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佟家其他人,慶德也更喜歡鄂倫岱這樣的脾氣。很直慡,有什麽說什麽、不說他也能表現出來,看你不順眼了,會說‘你這件衣服太難看了’而不像其他人當麵不想說或不敢說,背後卻在偷笑。也不像他頂頭上司隆科多,心思十八道彎兒。上司的爹佟國維,能生出那樣的兒子也是個難纏的傢夥。


    接著,慶德就發現他陷入了一個苦bi的境地。


    華善跟佟國綱,輩分相當,還是和碩額駙,雖然這個頭銜不怎麽值錢,有時候倒也有用。慶德,他比鄂倫岱矮了一輩兒!他平時在外麵還裝鵪鶉!華善有不樂意的時候還跟佟國綱耍個賴,反正他的形象就是那樣兒了,慶德不行啊!


    鄂倫岱找他喝酒,他再想迴家抱老婆,也得一起。有一迴,他剛跟隆科多周旋完,就不想再見佟家人(原因後麵會提到),鄂倫岱到了,捏著他的肩膀跟堂弟借人:“這小子借我使使。”


    慶德百般告饒,最後搬出他爹:“阿瑪說我近來很不務正業,要我早些迴家,每日必要問話的。”


    鄂倫岱笑得猙獰:“你阿瑪?石文炳?走,我帶你找他去!”


    直接找家長搶人啊!


    虧得石文炳隨著年紀的增長,麵部表qing有麵癱化的趨勢,才壓住了心中的詫異,認真對鄂倫岱說:“他還年輕,正該用心當差、建功立業,還不到瀟灑的時候呢?”


    得到鄂倫岱的白眼:“你我這樣人家的孩子,說這些個話,太假了!這小子哪裏沒有建功立業啦?他立了大功了!”發動了‘擺明就是不講理’技能,搶人去他家喝酒去了。


    從此,慶德就多了個酒rou朋友,兩人在一起,罵罵(別人的)娘、鬥鬥嘴,也是樂趣。前提是,別讓慶德跟隆科多先糾纏太久。


    第140章 豬也是分種類的


    詹事府的頭子換人了,自是需要一番磨合。熊賜履也是官場老人了,詹事府裏兼職的都跟他多少有點jiāoqing,全職的多少都承認此老倒是有學問。有著大學士、尚書的頭銜,熊賜履還是很能壓得住場子的。


    胤礽這裏很是高興,張英臨走時間接表明了立場,他在康熙那裏至少不會壞自己的事兒。而熊賜履,以前就是他的老師,雖然後來關係平平,卻也是自己這一邊的人。自從送行兼接風宴後,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胤礽辦事的能力原就不差,現在把人際關係也當成件事來辦,進步神速、效果極佳。


    勤學好問、禮賢下士、關心群眾,詹事府中有新進人員家庭困難,還得了太子一百兩銀子的救濟。數目不大,卻很暖人心。


    胤礽還有一樣狡猾的地方,他每迴與張英、熊賜履見麵,先商議一迴政事,說一說朝廷上的動態,評一評詹事府諸人,然後……討論功課!本就是師生關係,拿這個來說事兒那是再好不過了。


    相處得時間長了,人與人的親密度就自然會上來。討論功課,口水làng費得多了就要喝茶。“師傅愛什麽樣的茶?我這裏倒是有幾樣兒……”話題再伸展開來,說到衣食住行上頭去了。


    然後就知道了,張英吃東西的口味淡些,而熊賜履吃菜喜歡調料多一點兒。某日,事qing多,討論得晚了,胤礽要留飯,張英卻說:“臣是外臣,非奉旨不可留宮中,太子查之,慎之。”


    第二天,胤礽就很無辜地向康熙懺悔。康熙笑道:“一頓飯值什麽?往後要是時候不早了,你便留他一留。”


