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四麵八方而來、蒙蔽了安南雙眼的幻光,讓安南幾乎什麽都看不清。


    這也正是“第四曜”的一種。


    在越界之時、世界狹縫中的幻光扭曲了常世的色彩,因而凡人的大腦,也無法以先前建立的“色彩體係”來分析這種光。


    在這四處充斥著幻光的狹縫之中,隻有幻光的“濃淡”、而完全沒有顏色。甚至就連大致的臉型都看不出來……能夠看出這是一個人、他握著一根手杖般的棍狀物就是極限了。


    僅憑著有些失真的聲音,安南根本無法判斷出對麵的身份。


    但安南可以確定一件事。


    這個時候,把自己從傳送儀式中截下來的人……毫無疑問,是心懷惡意的。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


    “……你們當敬重我。


    “因我已撕碎鏡中之光,行於命運之上!”


    隨著安南毫無預兆的詠唱,他身上迸發出了璀璨的光:


    “我乃天車禦手,率六百群星自下而上降落至默卡巴哈大殿之人!我乃天車,我將打開光界一切之門關!


    “我將打開三重之門關:我將打開目與塑之門關、我將打開善與常住之門關、我將打開蠕蟲與蟬之門關——”


    就連安南的瞳孔中,也驟然溢出了純澈無比的光輝。他純白色的長發自發根開始蔓延光化、變成了漂浮著的觸手般的光流,身後探出四片光翼。


    這頗具精靈風格的新白袍,與之前露肩又露腰的白袍相比又優化了不少。


    安南的上一件衣服,其實就已經非常便利了——那件衣服被瑪利亞去掉了肩膀與雙側腰部的布料,剛好能夠容納光翼。


    唯一的問題是,在不戰鬥的時候,反而需要披上一件鬥篷或是披肩來遮擋身體……


    安南最開始雖然感覺有些走光,但總好過像是隔壁綠巨人一樣,每次戰鬥都會爆衣。所以他想了想,也就接受了。


    銀爵士考慮到了安南的特殊需求,但又感覺之前的衣服太過暴露,於是他沒有詢問安南、就直接給安南進行了改造——總的來說遮蓋率上升了不少。


    新白袍隻有需要見光的左臂裸露在外。


    而看似布料很多的後背和後腰,則有兩道類似裙擺的折疊結構,在光翼探出之時、它們會自動上揚,剛好容納光翼展開。


    這樣即使光翼探出,也完全不會暴露皮膚。


    看到安南詠唱著“儀式法術·天車之痕”,對麵那個虛幻的人影卻是沒有攻擊、也沒有逃離。


    他隻是拄著手杖,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發出低沉的聲音。


    “天車……嗬……”


    那人嗤笑著:“這就是你希望得到的力量?”


    那是冷徹心扉、飽含詛咒的低沉言語。


    僅僅隻是聽到,就足以讓思維凍結發僵。恐懼與絕望浸染於言語之中,無需念出“霜語”或是“龍語”之類的神秘語言、也能夠改變世界。


    就如同剛嚼過了薄荷,口中會有清香;抽過煙之後,唇邊會餘有煙味一般。


    唯有常年緩慢、沉痛的咀嚼著痛苦與絕望的人,才能將這份絕望浸染於言語之中。


    安南深深唿出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三之塞壬。


    在安南完成光化後,他對光輝要素的抗性就加深了。獲得了對第四曜的抗性之後,幻光對他的擾亂就徹底消失了。


    他那噴湧著光輝的雙眼,顯然已經無法用來看清東西了——安南如今用來接受視覺資料的,並非是雙眼、而是他身後的光翼。


    光翼就像是一個信號塔,不斷向周圍收集著各類的光。


    在這個過程中,也能將周圍的視界信號化。


    不限於雙眼,隻能看到眼前狹窄的一片,而是能夠清晰的看到周圍整個球形範圍內的視野。


    如此一來,他麵前那個人的身份便立刻暴露了出來。


    正是之前在大公府逃走的——


    “……弗拉基米爾。”


