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限時,離得近的李光地六天內必須給答案,張鵬翮遠些,往返限二十日,郭琇、彭鵬處,算著日子也得迴來!


    反了你們了!


    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當然,封建教教育下長大的馬齊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妥。接著請示:“鑾儀衛已準備妥當,聖駕明天可奉皇太後返宮。未知主子意下如何?”


    “唔,朕將北行,天將入秋,宮中也不甚炎熱了,正可返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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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又迴到了熟悉的地盤,這一年反反覆覆地搬家,哪怕不用自己動手,也覺得麻煩得很。


    好在康熙馬上就要走了,令人心理上頗為輕鬆。住迴毓慶宮,胤礽的小老婆們又要窩迴擷芳殿了,這件事更是大快人心。東宮的興建工作已經進入了內部裝修階段,這時候的裝修並不需要打牆鑽眼兒,噪音也小。主要是往裏加隔斷啊、門扇啊、畫彩繪啊一類,前兩者可以量好了尺寸,在外麵做好了拿進來一裝就成。後麵那個就更是個寂靜的活兒。


    連弘暘、弘晰都搬迴去了。


    胤礽又恢復了忙碌。


    康熙是真心在培養他的太子,繼巢可托之後,他又任命詹事府詹事徐秉義為禮部侍郎,仍管詹事府事。


    接著,也許是為了補償胤礽在索額圖退隱之後的損失,康熙把先前因為‘人材不及’而被勒令解退的鑲白旗漢軍副都統一職,抬手就給了富達禮。又把慶德從鑾儀衛裏抽出來,弄成了禦前侍衛。


    接了委任狀的兄弟二人心中驚喜是有的,更多的是惆悵。離開了原有的工作崗位,到了一個比較陌生的人際關係裏,一切都要重新來。


    家裏的男人開了一次小會,華善樂了一迴:“你們兩個倒是都有出息了!好好gān。”


    石文炳則說:“要用心當差,盡力為主子辦事。不可生出驕狂之心……”


    華善給足了石文炳麵子,沒有cha話,等到石文炳把話說完:“富達禮一向穩重,卻要明白,如今你是副都統,差使要辦,卻不可與都統相爭,不要著急非要做出政績來。你可如如今你才三十五歲,做到副都統已是主子開恩了,往後還要在這個品級上做個十年八年的才有望做都統。多看看旁人是怎麽做的,往後自己個兒才能做得更好……”


    華善在心裏默默地數著,一直數了五個一百,石文炳終於停下喝茶喘口氣了。老爺子大喜,輪到我來了。^


    嘴巴剛剛張開,準備咳嗽一聲,石文炳喝完茶、歇夠了,把pào口對準了慶德:“還有你,你大哥並不是很擔心,你的脾氣實在讓人不放心,”意有所指,指向大概是他那個不怎麽靠譜的阿瑪,“你這迴不可再與上司不合了!你在那裏嘀咕些什麽?隆科多不修私德,那是他的家事,你又不是禦史,還輪不到你開口!他阿瑪都不管的事兒,你充什麽英雄好漢?這迴你的頭兒是領侍衛內大臣,你自個兒掂掂份量!”


    越說越生氣,火氣蹭蹭往上冒,這倒黴孩子!平常自己就是個流氓,這會兒居然正義起來了!


    氣地又灌一口茶,手指一伸,直衝著慶德,張口又來:“你道這京中誰不知道隆科多的家事?就是沒有一個提起的人,你阿瑪我就瞧得起他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慶德一直裝死,這會兒終於辯駁了一句:“那也不能叫我跟這麽個畜牲點頭哈腰的。”


    石文炳動了真怒:“你懂什麽?!你以為佟家為什麽能容得下這事兒?他那個妾,兒子都給他生了!”作為一件緋聞,男人們對這樣的花邊兒其實也挺八卦的,石文炳知道了也不稀奇。


    隆科多搶人的事兒,開始知道的人並不是特別多,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四兒已經給他生下了兒子玉柱。就是佟國維,這會兒也歇菜了。不看僧麵看佛麵,不看兒子看孫子,隻能忍了。誰叫他這當人家爹的不能一直盯著兒子的後院兒呢。


    慶德嚅囁著不說話了,石文炳黑著臉還要再說什麽,華善終於跳了起來:“為著個外人,說話沒完沒了的!”老子已經讓你先說了,你居然不記得投桃報李把話筒給我轉迴來!搶戲啊你!找抽了吧?


    石文炳頰上肌rou抖了三抖,終於認真坐了迴來,向華善認錯:“兒子不過要他居官謹慎些……”


    華善一聲冷哼,清清嗓子,呆住了,要說什麽已經忘了。氣死我了!手裏的拐杖一頓地,發出一聲鈍響,直接向石文炳開pào了:“你在他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未必就有這樣的成就了(這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他們比旁人家的孩子好多了,你就會在家裏擺老子的威風!(你在說你自己麽?)”


    三句話罵過,他想起來要說什麽了,拿拐杖一指慶德:“你急的什麽鬼啊?佟家的孫子要尚主了,旨意都下了,你這會子要真鬧出什麽事兒來,皇上都能活啃了你!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真瞧他不順眼,你也別自己出頭啊,直臣多得是,想要好名聲的禦史也多得是。現在還不是動佟家的時候,真到了那個份兒上,你隻要一句話,有的是人jing來出頭。”


    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呆孫子?形勢,你會不會看形勢啊?


