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打驢驚馬,朝上不少人都開始自省,胤礽的許多命令執行起來比以往都要順利得多了。


    李光地算是前朝不安的人裏最不安的一個,他有過不買胤礽麵子的經歷,而且,黑歷史一抓一大把,當年全靠康熙給他扛了過來。現在要是追究,連苦主陳夢雷都是現成的。


    李光地很苦惱,但是胤礽卻什麽都不說。弄得李光地越發要認真辦差,胤礽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他沒想過要辦李光地,從登基前後一係列的事件來看,李光地是個聰明人。在這問題一籮筐,急需有人處理的時候,他寧願用個人品有問題的聰明人,也不想用個傻子。


    胤礽賜人參與李光地等老臣,暗示:你們老實gān活就對了。


    朝中有人見到這樣的qing形,以為事qing已經告一段落了,皇帝沒想對大家動手,就是煩了李煦而已。


    要真這麽想胤礽,你真是被他賣了還要給他數錢。他在等,等這次會試結果出來,等明年的殿試結果出來,培養一批真正由自己栽培出來的新人。等這些人入了官場,略嚐官場之黑暗,而已身的正義感還沒完全消失的時候……對虧空動手!


    查出了虧空,免了職,正好有替補的。不管是從正義感的角度還是從個人發展的角度是來講,這時候大家的gān勁是最足的。老四已經查出不少毛病了,但是胤礽硬是壓著沒讓動,為的就是等這個時機。


    以三織造之區別對待敲打了朝廷上的官員,又準備著新科進士作李煦們的替補。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在此,要說明一點,這裏的戶部虧空,不是大臣們從國庫裏借錢,而是各種拆借。比如,這件事qing上缺銀子了,就從另一工程款裏挪。想以個人名義從國庫裏借錢……你以為你是皇帝?


    如李煦這樣的虧空,一般是這樣出現的,他手上有事qing急用,正好,為皇帝織造龍袍撥了錢下來,買料子用了多少錢、僱工發了多少工錢,還有剩,這剩的錢先不上繳,就扣下來用了。帳麵上留下的隻是“餘款未還”,而不是“我借了錢”。


    要追繳的,就是這“餘款”。至於餘款你gān什麽用了,那是你的事兒,你把你家老媽子的工資都算進迎駕費用裏,別人也不管。


    當然,具體的cao作方式和理由是五花八門的,但從來都不是主官個人的名義。但是追繳的時候,誰叫你是主事的呢?就著落在你身上了。


    除戶部外,各省的藩庫也有類似qing況發生,清查起來很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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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有動作,後宮也不安。最不安的是密嬪,大家瞞著她,也沒瞞得太久。在八月裏大部隊從暢chun園返迴宮中之後,她就得了信兒。原是高興,李家女孩子不用入宮當差,現在又添了一愁。


    後宮不得gān政!密太嬪隻好在兒子請安的時候探一探qing況,說一句:“看看有能幫得上忙的,拉一把。李煦辛苦了大半輩子了,別弄得個沒下場。”


    允禑無語,用允禑的眼光來看,讓你迴京了就老實呆著麽,這麽胡鬧算什麽!他聽政也有些時候了,當然知道虧空問題已經是非解決不可了。能不追究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偏偏李煦還要出來鬧!


    密太嬪念著李煦的好,到了允禑這裏又差了一輩兒,還沒怎麽接觸過。讓他對李煦有什麽深qing厚誼,幾乎是不可能的。含糊著答應了,允禑對密太嬪身邊的首領太監一使眼色。


    “十五爺。”


    “從今兒起,你旁的事都不要做,隻gān一樣兒:不許再有李家的什麽消息傳到我額娘耳朵裏,要是讓她聽到什麽,唯你是問。”


    “嗻。”首領太監一想,李家現在差使也沒了、人也問罪了,遞消息的渠道自己也知道,這差使不難辦,痛快地領命。


    允禑抹了一把汗,他汗阿瑪給曹佳氏指婚,曹家現在算是護住了。給他指婚,他已經站班聽政了。這其中並沒有李煦什麽事兒,離得太遠了,他那皇帝二哥估計是不會為李煦再cao心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別讓他額娘對李煦一家太上心。


    允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接了個新差,他二哥讓他去監督李煦債務清償qing況,原話是:“他犯了錯,也別叫別人過份作踐了他。”


    允禑接過差使,犯了愁。當然,這不在胤礽的考慮範圍之內,鄉試已經考完了,成績也出來了,大家的老朋友趙申喬趙老先生也出來了。


    呃,錯了錯了,現在要關心的是鄉試成績而不是趙申喬。


    戴梓一家按照胤礽的安排,拿到了北京戶口,其子戴亨自然是在順天府應試。巧的是這順天府的鄉試主考官正是趙申喬(還是說到他了),趙申喬xing清廉耿直,與戴氏父子正是一路人,戴亨本人又有水平,真是想考不上都難。


    胤礽看著順天府鄉試的錄取名單,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僅看戴亨,就知道趙申喬取人是看才學的,並沒有循私舞弊錄些酒囊飯袋。”新朝第一次科考取士,當然要這個樣子才夠體麵。


    他不知道的是,那位沒有循私舞弊的趙老先生自己不循私,還肩負著揭露考試招生黑幕的重任——他是左都禦史,從考試場地禁閉歸來,他就摩拳擦掌準備抓別的地方作弊的人了。


    第246章 確實是個爛攤子


    趙申喬之所以要抓科考弊案,也是受了啟發的。他老先生自己就是主考官,總有幾個不長眼睛沒打聽清楚趙老師為人的人想走後門。經過這些傢夥的友qing提醒,趙老師豁然開朗:怎麽還有你們這樣的人!參!


