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狐狸洞裏出來,已是日落時分。

    蕭奚奚悠噠悠噠地準備去找邱星澤“研究”一下護身法寶應該怎樣“多多益善”。

    不願意?那少主大人她以後就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傻子。

    迴主峰的路要繞很大一個圈子,山間小徑的兩側都是錯落而生的古樹,枝椏繁茂。西垂的夕光像一個嬌羞的少女,攏著桃粉色的雲袖翩翩落向遠山之後。

    蕭奚奚隨手采著野花,掐在手裏一會兒數個花瓣,一會兒編個花環。甚是悠然自得。

    正琢磨著,拔個什麽顏色的花耳墜玩時,蕭奚奚忽然覺著胸口一燙,“身份證”有了反應,卻不是上一次那種灼熱透骨,她一皺眉,低頭從小衣裏將玉章拽了出來。就是這一低頭時,

    “嗖--”一道箭光擦著頭皮就過去了,力道之大甚至帶掉了幾縷頭發,沒入旁邊的雜草中。

    蕭奚奚就地一個側滾,翻進了小道旁的草叢裏。

    山間凹地溫暖潮濕,獨屬承元的後山從來人跡稀少,不知名的草木肆意瘋長,竟有半人多高。蕭奚奚貓著腰躲在一顆樹後,將靴筒裏的匕首抽出來緊緊握住,手心汗津津的。殺她?怕是還沒走的其餘三國之一。這時後悔沒讓赫連警把玄七留下也是無用,眼下如何逃出生天才是首要。

    來人無論是誰,取她小命都易如反掌。蕭奚奚心念狂轉,鞭子承元給了她,可是她一招半式都不會,原計劃是要學的。還沒來得及,索命的就來了。

    蕭奚奚心一橫,就著蹲勢“唰”地在大腿外側劃了一刀,力度沒掌握好,血頓時噴了出來。她隻盼來人隻有一個。殺一個小丫頭也用不著太多人,而且還得顧忌著玉乘,而且這樣自己就還有得一拚。

    她抹了一把血在前襟和臉上,右手抓著匕首藏在袖內,捂上左胸口,看起來就是心口受了一箭。背靠著樹,豎耳凝神靜聽。

    果然不一會兒,傳來袍腳掠過草葉的簌簌聲,來人速度快而輕,她暗暗鬆口氣。

    “嗬嗬嗬嗬--”來人桀桀獰笑,“奚郡主,別來無恙啊。”一個腰間挎劍的肥圓男子立在蕭奚奚麵前。

    “木虛道長?”蕭奚奚故作麵色一喜,也不等他迴答,急道“不知何人要偷襲我。嗚嗚嗚,我好怕。”說著作勢就要撲向木虛懷裏。

    胖道士一愣,也不知這姑娘是真傻假傻,偌大片空地,正常人都知道是敵非友,怎就這麽巧來救她?

    趁他這一走神的功夫,蕭奚奚猛地撞向他的肚子,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

    口中嗚咽著,“嚇死我了...”右手向外猛一橫拉,身子後仰,正麵對著木虛,足下用力蹬地,向後急退。

    她出聲的同時,“呲啦--”“唰--”兩聲同時響起。

    “呲啦--”是她的匕首劃破了木虛衣襟,割出傷口之聲。

    木虛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腰上一痛,下意識地就是拔劍刺出,“唰--”地帶起破空風聲,直指蕭奚奚頸間。

    他的腰圍太壯觀,蕭奚奚根本抱不住,橫劃之時借不上力,她那纖巧輕薄的小匕首劃出的那點兒口子,對習武之人根本就算不得傷。

    但是倒退出去的蕭奚奚已經呲著小虎牙,笑得甜蜜又陰森--足夠了!

    連承元都差點倒在她的毒血之下,別說一個區區土肥圓。

    就在長劍逼近,幾乎就要穿頸而過的時候,木虛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手中劍勢收不住,帶得上半身一個前蹌,倒在蕭奚奚麵前。

    總是皮笑肉不笑的肥胖大臉上,雙圓驚訝得瞪著,嗓子咕嚕不清,“你...怎...韓..我..”。

    蕭奚奚也脫力得癱坐在地,接過他的話。“我對你做了什麽?我對你下了毒。是韓奢讓你來殺我的,我開始也不知道,但是看見是你來,不知道也知道了。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最後三個字,蕭奚奚麵上笑意更甚。

    “你...呃...唔”木虛掙紮著要抓蕭奚奚,但是雙手猙出詭異得弧度也無法探出一點,就這麽斷了氣。

    見他不動,蕭奚奚抓過手邊的石塊,砸了過去,沒反應。又過了半晌,趔趄著走過去,伸出腳踢踢,沒反應。甚至拿匕首照著後心又補了一刀,確定木虛死的不能更透了。

    她背過頭,“哇啦”一口就吐了出來。

    她殺人了...第一條人命。

    蕭奚奚不是聖母,哪怕精神上歡喜自己的機智,肉體還是條件反射地崩潰。

    她第一反應以為是賢國公,理由太充分了,赫連警坑走追魂弓已經讓東胤嘔血,她作為北齊郡主,更是徹底地拿下了玉乘,如何能留?

    不過,如果賢國公知道赫連警給蕭奚奚安排的身份,恐怕就想扇自己大耳光了。

    按著這個身份,“奚郡主”雖然出身長公主府,但卻是實打實的東胤蕭氏的後人。

    蕭奚奚不禁覺得赫連警是故意安排給她這麽一個尊貴有餘,卻兩頭尷尬的角色,沒成想她卻做了玉乘的少主,將來東胤若是知道,怕就不單是嘔血了,估計生撕了赫連警的心都有。

    但是一看來人是木虛,蕭奚奚瞬間就明白了,這是韓奢的意思。

    前日山腳迎人時,木虛對韓奢的親近態度,明顯得不能更明顯了。隻是,恐怕連邱星澤都不知道,木虛和韓奢的私相授受。

    玉乘雖與西滇交好,但是從中直接獲利的,卻是木虛。他作為廣陵的師弟,同樣也是邱星澤身邊的得力助手,又多年被壓在廣陵之下,暗怨難平,貪利虛浮。

    至於韓奢許諾了什麽,令他來索自己的命,簡直唿之欲出。

    韓奢行事向來詭異狡詐,迴主峰的路是絕不能再走了。

    蕭奚奚隻好刨了個坑,又撿了些樹皮石塊,草草地將木虛的屍掩埋了,遮得了一時是一時。

    她跌跌撞撞地原路折迴狐狸洞,連小徑都不敢走,摸著個大概方向,隱在草叢間直線前進。天已,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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