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茶盞被狠狠地砸在地麵上,首座上的陳郡守夫人麵色鐵青,下首幾位婦人也都是麵色慘白,不安地盯著暴怒的夫人。

    一個侍女瑟瑟發抖地收拾著殘片,手指被紮破了也不敢出聲,夫人正在氣頭上,惹她遷怒就是被打殺了也不會有人多說一句。侍女恨不得能將自己埋到理石地磚下麵去。

    “這個賤蹄子,也不知使得什麽狐媚法子將老爺哄得團團轉,才剛入府,老爺就把嬌棠園給了她,連給夫人敬茶都免了,忒不給夫人麵子了。”說話的女子腰肢纖細,偏又束著水綠腰封,更襯得不盈一握。眉目清秀溫婉,嘴上卻像個炮筒子,煽風點火直拱得貴婦人銀牙緊咬。

    “翠蕊莫說渾話,老爺怎是那薄情寡義之人,不過是一時被那賤·人惑了心,那種出身老爺怎能看得上眼。今日給她的,明日也能收得迴來。姐姐莫動氣,您是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可是妹妹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就不說姐姐將內院管理得有多井井有條,就是大公子那也是老爺的得力助手,二小姐那也是嫁了兵部尚書的嫡長子,給咱們府裏也是極長了臉麵的。”

    這位女子年歲略大一些,說話慢條斯理,看著是在安慰陳夫人,其實是既打壓了翠蕊又委婉地表達郡守老爺的寵妾滅妻,有兒女又如何?還不是依然得看夫君臉色過日子。她是陳郡守的三姨娘,與陳夫人一般是皇城出身的高門女子,一路隨陳郡守“流放邊疆”,不似翠蕊這般,小地方出身的眼皮子淺。

    郡守府的二姨娘在沒來慶豐郡之前就夭了,四姨娘這些年隻得了個女兒,心心念念的就是將女兒配個好人家,連帶著托付了她自己的後半輩子。五姨娘膝下有個兒子年歲尚小,她平日總是病怏怏的絕少出門,今兒也不例外。在座的四位算是有名分的,其餘一些人更是玩物似的存在,整個後院也就隻有這個翠蕊是個好用的。

    果然陳夫人說道,“敏君到底是府裏老人兒,看得剔透。”三姨娘笑著搖頭,“姐姐莫說笑,仔細身子。妹妹們可全都仰仗著姐姐呢。”

    “你也是,天氣漸熱也不要大意,柳兒——”陳夫人叫過身邊的大丫鬟,吩咐道“你去把前些日子小姐送來的燕窩拿去三姨娘的院子。”

    “真是有勞姐姐掛心了,敏君不敢當。”三姨娘連忙起身拜謝。

    “哼——”翠蕊不屑地低哼,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了。三姨娘暗自哂笑,還真有上趕著送死的。

    陳夫人雍容的目色一寒,換了副笑意,“六姨娘,你既這般為我著急憤懣,可有什麽妙計?”

    翠蕊剛被抬進府不足半年就失了寵,年華正好,眼見著這府裏女人眾多,老的要麽有兒女傍身、要麽是有娘家可依靠,她怎能不心焦。嫉妒衝腦的她也不是不知道陳夫人這是要拿她作槍使,不過她不在乎,真能去了那人,不僅她自己沒了威脅老太婆也得謝謝她。一想到她能再得老爺寵愛,想到那些享不盡的富貴榮華錦衣玉食,她便什麽也不顧了,端直細腰嬌聲道,“夫人,咱們都知那蹄子出身何處,怎得那般幹淨,不過是老爺不信咱們說得,那咱們就隻好逮她個現行兒……證明咱們都是為了老爺好,斷不是為了爭風吃醋。”

    “哦?”陳夫人端起重新換上來的熱茶,輕輕吹著。

    翠蕊咬著唇,眼底閃過陰狠,“老爺今晚有宴要赴,等他迴來的時候。夫人您隻需適時出現就好。”

    陳夫人啜了口茶,悠悠地道,“那就……有勞妹妹了。”

    ※※※

    再一次夜探陳郡守府衙,蕭奚奚不禁感歎,真是世事難料。

    那個暖兒竟然是蕭勤安排進來的棋子,昨夜蕭奚奚躲在人群後,確實也意外為什麽管家領著兵丁進來說有賊人闖入,這女子卻淡定自如地在人前就拉著老爺調·情。蕭奚奚著急脫身沒有細想,擋走這些人她也正好借機走人,她以為這不過是內院爭寵的手段罷了。尋常嬌柔路線未必能留住男人,不如強撐著範兒臨危不亂更得老爺歡心。

    原來不是急著撲倒,是急著撲死。

    被掏空了身子死在女人身上這種桃色死法算不得什麽好計策,但是陳郡守確實妻妾甚多,也算是給他“量身定做”了。

    難怪她翻過牆頭就撞到蕭勤,他二話不說就動手,合著計劃全被自己給攪合了。是她引得滿府草木皆兵,陳郡守當夜睡的書房,暖兒也沒來得及下手。

    憑空落下個蕭奚奚來,這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蕭勤低聲和暖兒交代著。蕭奚奚在一旁打量著,女子的眼底隻有絕對的服從。培養數載就為了義無反顧的去做一枚棄子。這在蕭奚奚的眼裏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就算是暖兒僥幸逃得一死,也會被發賣成奴隸,受盡苦難淒涼半生。封建社會藐視人權呐。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丫鬟敲門,“主子,六姨娘差人送了藥來,說是昨夜您受了驚,給您壓壓驚。”

    二蕭對視一眼,一個竄上了房梁,一個躲在了帳幔後。

    暖兒起身開門,“姐姐有心了,端進來吧。”來送藥的是翠蕊心腹劉嬤嬤,也不挪地兒,傲慢地說道“奴婢要看著七姨娘安妥才能迴去複命。”看著意思是,不管暖兒願不願意都得立即喝下去。

    隻見暖兒一笑,“姐姐一番苦心,妾身怎能辜負。”說著端起碗就喝了下去,末了還將藥碗底兒朝上,一滴不剩。

    劉嬤嬤麵露喜色,“奴婢就不打擾七姨娘歇息了。”說完也不等暖兒說話就轉身離去。

    暖兒吩咐丫鬟今夜不必伺候了,轉身關了門就直奔裏間,把藥汁催吐了出來。蕭奚奚跳下房梁,輕輕地給她順著背。

    “正愁沒借口,真是瞌睡送枕頭。”蕭勤收迴銀針,說道。

    蕭奚奚卻置若未聞,低聲問暖兒“你還好吧?”。

    吐幹淨的暖兒擺擺手,“我沒事兒,這些……早就習慣了。”

    亥時初刻,三人分頭行動。今夜無風氣悶,似乎是抑著要下一場暴雨。

    ※※※

    寵又來叨叨了:下周分類推薦,大家多多支持~鞠躬!感冒依然停留在噴火龍的狀態,好難受哇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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