞壬,原本就不是“擁有三頭塞壬作為召喚物”的偉大級咒物……他僅僅隻是一個拿著鑰匙的獄卒而已。


    被安南握在手中的三色權杖,已經失去了“深藍色”,三色權杖已經徹底變成了雙色。代表著“三倍傷害”的能力,也已經從【三之塞壬】的屬性中消失。


    ……不過,安南已經意識到了。


    三之塞壬有一個非常重大的,設計性的問題。


    那就是,它雖然有著將塞壬封印與釋放的能力……


    ——但它沒有將塞壬重新封印迴去的能力。


    安南突然想問問喀戎,當年精靈皇帝解放了白女之後……他是什麽把白女塞迴去的?


    安南有些怯怯的舉起“三之塞壬”,對著清調有些猶豫的詢問著:“敵人已經被擊敗了。


    “你要、迴來嗎……”


    清調沒有任何迴應。


    她隻是拍打著雙翼,飛在天上、安靜的注視著安南。


    那是一位絕美的有翼者少女。


    她有著深藍至淺藍漸變色的極長發、其長度足有身高的兩倍,以及質感宛如綢緞般光滑柔順的藍色漸變羽翼。若是飛翔起來的話、恐怕遠遠一看就是極美的飛鳥。


    那種漂浮的姿態,比起鳥類、更會讓人聯想到蝴蝶。


    會讓人聯想到雕塑般的理想之麵容,莊嚴如同女神一般。身材亦是理想之軀。


    深藍色的雙眼,宛如神話中會引起女神爭奪的寶石。並不需要透過光線,因為塞壬原本就不需要用“眼”才能看到世界。


    從那雙眼之中浸出的,並非是虹膜的色調、而是璀璨靈魂的光輝。


    遮身蔽體之物毫無必要——因其本身就是美的化身,塞壬也並不需要行走於人世。


    倒不如說,那份姿態原本就不需要藏匿。


    也不會有什麽人能夠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看到她的真身……


    因為紙姬的存在,偏離了世界中對於【美】的概念,導致麗歌雅的麵容竟是與安南有兩三分相似。


    或者說,正因是在這個時代解除封印、塞壬才會是如今的容貌。


    而純度如此之高與完全的“美”之概念相比較、起到輔助甚至哪怕是不拖後腿的衣服,在這個時代都是並不存在的。


    ……但也或許正是因為她的麵容與安南有些相似,安南借助“超凡意誌”的輔助,才能勉強在塞壬的影響之下保持理智。


    “……麗歌雅。”


    安南怔怔的望著深藍色的塞壬,低聲喃喃著。


    而悲劇作家則是非常理性的,恭恭敬敬的向塞壬鞠躬行禮。他從最開始就低頭看著地麵,一句話沒有說的降低自身存在感。


    赦罪師艾蕾倒是沒有受到影響。她有些緊張、又有些警惕的踏前一步,想要將安南擋在身後。


    【——天車?】


    清調對安南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異世的靈魂……矛盾的光輝……】


    並非是任何語言,而是如歌般的聲調。


    因為塞壬誕生在尚未出現語言、也不需要交流的時代。


    比起說話,更像是鳥類的鳴叫……又像是沒有任何含義的詩人的吟唱。


    但僅僅隻是聽到那聲音,就足以理解背後的含義。


    安南隻是聽到那聲音,便是微微一個晃神……他的意識斷絕了大約四五秒,才終於重新奪迴自己的心智。


    見到安南能從自身的影響之下重新奪迴心智,清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滿意的微笑。


    她眼中的感情……或許是親近和認可?


    但也可能是錯覺。


    因為安南並非是持有靈魂類要素的超凡者,他無法從靈魂中直接讀取到情報。


    能讓安南確信,清調似乎對自己多少有一些好感的……是以她對其他兩人的態度進行對比:


    【追求奇異之美的狼人,與繼承他人之夢的……幼子?】


    清調瞥了悲劇作家與赦罪師一眼,便對他們不再感興趣。


    她的瞳孔之中,是絕對的淡漠。


    甚至讓安南隱約間、想到了雅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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