    前麵說過了,趙老先生參人從來不無的放矢,他都是要經過認真調查的。由於考試是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的,趙老先生即使手握都察院這個有利資源,想全部排查一遍還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在趙老師調查qing況的時候,讓我們把目光再調迴來。


    李家被查帳,要心煩的是曹寅和允禑。胤礽隻管等著收錢,而且從麵子上看,誰都得說他厚道。連礙著李煦栽培之恩的密太嬪都無話可說,當然這也是有允禑封鎖消息的一份功勞在。


    八月裏,胤礽日程表上一項比較重要的行程就是送走來朝的蒙古諸部。可以預見,最近兩年皇帝都不會巡幸塞外了,即使出遊至少也要到出了孝才行。皇帝不出京,那就蒙古諸部進京,為的都是聯絡感qing。


    參加完周年祭,路遠一些的就早些動身啟程,路近一點的就在京裏多呆一陣兒——反正這次的差旅費可以報銷。這裏麵還有幾個特例,如榮憲公主等,路遠路近的另說,都在京裏多住了幾天。


    允禩是被派到理藩院去當差的,作匯報就有他一份兒:“恪靖公主明日啟程返迴旗地,其賞賜如下:宮緞二十匹、江綢二十匹……貢茶十斤……賞額駙鞍馬五副……緞疋……銀千兩。”


    這些都是按照成例來的,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地方,隻是恪靖公主嚴格說來已經是“長公主”級別了,比先前略加了一點而已。這樣的處置胤礽表示默許,他要問的是另一樣:“蒙古入朝,花了多少銀子?”


    理藩院沒多少錢,花費也是從戶部、內務府裏出的。雍王抽了抽嘴角,他有些rou疼的:“蒙古諸王公台吉們來得齊全,他們的隨從在京一應花用都是戶部管著的,少的幾百兩、多的連賞都能上萬。”快讓他們走吧!以前聖駕出行,戶部、內務府共同承擔出行費用就好,蒙古人都是自帶gān糧頂多領領賞賜的,現在讓他一家出錢,出得比往年還多,他心疼、很心疼。


    管內務府的老五老十二很同qing四哥,也未嚐沒有慶幸:今年聖駕不出行,省了咱們多少銀子多少心思啊!


    胤礽看了弟弟們一眼,尤其是看到老十二,又憑添一段愁來了。老十二代表的是一批人,從老九開始居住在紫禁城裏的弟弟們,他們已經有爵有府有田產有俸祿,由於胤礽把他們留下來守孝,一家子的生活費包括廚房大媽的工資都還是胤礽給包圓兒了的。


    周年過了,放不放他們出去?不放,他要再養這一串兒的弟弟兩年。放出去,又想起被發去守陵的老十三。還有,老十五已經成家了,老十六如果不是因為趕上了喪事兒這會兒也該娶上媳婦兒了,老十七年紀也大了。這三個眼瞅著又到了要分府的年紀了……這都是佐領都是錢啊!


    二哥和四弟,一對兒難兄難弟。胤礽匆匆說了一句:“知道了。”表示這個頭疼的話題不要再繼續討論了。看了看弟弟們:“中秋將近,內務府用心準備。”


    允祺、允祹一齊應命。


    “老九、老十都在做什麽呢?”


    九阿哥是屬於還沒領差使的,十阿哥被扔到了工部,最近也沒有什麽大工程要做,閑得慌——國家缺錢,能興工程的項目幾乎沒有。


    允禟正忙著賺錢,當然,是給自家口袋裏賺錢,話卻不能明說:“臣弟閑來無事就看看書(帳本),出去蹓躂蹓躂(視察店鋪),倒是清淨(沒人敢頂嘴)。”


    允俄躬身道:“有河道總督在,工部並不甚忙。臣弟也是剛接手這門差使,正好趁事兒不多,學著上上手,以後事兒多了,才不致手忙腳亂。”


    阿米豆腐,這樣甚好、甚好!胤礽道:“如此便好。恪靖公主迴旗地,你們去送一送她。”你們老實了,我也放心了,正好兒,我可以收拾收拾改稅製的事兒。


    “嗻。”


    本次見麵結束,胤礽留下了他四弟,又傳大學士馬齊、李光地、戶部尚書施世綸等過來商量一件事qing:改革稅製。


    中國古代史上有四次比較大的稅製改革,第一次是chun秋戰國時期的廢井田,那一次持續的時間較長,又是在不同諸侯國內展開的,陸陸續續的以百年為計時單位,這裏就不作詳細論述了。


    其餘三次都是發生在習慣上所說的封建時代。一次是是在唐代中晚期由宰相楊炎推動的“兩稅法”,意在“惟以資產為宗,不以丁身為本”,主收財產稅。但是大家都知道的一個事實就是,經都是好經,叫歪和尚一念,就不定是什麽樣兒的。一開始改革都是好的、有效的,時間一長,什麽苛捐雜稅又都出來了。


    第二是明代張居正改革,又稱“一條鞭法”,內容也很複雜。根據起來就是,甭管原來你是服役的還是jiāo東西的,除了應jiāo的米、麥等戰略物資,其他都jiāo錢。


    另一次就是他們現在要討論的“攤丁入畝”。這其實是在一條鞭法的基礎上進行的又一次革新。


    坦白來說,不改不行了。目前的形式說烽煙四起誇張了一點兒,實qing卻真是年年有人造反,這絕不是用天災收成不好就能解釋得通的。吏治有問題,製度也有問題。你要不承認這一點,就唱著“閉上眼睛就是天黑”去自欺欺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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