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真的不遠,步行五六分鍾後就到了,是一座新蓋的樓房,在第一層,裏麵非常整潔,窗明幾淨。


    進去之後,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害怕鞋底的塵土,沾染了光滑明亮的地板,也擔心坐下去後,會讓平整的沙發出現褶皺。


    將房間打掃成這樣的人,估計多少有點潔癖。


    英語老師倒是很熱情,打開電視讓我們坐下,之後就走進廚房“叮叮當當”忙碌起來。


    電視遙控器已經被雪兒霸占,看著無聊的綜藝娛樂節目,我起身在客廳裏溜達起來,參觀著裝扮景致的房間。


    影視牆旁邊是個碩大的魚缸,裏麵養了些五顏六色的金魚,不過似乎有些營養不良,形體消瘦、眼睛凹陷,失去了本身的美。


    廚房與客廳之間是木架,上麵的格子裏擺放了很多英語老師的照片,挨著瞧了起來。


    一張是她獲得市優秀教師時候照的,手裏捧著燙金的證書,胸前戴著大紅花,滿臉喜悅之情。


    一張是她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的照片,眼神和手勢,無一不顯示出內心的自信,能夠想象出當時的旁征博引與滔滔不絕。


    一張是……


    突然,目光被一張畢業合照吸引,尤其是最上麵的一行字——京源醫學院臨床醫學係一班,二零零零年畢業合影。


    在一群站立的學生裏搜尋,很快就找到了英語老師,那時候的她還有幾分青澀,隻是……,眼神有些低沉。


    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想不到英語老師也是京源醫學院的學生,並且在十年前畢業,不過,為什麽不教授醫學課程呢?


    冷不丁的,停留在畢業照上的眼睛,瞥見了一個人,感到奇怪的是——


    “喂喂,看什麽呢這麽認真?”雪兒走了過來,將我驚了一下。


    “沒什麽,你瞧,這是我們英語老師的畢業照。”


    “哦,我說有什麽能吸引你呢,原來是那個時候,青春美麗的英語老師!”雪兒不分場合地調侃起來。


    這時候,英語老師端著一盤盤菜肴從廚房走了出來,放到桌子上後對我倆微笑道:“你們兩個小冤家,又鬥嘴啊,怎麽扯上我了?”


    雪兒忙跳到餐桌旁坐下,捏了一塊花菜放到嘴裏,燙得不停哈氣:“別……別提了,上官那個色狼,在看你的玉照呢!”


    望著英語老師驚訝的目光,還有會心的笑意,我竟然有點臉紅起來:“老師,你別聽她亂說,我不過是在看你的畢業照,沒想到你也是校友。”


    她邊招手示意我坐下吃飯,邊反問道:“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一個臨床醫學畢業的學生,竟然留校教了英語?”


    我點點頭:“確實有點不解,但並不驚訝,因為你英語本來就挺好,還拿過市演講比賽冠軍。”


    她給我和雪兒一人盛了一碗雞蛋湯,輕輕歎了口氣:“其實,這與醫學院裏的墜樓事件有關,十年前的第一個女生,是我最好的同學。


    我和她從入學的第一天就相見如故,大學五年一直形影不離、無話不談,畢業考試之後,我倆又都被京源人民醫院錄取。


    彼此都覺得很幸運,認為這輩子太有緣分了,如果不是因為都是女兒身,真有可能愛上對方,成為夫妻。


    就當我們憧憬著在醫院裏實現夢想,施展抱負的時候,沒想到,僅僅是一個雨夜的時間,竟然陰陽兩隔,太過突然,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英語老師說到這裏聲音哽咽,啜泣不止,陷入了深深的悲痛迴憶。


    我端起碗,呷了一口雞蛋湯,替她繼續道:“那一夜是你們離校前的最後一夜,下著傾盆大雨,娟子在宿舍裏的所有人都熟睡之後,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才被發現,但血已流幹,被雨水衝刷的浸染了大半個校園。”


    “不錯!她身體裏流出的血,似乎並沒有被雨水稀釋,半個醫學院都變成了殷紅色,濃得令人窒息!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再也不能見血,一見到就會想起娟子的死狀,她那張被砸成爛泥的臉,就會在眼前浮現。


    所以,我隻能與喜愛的臨床醫學完全告別,當了一名英語老師!對了,娟子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的?”英語老師突然想起這茬,一臉愕然地衝我詢問起來。


    “實不相瞞,昨天早上我和雪兒在校門口吃早點,一位大嬸告訴我們的,她應該就是你的母親吧?”我微笑了下。


    “是的,你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理由兩個,一來她說十年前的墜樓女生,與自己女兒是同班同學,關係很好,與你的情況有些相符;二來她做的雞蛋湯與老師你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看來還不能小瞧了你,腦子比一般人靈活。”


    我靦腆一笑:“老師謬讚了,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她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你說。”


    我指著格子裏的那張畢業照:“能告訴我,哪一個女生是娟子嗎?”


    她搖了下頭:“裏麵沒有她,拍照那天,也是她準備麵試的前一天,所以去了實驗樓,一直到傍晚才出來。”


    我有點失落:“原來是這樣,那,她長得什麽樣?”


    英語老師臉色有些低沉,與十年前那張照片上的神情一樣:“她……,她頭發很短,眼睛細長,臉稍微有點黑紅,喜歡中性的打扮。”


    聽到這話我更加失落了,因為這意味著,在小樓的洗手間裏,我見到的那個濕發女鬼,並不是娟子的冤魂。


    也許,是其他跳樓女生的。


    想到這裏我衝英語老師請求起來:“老師,能不能將那張畢業照借我兩天,另外,這十年來所有墜樓女生的照片,可不可以幫我搜集一下?”


    她聽後臉色有些為難:“上官,你知道我今天中午叫住你,並將你請到家裏來,要對你說的話是什麽嗎?”


    我惘然地搖搖頭:“不知道。”


    她咬了下嘴唇:“是想告訴你,別牽扯醫學院的墜樓事件了,有警察去處理,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會——”


    “會怎麽樣?”我緊緊追問。


    “會把你自己陷進去的!”


    “我不怕!”


    “你是不怕,但是雪兒呢,她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受害者!”英語老師的情緒有些激動,說出的話語更是令我震驚。


    我盯視著她眼睛:“為什麽這麽說,難道以前出現過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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