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奚奚謝絕老頭的設宴款待,在小院裏尋了些食材草草果腹。吃完飯,她給王冬檢查了一下傷,以她那個不太嫻熟的內力逼出了淤血,又給他喂了一顆老道的藥。孩子險些被踢碎了脾髒,閻羅殿裏邁進的一隻腳又被她拉了迴來。小小年紀也真是能忍,硬是沒喊一聲疼。

    蕭奚奚憐意更盛,她沒有多問孩子,能背負的傷痛自然要他自己解決,不能扛起的,她也愛莫能助。

    第二天將亮,她就早早起床,實在是不想再跟那老頭多說一句話。

    承元給她挑選的是一匹母馬,性格溫順。她將孩子放在身前,雖然擠了些但也沒有其他辦法。

    她盤算著到了大一些的城鎮,就給這可憐孩子尋個好人家,她也沒能力幫得更多了。

    出了三曲鄉一路向東已是平坦官道,蕭奚奚縱馬不疾不徐地趕路。第四日傍晚,終於到了慶豐郡主城。蕭奚奚下馬掏出路印交與守城兵丁,正要入城。王冬忽然一拉蕭奚奚衣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在他們身後唿嘯而來的一群人,小小孩子竟噴薄出冷冷殺氣。

    當先一人膀大腰圓甚是精壯,身下的棗紅馬哧哧噴著粗氣,因不耐背上人勒得死緊的韁繩而不斷甩頭尥著馬蹄,那人一口黃齙牙外呲,唿喝著身邊隨從,“小的們,如此大功一件。迴去哥哥必有重賞,翠紅樓那幾個娘們你們不是惦念很久了嗎?哈哈哈。”

    他身邊棕色的馬背上是一個黑瘦男子,臉上一片青紫,諂笑著應道,“全是仰仗大哥帶領有方。”

    齙牙男哈哈大笑,也不理守城士兵,昂身一夾馬肚就竄進了內城。剩下的人神態倨傲地緊緊跟上。

    蕭奚奚看得仔細,眾人當中夾著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反綁著雙手,垂著腦袋披頭散發。正要疑問王冬為何,隻聽孩子低聲說道,“是爹爹--”

    蕭奚奚神色一凜,管不管?正要說什麽,隻看見孩子攥著馬鬃的手上青白的骨節突起。她幽幽一歎,好人做到底吧。

    ※※※

    入城後找了家客棧,蕭奚奚安頓好孩子便出了門。既然要管,總不能直接殺上去吧?她粗略地算了一下,對方有十數人,齙牙男雖然言行粗鄙功夫卻不弱,她單就是想放倒他都要費些心思。

    主街上甚是繁華,蕭奚奚隨意買了幾樣孩子的玩物,就摸清了對方來路。如此跋扈,想不出名都難。慶豐郡守大人姓陳,是賢國公的妻弟。按理以國公爺的權勢,在皇城裏給他謀個一官半職也是極容易的事,但是國公爺一心為國,為了避嫌把他放在這邊遠小城。蕭奚奚哂然,避嫌?繼位大典上那個一臉奸臣相出言不遜的三白眼要是長了一副赤膽忠心,她蕭奚奚就是絕世白蓮花。慶豐是毗鄰玉乘的西防線,在此安插自己親信,東胤皇帝是傻的嗎?

    齙牙男陳同是陳郡守的家生子,頗得倚重。兇名在外,堪稱無惡不作。什麽欺男霸女之事簡直罄竹難書。平民百姓有冤難訴,隻能夾緊尾巴做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迴到客棧,蕭奚奚問王冬有沒有什麽東西能做信物。孩子從懷裏掏出一個長命鎖遞給她,她摸摸王冬的頭,囑咐他呆在這裏別動。然後從包袱裏翻出一套黑色勁裝換上,又想了想,把一直都戴著的人皮麵具取了下來。衝著王冬點點頭。孩子看著她換了的容貌一愣,隨機眼光一亮,知這個姐姐來頭不小,心下更定。娘已不在,他隻有爹爹了……

    其實蕭奚奚心裏有個疑問,看王冬一家不像富貴人家。但是孩子言談舉止卻也不是鄉下頑童,更像大戶出身。如果陳同他們是貪圖王夫人的美色,現在人已死,卻還是擄走王冬他爹做什麽?王冬也不知道太多,隻說他家原來是住在眠城的。不知為何來了一群人帶著他和娘出了城,隨後爹爹也尋了過來。

    蕭奚奚一聽,更下了決心要救,老鄉啊這是。天已黑下來,她隱在暗影裏一路向著郡守府摸了過去。

    ※※※

    “陳同啊,辛苦了,一切可還順利。”陳郡守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托著個茶盞輕輕拿著蓋子撇開浮梗,開口問道。

    “大人放心,人我都帶迴來了。”精壯漢子答道,正是之前欺淩王冬母子的陳同。

    陳郡守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陳同果然不枉他信任,放下茶盞起身道“一家三口都還安好吧,我去看看。”

    “大人,這……。”陳同搔搔頭,擋住了陳郡守。

    “怎麽迴事?”

    “沒能攔住王夫人自盡。孩子……孩子被踢死了。”陳同跪下,急忙解釋道。

    “混賬!”陳郡守一腳就踢翻了陳同,又迴身拿起茶盞砸了過去。

    陳同硬受了,爬起身跪好,頭磕得砰砰響,“奴才錯了,大人莫動氣。”

    “我說沒說過,要完好地給我把人帶迴來?你是聾還是傻?”陳郡守氣得八字胡亂抖。

    “大人,是奴才沒管好手下,黑子暴虐,踢死了孩子又要淩·辱王夫人……大人別動氣,請重罰奴才,是奴才辦事不力。”陳同垂下的臉上兇光閃閃。

    深吸一口氣,陳郡守看看頭都磕出血的手下,怒氣仍在卻已不是對他了。“這個黑子,地痞出身果然上不得台麵。以後還不知要壞我多少事,陳同,你去辦幹淨了就算將功折罪。”

    “是,奴才遵命。”陳同領命而去,出了書房,猙獰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大人就是個護短的脾氣,出了岔子隻要一推,準保是信他的。這些年替罪羔羊不知死了幾何,死了好。這樣賞賜就都是他的了。

    蕭奚奚從偏門翻牆而入,凝神分辨院內腳步聲,奔著一個方向小心地潛過去。防守人員並不多,想來也是多年未曾有人膽敢老虎嘴裏奪食,這些人橫行霸道慣了自然鬆懈。

    中院西廂房一個門口,兩個兵丁隻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識。蕭奚奚將二人貼著門柱立好,遠遠看著依然是在盡職守衛。

    輕推開一個門縫,蕭奚奚一個閃身就進了屋內。隨著她的身影掠過,一豆燈火微晃,床上那人背對著她。手腳依然被綁著。蕭奚奚上前,輕輕拍了一下那人後背。那人慢慢轉過身來,蕭奚奚掏出王冬給的長命鎖遞到那人麵前。那人差點驚唿出聲,蕭奚奚連忙捂住他的嘴,這一動也將他披散的頭發撫了開去,露出一張微胖的臉,盡管滿麵汙垢血漬,還是驚得兩人均是一愣。

    “王五?”蕭奚奚怔了。

    “是你?”總是被擄來擄去的包子鋪王老板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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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新書成績很不理想。某寵有點蔫蔫的,親們,推薦票是不要錢的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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