    胤礽得到了保證,下一迴張英被迫加班的時候,胤礽就先說了:“知道先生守規矩,我已得了汗阿瑪的口諭了。再叫高三燮跑一迴,去幹清宮那裏稟一聲兒,再往宮門處打個招唿,先生用完飯再走。”


    張英推辭不過,吃飯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桌子上的飯都是很合口的。太子越來越像他家皇帝爹了,這種對細節的留意,頗有康熙的風範了。胤礽對張英的驚訝裝作沒看見,提都不提這是特意準備的,而且,這樣的加班餐也不是經常xing的,張英管詹事府期間,隻是有幸吃了兩次而已。


    而熊賜履這裏,延續了張英時期的傳統,有加班餐。他到詹事府時已經是十一月末了,馬上進入年尾,各種總結、匯報、新年賀詞、來年計劃……忙得不亦樂乎,加班的機會也就多了。


    簡單的飯食,太子一改奢侈之風,隻是用標配吃飯而已。飯是到後麵毓慶宮裏吃的,那是胤礽的標配寢殿,裝飾自然是豪華的。熊賜履略一打量,卻發現裏麵的裝飾有些已經顯得有點兒陳舊了,並不是新換上的,可見這位最近確實改進了很多。


    太子的表現,越來越讓這些理學老臣們滿意。


    老臣們一滿意,自然就要督促你更上進,誰叫你變乖了呢?誰叫你有前途了呢?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一個班裏,你要是學習一直平穩地保持倒數第一,老師最後都麻木了。你要是本來成績還不差,還自己奮進了,還看得出來,這一次考試比上一次高了兩個名次,下一次又高了兩個名次,老師也樂意提拔提拔你不是?


    與你親近了,就要跟你多念叨一點兒。


    “佛倫亦是大學士,殿下見了他,也不要太冷漠了。”熊賜履諄諄靠誡。


    胤礽很認真地問熊賜履:“師傅,我對佛倫是有些兒看不過眼,隻是——有那麽明顯麽?”


    熊賜履很認真地想了想:“單看殿下對他,也沒什麽,隻是人怕比。臣與張英雖與殿下相識日久,較佛倫輩親近些。殿下,人與人,怕比的。”


    胤礽頰上肌rou跳了一跳,沒忍住:“我對他還是笑不出來。”對明珠呢,可以說是麻痹敵人什麽的,佛倫差明珠一個等級呢,見了對方頭子要笑,見了對方嘍囉還是要笑,太子又不是賣笑的。


    熊賜履啞然,突然覺得太子還是那個太子,與六歲時那個披著禮貌外衣,骨子裏驕傲得緊的皇太子,根本就還是一個人。不管過了多少年、經了多少事,有些特質還是不會變的。


    熊賜履也知道,之前教了那麽多年都沒改過來的事兒,不可能靠一句話就能扭圍得了他的觀念。隻好搖頭寄希望於多念叨他幾次,讓他表麵上做得比較和氣。


    胤礽看熊賜履的表qing也知道他不是很滿意,想了想,添上一句:“他心胸太窄。”


    這倒是實話了,熊賜履道:“聖上用他,用其能,殿下明察之。不可因一己之好惡,而有失偏頗。”正義凜然地,暗示,我知道那傢夥是明珠一黨的,跟您作對很久了,可您也得客觀看待他啊。


    胤礽無奈地答應了:“知道了。”試試看吧。


    熊賜履頭疼了,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六歲的小太子,強得像頭牛。不是說他的表qing,完全是指他的行事,你說什麽,隻要他不樂意的,從來不會勉qiáng自己去做。當麵答應了,那是給你的麵子,背後絕對把你的話當浮雲!


    可是吧,一想到太子如今這樣努力,又起當自己學生的時候進步了好多,收斂了好多,又捨不得放棄。


    熊賜履糾結了。


    胤礽反笑了:“師傅怎麽這個樣子?也不避著師傅了,誰都知道我跟他們不太對付的,有一天,我對他們笑了,他們該想,這太子是不是又在想損招了?您說是不是?”


