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譴之火估計都沒法毀滅那把鎖鏈——”“等等,”季淵忽然把包打開往下倒,在一堆雜物中匆匆找到了那隻玉白色的竹筒:“在這裏在這裏!”這是他在日蝕橋買到的無限畫冊,當初是用來練習臨摹人體怪獸,這時候好像也能派上用場。他擰住竹筒兩端猛地一擰,卷軸被拉伸打開,上麵空白無物。季淵伸手按上空白絹麵,墨跡便如同被水漾開一般跟著落下。“叫克蘇恩什麽鏈來著?”“克裏曼斯勞之鏈。”季淵動作飛快地把這幾個字在畫麵上寫完,果然長軸中重現出這把武器的全貌。它的外形猶如閃鱗蛇般附著寶石光澤的深黑甲片,不同關節處有細密精巧的機關聯動。末尾綴著一長串的異色寶石,手柄處還有鏤空雕紋和引血槽般的細密符咒。光效被重重暈染,似紅似紫漸變流轉,妖異到仿佛還在滴著血。“你不會是要——”撒繆爾忽然迴過神來:“你該不會是要臨時現場畫一個吧?!”“不就是藝考嗎!!”季淵抬手就開始畫畫,怒吼一聲道:“畫他媽的!!”-2-他們在短短三分鍾裏達成了同一個策略。按照梅川的體力,要擋下和迴擊胡德的淩厲攻勢不出四十分鍾就會體力耗盡。所以他們四人此刻緊急給教堂修建庇護結界保證季淵能夠安全畫畫,茶灰露裏斯和撒繆爾三人過去輪換著吸引火力。“我可以幫你們恢複精力。”坐在季淵身旁的希珀抬起手掌,掌心蘊出純白的光:“但需要坐迴來被我碰觸才可以。”“好,我現在過去和梅川說這些。”茶灰立刻躍出窗外,遠處傳來數堵城牆被拆毀擊垮的沉悶響聲。季淵從來沒有在這麽緊急的情況下畫過畫,光是塗線稿都畫到頭皮發麻的程度。這鎖鏈本身就如同彈簧鐵絲項鏈絞在同一處,節節咬合延展還有鎖扣。從頭到尾一共有四十六節不說,每一節是三角是圓鈕還各有不同,連銜接處都有珍珠粉般的細小紋理。露裏斯站在十字花窗旁張開雙手口中念念有詞,銀藍色的光芒如同鍍層一般開始浸透整座教堂,為季淵希珀建立起能夠隱匿存在的魔法屏障。他的十指指尖都仿佛有海水深流湧動而出,銀發在魔力輸出的同時也虛浮飄起。屏障結界被重複嵌套,如同半透明的瓊脂在縮小教堂以內的空間範圍,把眾人氣息和魔力流動悉數屏蔽幹淨。梅川手執極刃之刃,一聲唿哨吹響便有白獅從虛空中奔踏而來,腳下雪焰熾烈生光。胡德挑眉看他:“你不是早就死了麽?”男人不答,長刀之外九重雲華收斂短短一秒,瞬間如驟雨濃雲般同時殺向她!成千上萬的細密刀鋒張揚擴散,穿過鎖鏈在這一刻死鎖命門——胡德左腕虛抬兀自舔唇,竟有銀紫色雷電破空擋開這重疊刀霧,霹靂之聲在耳邊驟然驚起!元素使眸中含笑,雙手交叉手腕一抖一挑,鎖鏈如長蛇般化作十字圓牢將她囚在中心,奔雷流電攀附而上穿過長鏈,讓她整個人都被映出閃爍電光。胡德伸手輕撫著蛇行蠕動的虛空鎖鏈,口中低低呢喃道:“媽媽最喜歡你了。”“去吧,殺了他。”鎖鏈應允點頭,同一時刻分裂出六條鐵索擊向梅川和白獅,電流聲呲呲作響。男人踏著刀霧騰空而起,斜手劈開迎麵電流,周身殺氣如沉雨般淌開。第一式,東雲亂華。九重刀氣如同爛漫雲海般猛然盛放,萬千霞蔚湧聚起灼灼光華——細刃再度在長刀的鳴嘯聲中擴散複製,此刻如綿密輕柔的雲霧般溢散漂浮,一如無聲而安寧的殺陣!白獅高嗥一聲,梅川手中長刀也翻轉起勢,一左一右同時殺了過去!鎖鏈立刻旋轉著收緊如鐵球將綿密刀雲擋開,球中胡德豎起雙指,揚起嗜血的快意:“土。”地麵的所有塵土竟同時被征召喚來,如疊嶂如獄門般從地麵一路攀升建築,眨眼功夫便抬升成六方高牆擋住所有方位,即便是被淩厲刀氣切割撕碎也能無縫愈合。茶灰剛好這時候趕了過來,兩三句話交代清楚情況。沒等梅川開口應答,數十米長的岩土之牆竟如魔方般分塊切割,縫隙中的雷電追逐襲來盡是殺招!他們兩人同時險險避開,白獅怒吼一聲揚起三尾,雪焰猛漲數寸,召喚著空中的暴風雪雲流轉集結。岩土牆分作數百塊在他們麵前輪轉列陣,如同迷宮般看不到半點破綻。又是縱橫不一的縫隙突然分裂開,鎖鏈和雷電從東西南北上下高低破空而來——季淵頭一迴覺得自己該照著曆史書畫個已故畫家什麽的,這種時候自己完全急的跟太監一樣。他光是草稿就畫了半個多小時,匆匆保存了個底稿就開始順著輪廓勾線。好難,難到這個畫完這輩子都不想畫畫了。撒繆爾在旁邊幫露裏斯調整穹頂處的反製魔咒,抽空還記得看一眼他的進度:“畫畫原來這麽麻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