    安南低聲喃喃著。


    被安南叫出名字的逆冬者,沒有慌張也沒有意外。


    反而隻是輕笑著,不慌不忙的雙手拄著手杖,幽幽看向安南、一言不發。


    信奉蠕蟲、將自己轉化為夢界生物的弗拉基米爾,的確有這個能力可以幹涉傳送。


    弗拉基米爾能夠自如的在世界的夾縫中穿行,如果他能夠事先得知安南進行傳送的具體時間與位置,的確是能夠把他直接截停下來的。


    精確傳送,並非是如同飛機或是汽車之類的安全運輸。


    他的確是一個技術活,但考驗的更多在於本能、而非是知識。做個比喻的話,其實傳送者的體驗要更接近於平衡車,一個走神可能落點就會出問題。


    而載人傳送時的壓力會成倍提升。


    如同以平衡車的方式,運送著多人一般。隻有真正的老司機才能長距離帶人傳送……除非在傳送末端有人接引。


    那樣的話,傳送就會變得非常簡單——就像是使用能夠自動收迴的鉤鎖、勾住了牆壁上突出來的鐵環一般。隻要定位準確,不需要任何技術就能傳送過去。


    玩家們使用的傳送,就是後者這種。


    “洞開者”雅各布之所以因技術好而被安南選中,帶在身邊,就在於他是一個“平衡車大師”。


    他能夠憑空間感和地圖,直接傳送到自己未曾去過,也沒有設立錨點的位置。


    大概就是那種不使用衛星導航地圖,而是掃一眼地圖、得知目的地後,就直接開車跑到自己沒去過的城市中,還依然不會迷路的那種老司機。


    而逆冬者弗拉基米爾,就是將安南直接從這種無目的的“載人平衡車”上一把直接拉了下來。


    安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是指骨。


    弗拉基米爾上次逃跑時留下來的指骨,如今就作為咒性材料、而被存在雅各布的儀式袋中!


    那個指骨上,或許有維克多和雅各布也沒有發現的某種定位標記……而且還能穿透保存用的儀式,被弗拉基米爾感知到。


    恐怕就是那個東西,把弗拉基米爾引了出來!


    雅各布第一時間,肯定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了……但他卻沒有停下。


    他的經驗告訴他,最好還是先迴去報信——能把安南強行從傳送過程中截留下來的人,他留在這裏可能隻是給安南添麻煩。


    而且他手頭的耀之油已經不多了,如果耽擱一下、可能就迴不去了……


    倒不如趕緊迴去,找到薩爾瓦托雷支援一波、再帶著人趕迴來。


    ……不過安南倒是希望,他最好迴來的時候能多叫點人。比如說把瑪利亞和維克多都叫上——他如果隻帶著薩爾瓦托雷或者卡芙妮迴來,那可能就是傳過來送了。


    周圍的光流逐漸散去。


    他們周圍的世界變得清晰了起來。


    被終止的傳送,將安南與弗拉基米爾直接拋到了某個荒郊野嶺。


    “……讓我猜猜看。”


    安南平靜的、帶有三重迴音的聲音響起:“你應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找到我了。但你現在才出手……


    “是希望借我之手,鏟除尼古拉斯二世嗎?”


    弗拉基米爾微微眯起眼睛。


    他默不作聲、完全沒有理會安南的詢問。


    在他的身後,逐漸顯現出了一個高大的、暗灰色的陰影。


    那是一個全身布滿傷疤與新鮮的傷口,雙眼綁有浸血的繃帶,耳朵與舌頭被切掉,有著八隻反曲、畸形手臂,披頭散發的瘋癲人形。看起來就像是用瘋子的肢體拚湊出來的“樹”一樣……四對手臂高舉向天,像是在迎接著什麽。


    它的心髒是一個凹陷下去的可怖傷口,一個巨大的圓形空洞內部,是如同心髒一般的暗紅色球體,它正緩慢的搏動者。


    ——弗拉基米爾的崇高假身。


    強烈的危機感,在安南心中蔓延。


    下一刻,安南感覺自己周邊的世界,眨眼之間,就被浸染成了充滿絕望的暗灰色。而他自己卻是一動不能動——就連純粹的光,也被凝固在了空氣中!


    弗拉基米爾沒有說一句話,就毫無預兆的向安南發起了攻擊!


    更新完畢!


    今天就一更了,卡文卡死我惹……


    明天白天也是一更,調整一下作息、二十四點前發。看來全勤君的第一條命果然還是沒有活過三天(悲


    好困好困我睡了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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