    熊賜履啞然。


    除此之外,太子對熊前師傅的話,還是很能聽得進去的。讓多讀書就多讀書,讓與兄弟保持友善就保持友善,讓對康熙好點兒再好點兒那就更加孝順。


    熊賜履就納了悶兒了,太子不是應該跟大阿哥是死對頭麽?怎麽放著頭子不管,對著嘍囉死磕?


    對此,胤礽的解釋是:“我的兄弟都是極好的,隻是叫這起子小人挑唆的。我與大阿哥‘不和’,這話兒有多少年了?總有十年了罷?彼時我們才多大?縱有些磕絆,大抵也就是些小事兒,何致於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從什麽時候起,我與大阿哥就成了對頭了?為一己之私,離間天家骨rou,實在可恨。”


    這話,當然也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裏。


    熊賜履對此表示贊同,沒有索額圖和明珠,太子和大阿哥想鬧也鬧不起來的。不過呢,大阿哥要是自己沒想法,怎麽就被人利用了去呢?作為一個學術水平很高的儒學者,熊賜履對此進行了深入的挖掘。


    最後認定,太子棄了索額圖,那是明智的,與其上述言論相符。蓋因索額圖乃其母族近親,人又退隱,所以言談間避了開去。而大阿哥,這貨不是好東西,他到現在還跟明珠一起鬼混,一定有所企圖。


    熊師傅給胤禔添上了一筆,忘了本次談話的初衷乃是勸太子要對佛倫更加客氣一點。


    等他下迴想起來,過來跟太子繼續‘直言極諫’的時候,發現太子的膝蓋上坐著個rou糰子!


    毓慶宮什麽時候變成託兒所了?太子還變身男阿姨?熊賜履退後一步,看看寫著毓慶宮的滿漢合書匾額,再往前走。眯一眯眼,適應了光線,發現太子的膝蓋真不是誰都能坐的,這一位恰是有資格坐的。


    小rou糰子裹著件四開裾的褂子,石青色,暗紋。圓乎乎的胖臉,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下,然後從太子的身上圓潤了下來。乖乖站到太子的椅子旁。


    熊賜履見過胤礽,胤礽等他行完禮,禮貌地請他入座。笑道:“這是弘旦。”原來是他!這小子也太……可愛了吧?什麽都是圓乎乎的,五官形狀是能看出來長得不差,隻是一圓,就有了‘笑果’,還好他現在年紀小僅僅是q了,要是長大了還這樣……


    熊賜履的腦筋以老年人罕有的速度運轉的時候,胤礽已經對他兒子介紹人了:“這是熊師傅,以前教過我的。”


    接著,小胖子就踱著小四方步走到他跟前,深深一揖了。


    熊賜履連忙跳了起來:“使不得。”


    太子沒攔著他說話,隻是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他兒子tx他老師。


    小胖子眨著眼睛,誠懇地、疑惑地、請教地問:“對老師不應該尊敬的麽?阿瑪額娘是這麽教的。您是阿瑪的老師,是阿瑪要尊敬的人,我也該尊敬您吧?”


    一口一個尊敬,把熊前師傅聽得滿頭大汗。你爹小時候沒這麽乖啊!


    熊賜履道:“人有五倫,天地君親師,小阿哥是君,臣是臣。君在師上……明白了麽?”


    小胖子到底年紀小,聽明白了前麵兩句,對於後麵大段的解釋,完全暈菜——有些東西跟他爹娘講的不一樣啊。


    稟承有不懂就問的良好習慣,tx開始:“您還沒說,要不要尊敬師傅呢。”


    “……”可以說不要麽?


    “那……親也在師上麽?”


    “對。”反正你家親都是我君。


    “額娘說了,對師傅不尊重,迴來抽我。所以,還是得尊敬,是吧?”


    “……”我錯了,我真錯了,你爹小時候比你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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