    老爺子憋得狠了,自從索額圖完蛋了,他非常有眼色地不再去招惹太子,窩在家裏快憋瘋了,人是越宅越萎的。今天終於有一件可以發揮的事qing了,華善的流氓本色再度滿血復活。


    “要辦誰,也要看看風向,看看時候。你說罷,外頭正在打著仗呢,大將軍在前線抗敵,你要彈劾他老家多占了二畝地,非要把他捆迴來問罪,你是不是找抽?事qing不一樣,道理是一樣的!皇上要捧的人,隻要沒有大紕漏,些許瑕疵,不會有人在意的。”


    慶德依舊不肯服軟。富達禮忍不住勸了勸他:“你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隆科多作惡,是不會有止境的。他原還隻是私德,如此那個妾,居然代他收受賄賂,”冷笑,“主子爺是斷斷容不下這樣的事qing的。你現在發其事,罪過輕微,打兩板子算完,你還結了仇。”


    華善大喜:“對對對,往常看你小子呆得像個傻子,這迴終於說了句聰明話。”


    富達禮:……


    石文炳:……


    華善繼續給慶德進行機會教育:“你哥哥說的是,打蛇不死反成仇,懂不懂?慣他們兩年,以為沒人敢管了,膽子越發大了,一參一個準啊。主子最恨的就是女人辦男人的事兒,她還攪亂了孝康皇後的母家,更得恨了,”說到點子上去了,“如今這樣,他哪怕被罰了,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迴過頭來,他更要變本加厲,到時候你就治不了他了。他有父親、有兄弟宗族,得叫他不得了家族人心,你才能動得了他。佟半朝,真以為是看假的麽?”


    慶德抬起頭,一臉獰笑:“上迴大嫂病了,跟額娘出門兒的是我媳婦兒。去佟家見佟老夫人,佟家老太太倒是和氣,tmd那個賤人,公然擺出與額娘平起平坐的架式來了。佟家老太太乏了去歇著,該她正經兒媳婦來陪額娘說話的,這貨居然出來了!我媳婦兒差點兒沒給噎死!轉過臉兒,她都要跑娘家訴苦了!”


    擦啊!


    男人們都怒了。富達禮與慶德坐得近:“你怎麽不早說?”


    “呸!我整死他再說也不遲。佟家欺人太甚!”


    石文炳生完氣,反而平靜了:“是單對你們額娘這樣呢?還是所有命婦堂客都這樣?”


    慶德一翻白眼:“阿瑪,兒子雖閑些,也不帶這麽打聽這些事兒了。管他們家對別人如何,弄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來跟額娘坐著一排高,我就容不得。”


    “你閉嘴,嚷嚷什麽呢?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惹禍就在眼前。慣得眼大心大了,還愁不惹事麽?你瑪法和哥哥給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再給你說一句:忍著點兒。我看你跟這個女人都像了,你咆哮得什麽?往常你在家裏再不著調兒我都不太管你了,左右你出去倒是有點樣子的,如今在外頭也沒樣子了,如何是好?你還要收拾他?這麽下去,該有人收拾你了。想收拾別人,先得自己做好了,明白不明白?”


    道理是懂了,心裏氣憤還是有些難平的。終於咬牙應了:“兒子理會得。”跟鄂老不修聊天去嘍~鄂同學如今既是公爵還是都統還是內大臣,領著侍衛們玩兒,正好,一老一小,又碰麵了。多打聽點兒消息也是好的。


    你們惦記什麽呀?你們家二妞已經把隆科多的事兒在太子那兒掛上號兒,就等秋後算帳了。太子那個傢夥,記xing力是遺傳自康熙的,記仇的功夫自不必說了。佟國維一脈到現在還不怎麽鳥太子呢。


    這些傢夥,就沒有人會想到隆科多的正室這會兒正被折磨者,需要早點營救。看,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


    得到慶德的保證,華善與石文炳商議著:“咱們家老三,是不是也該謀個出身了?”觀音保同學還是官學裏混著,積攢人脈、結jiāo同窗呢,本次會議從缺。


    石文炳堅持著穩定的原則:“老三還小,入仕早,怕做事不周,反惹麻煩。”


    “他就是活到一百歲,在你眼裏還是個毛腳蟹!”


    “咱們家都是蔭進,兒子想叫他考翻譯。”


    華善老大不高興:“你管怎麽進身的呢,隻要有能耐會辦差就成。”


    “他這個年紀,也是熬資歷,不如考個翻譯。他兩個哥哥都算是從武的,不如叫他從文。”


    商議無果,還是富達禮說:“哪怕考試,也要過三年。要補個藍翎侍衛,聖駕又要巡幸塞外。等聖駕迴來再說?”


    好吧。暫擱置。


    富達禮與慶德對望一眼,這事兒就不算什麽大事兒。兄弟倆對於大事的定義:如果阿瑪和瑪法意見一致了,一定是發生大事了;反之,則否。定義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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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大舅子們升了職,太子當然是高興的。石家就這一點最招人喜歡,不張揚,卻又低調不起來。等到你認真審視的時候就會發現,靠,人家是如此的牛叉。因為華善對索額圖的不順眼,太子原是對這老頭子既欣賞其神棍又糾結其小心眼的,等到索額圖真退休了,這種感覺更濃烈了。


    這老頭人老成jing,索額圖退了,他便跟著退,死活不出山,又讓胤礽記不起他這個仇來了。看來,華善隻是就事論事了,索額圖當時也鬧得忒不像話了,胤礽這樣下了結論。


    再看另一個升了職的人。向徐秉義表達了自己的祝賀,胤礽滿意地發現,徐秉義同學,即使做侍郎去了,也不會吃裏扒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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