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德米特裏和安南,剛開始實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


    伊凡·凜冬,就發現了正在偷偷搞事的兄弟倆。


    ——於是德米特裏就被伊凡大公痛揍了兩頓。


    一頓是因為,這麽大的事、他作為長子居然敢不詢問他父親的意見;第二頓是因為他居然沒有起到作為兄長的表率,拉住他的弟弟安南不要胡鬧——那麽這第二頓揍就要替安南挨。


    雖然德米特裏並不在乎自己的生育能力,他也沒想過要孩子。


    可他自己不在意這件事,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沒有生育能力這個事實,就會讓公國變得不安定。


    而當時瑪利亞已經決定走上風暴之女的道路。


    能夠繼承大公之位的,隻能是年幼的安南。


    這個決策,又讓瑪利亞變得慌亂了起來。與她的兄長德米特裏不同,瑪利亞並不是特別相信幼小的安南,而是對他非常擔憂、極為嗬護。


    安南出生後第二年,他們的母親就難產離世了——他們原本應該是兄弟六個,其中第六個還沒有出生就死了,剩餘兩個在三歲前就因冬之心的力量而死,還沒來得及得到屬於自己的名字。


    安南是倒數第二個。


    瑪利亞則是第三個。


    她被德米特裏照顧長大,而幼年的安南就是被她親手照料大的。


    比起姐姐,更像是母親。


    而盡管知道安南才能卓越,可對於自己親手照料長大的這個孩子來說,她並沒有那麽信任、反而是無限憂慮。與安南和她的父親伊凡相比,她反而更相信德米特裏兄長能成為一個好大公。


    可因為腐夫的緣故——


    伊凡的壽命沒有被延續成功,隨時可能真正死亡。


    ——那時就要他們三兄弟相依為命了。


    比起普通人家,隻是“想要過上好日子”的願望相比,他們三個身後還有一個國家的人民需要照料。戰爭過去沒有多久,外敵在旁、國內的貴族們也不知道能否壓得住,還要照顧、保護好普通民眾……


    最讓瑪利亞信任的德米特裏兄長,也失去了繼承權。


    未來的凜冬公國,要落在小小的安南手中。


    他怎麽能受得了?


    原本非常淡定,打算混吃等死的、在自己四五十歲的時候再繼承風暴之女的瑪利亞,打定主意要快點成為強大的超凡者。


    這也是她會參與米開朗基羅大師的繼承儀式時的原因。


    她是風暴之塔出身的敕令巫師,未來的風暴之女。


    但風暴之女終有一死……


    瑪利亞不畏懼死亡,隻是她擔心安南。


    沒有她的話,安南真的能照顧好自己嗎?


    她也感覺到,米開朗基羅突然召集八位青年巫師,肯定是有陰謀。八成是在做什麽儀式……可那時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如同德米特裏和安南私自行事的時候,沒有告訴她與父親一樣。


    或許是報複、又像是奇怪的攀比——她前往凜風白塔這件事,也沒有告訴過伊凡和德米特裏。


    瑪利亞向來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怎麽想就怎麽做的那種正直之人。


    堅毅不屈,肩負責任,沉默前行。


    比起同齡的少女、或是在陰謀中長大的帝王子嗣,更像是平常人家那些有了家業的那些凜冬的漢子。


    也正因為瑪利亞的那種坦然、正直……


    她險些死在了雙子塔的禁忌儀式【死生疊加】中。


    當時瑪利亞沒有搞清楚,這個儀式最後到底是怎麽生效的。隻是在他們互相廝殺到還剩四人之時,聽到了米開朗基羅的留言……向他們言明,這是一個儀式的前半部分。


    直到前不久,他們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場升華儀式。


    而禁忌儀式的主持者米開朗基羅,已經在前不久順利升華、成就了真神。


    也即是“鏡中人”。


    ——於是當年瑪利亞迴來後,德米特裏又挨了一頓胖揍。


    這便是長子的不可承受之重……


    無論如何,挨揍的都是他。


    不過也多虧了這頓揍,德米特裏記得很清楚。根據瑪利亞的說法,在那個儀式中隻活下來了四個人。


    除了瑪利亞之外,剩下的三個人都是很危險的人物……當然,死掉的幾個要更加危險一些。


    如今鏡中人的教宗,本傑明·福斯特;


    澤地黑塔出身的黑巫師,大衛·傑拉爾德;


    ……以及鏡中人的學生,先知學派的吉蘭達伊奧·布奧納羅。


    而這個名字……


    ……吉蘭達伊奧·大衛·布奧納羅。


    正好是在這場儀式中,兩位存活者的名字混在一起的結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名字中間加一個“大衛”。


    但從這個外貌來說,無疑正是瑪利亞所描述過的“吉蘭達伊奧”。


    那個無害而又溫吞的先知巫師……保持和平直到最後,瑪利亞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事、動過什麽手腳。想必是早已用先知法術,將可能波及到自己的未來,全部改寫了吧。


    先知學派的目的,從來就不隻是“窺見未來”而已。


    他們所修習的,是“立足於過去、改寫未來”的技藝。


    德米特裏曾見過一位雙子塔出身的先知巫師。


    在德米特裏向他詢問,“你們先知學派能夠通過法術、直接得到自己學習完畢以後的結果……那麽他們所需學習的,到底是什麽”的時候,對方向德米特裏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或者說是例題:


    “——假如‘昨天’到了‘明天’,會變成兩天前。那麽‘後天’是‘今天’還是‘昨天’?”


    德米特裏聽傻了。


    雖然最後還沒理清楚,但他確信了——先知學派的巫師,一個個腦子都好使的要命。


    最是沒聲音、最低調、最不引人注目的先知巫師,絕對也是動了最多手腳,水平相對最高的“先知”。


    頂好用的腦子天天連軸轉,一個個聰明的嚇人、人手一份未來視,能從過去修改未來的先知巫師……可但從外表看上去,卻是平凡到讓人一不留神就會忘掉。


    這要是你看到了,你信嗎?


    反正德米特裏是不信的。


    他當時的感想就是,“先知學派果然沒有幾個好東西”。


    越是看起來低調的,越是可能在算計他能算計到的所有人。


    德米特裏瞥了一眼,眼前這位溫和開朗的中年人。


    果不其然。


    從他手上,看到了銀色的戒指。


    ……自己是不是又被這些神神叨叨的先知給算計了?


    德米特裏腦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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