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核戰,將曾經最繁榮的地區夷為平地。這裏,淪為孤兒、黑幫與下水道耗子出沒的陰暗之地,與光絕緣。此街區名為星墜街,意為星星墜落,毫無希望的地方。


    烈風跟著一個女孩走進了一座廢棄的大樓。幾個小時前,他剛剛到達這裏。在一個小酒館裏,遇到了梅澤。她有著一頭泛黃的黑發,清秀卻有些因營養不良而缺乏光澤的臉。


    牆上貼著過時的海報,舊電視機裏播放著聯邦歌姬最新的演唱會,幾個人在聒躁地議論著女明星的八卦,老板在吧台擦著杯子。烈風走了過去,悠閑地倚靠在吧台上:“啊哈,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對吧?”老板渾濁的眼睛掠過窗外,外麵一如以往陰雲遍布,他收迴目光,繼續擦著玻璃杯,喉嚨裏含糊嘟囔了一下,似乎在表達同意,也似乎在反對。


    “我要一杯仰望星辰酒。”烈風說道。


    老板動作滯了一下,甕聲甕氣地說:“沒有這樣的酒,這裏的星星早就落到地下水溝裏。”


    “可是有人不是說過嗎?所有人都在下水溝裏,隻是有的人仰望星辰。”


    “一個窮酸詩人說的,詩人總是這麽不切實際。”老板這麽說著,卻走到後麵的儲蓄室中,拿出了一瓶色澤暗紅的酒,為他斟了一杯,酒液在杯中蕩漾,如血泊一般。與此同時,經常在酒館裏晃蕩的那個女孩也跟了過來,老板在沒人注意時向她眨了眨眼。


    “帶著您的星星迴到下水道裏吧。”老板說,又對女孩梅澤說:“好好服侍這位客人,他是個體麵人。”


    “是的,先生。”梅澤笑道。壓低了聲音,“烈風大人。”


    走出小酒館,眼前盡是一片荒涼。一條鐵軌孤零零地橫亙於眼前,兩側是幾根電線杆,前方上空一個時間顯示屏,冷冷地顯示著下一班列車顯示的時間。


    “我不認識這個人,不過強哥應該認識。請跟我來。”梅澤看著烈風手裏的照片。似乎在認真辯認。一分鍾後她說道。


    烈風盯著她的臉,清秀,瘦弱。應該搞不出什麽鬼來,就算有問題應該也無所謂。


    兩人乘坐輕軌來到一座破舊的大樓前。


    大樓外牆的塗料絕大部分已經剝落了,磚石上也有烈紋。給人的印象是,這座老建築似乎前不久才經曆過一次衝擊。窗玻璃被震得粉碎,有些窗框也破了。黑洞洞的窗戶像一隻隻怪獸的眼睛。空洞地張著。


    “那個強哥在這裏?”烈風說道,所謂“強哥”,大概是某個地頭蛇之類的人吧。


    “嗯。其實我也住在這裏。”梅澤小聲說著,躬著腰打開一扇鐵皮門。像一抹影子般鑽了進去。她那麽瘦弱,讓烈風忍不住開口問:“你很缺錢嗎?”作為內線,每個月應該會給她一筆不菲的報酬。她怎麽還那麽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梅澤笑了一下,似乎明白烈風心裏在想什麽。說:“但是我還有家人。而且,自從那些人來了,保護費就提高了。”


    烈風懂她說的“那些人”的意思,以往的消息說明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在這裏開展了實驗。其實這幾十年來,有許多奇怪的機構都會拿這裏的貧民當白老鼠,反正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但這一批是特別的。


    電梯毫無疑問不能走。兩人在狹窄的樓梯上走著,梅澤解釋道:“住在這裏,水電不用錢,一切都免費。因為是廢棄的,房租什麽的也不收。”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但烈風還是抓住了一絲漏洞,蹙眉說道:“為什麽廢棄大樓還提供水電?”


    “這是山田集團提供的。隻要每個月去體檢一次,就可以免費在這裏住。”


    黑暗裏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烈風掏出一個微型手電筒,藍白色的光柱在黑暗中辟出幾條路徑,映亮了在地麵滾動的幹冰滅火器,以及躲在角落裏的癮君子慘白的臉。黑暗中突然出現兩張瘦得像骷髏一樣的臉,饒是烈風膽大,心裏也有些不適。


    “你以後跟我走吧,我保你全家平安。”烈風說道。


    “嗯。”梅澤乖巧地應道,垂下眼簾。


    “切。小美人兒,說不讓老子碰,結果還是帶了別人來。裝什麽純。”那癮君子露出一口黃牙,猥瑣地笑道。


    梅澤不理他,漠然地說道:“老黃,強哥迴來了沒有。”


    “他啊,一大早就出去了。”旁邊一個經過的肥婆說道。


    “烈風大人,請先到我房間裏坐一會吧。”梅澤說道。


    梅澤的房間裏空蕩蕩的,但還算幹淨,裏麵一張小床,居然還掛著窗簾。沒有椅子,烈風隻好坐在床上,命令塔姆斯接通安琪。


    “安琪,你現在在哪兒?”


    “噓!我馬上要進去了。”


    通訊器裏出現一陣躁音,然後再也接不上了。


    梅澤推開門進來,反手將門帶上,神色中有點異常。


    “大人,您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梅澤問道,一雙大眼睛在小小的臉上顯得格外大,給人一種占據一半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烈風擰起眉頭,不動聲色地說。


    “那麽,讓我來報答您好嗎?求您了。”梅澤緩緩接近,聲音裏居然透露出一絲誘惑。


    “給我倒杯水就行了。”烈風說,開始放出念力,探查她的思維。令人訝異的是,那女孩腦子裏卻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您真會開玩笑。”梅澤低聲說,瘦弱的身體貼了過來,伸手摟住烈風的脖子,低聲說道:“求您了。”她的皮膚冰涼,如同一條蛇,在昏暗的光線下,那張原本隻能稱為清秀的小臉上居然給人以妖媚的感覺。


    “可以換個方式嗎?我有女朋友。”烈風說道。


    “可是,我什麽也沒有,隻能用這種方式謝謝您啊。”


    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梅澤緩緩將嘴唇映上去。在這晦暗的時刻,塔姆斯痛心疾首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啊,烈風大人,你怎麽可以這樣。男人果然是不可靠的。虧你平時總說要把到安吉拉大人的。”


    梅澤嚇了一跳,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尖叫道:“這是什麽?”


    烈風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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