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能夠大獲全勝,謝大人功不可沒!”韓彥舉杯向謝之儀敬酒,朗聲笑讚道。


    謝之儀連忙起身,舉杯相應,笑道:“我那些微末伎倆,如何能和韓大人這樣胸中有大丘壑的人相比。不過是拾人牙慧、依舊行事罷了。”


    鎮國公聞言搖搖頭,笑道:“謝大人不必過謙。誘敵深入之計,固然是韓大人的主意,但‘一計不怕用老’,卻是謝大人的智謀。若不是謝大人建議先攻打瓦剌王帳部下及與其親近的各部,隻怕還不能贏得眼下的局麵。”


    周丘聞言,以點頭笑應道:“國公爺此話有理。雖說這次咱們占了奇襲的便利,大獲全勝,但是對上瓦剌王帳精銳,損失定然也不少。若是此時瓦剌各部一心,合力對外,隻怕咱們應對起來也十分吃力。


    “可是眼下就不一樣了。脫歡在這次戰鬥當中損失慘重,卻依舊掛著大汗的名頭;各部雖然臣服於他,卻擁兵自重,如此,他們互相製衡、各自防備,就誰都不敢盡全力攻打咱們了。


    “如此一來,咱們也好借機將養,另行離間之計。”


    韓彥頷首笑道:“正是如此!”


    他和鎮國公當時隻顧慮故技重施難有成效,一心另想計策,卻忘了情勢一換,故技同樣頗有成效。


    要不是謝之儀提醒,隻怕如今還真得破費些周章。


    謝之儀見大家誠心誇讚,頓時心中大悅,胸中豪氣湧蕩,暗自心想,都怪他以前想錯了,韓彥實在是那等心胸開闊,不欲專權之人,非但不會不能容忍後進,反而多方真心提攜。


    等此次戰事一了,別的不說,單是憑借督查掘鐵鑄兵的工程及此項軍功,他迴京定然也會加官進爵的!


    早知如此,他實在是不該一時糊塗,投了孫長玉的門下,徒費周折不算,還留下了“汙點”——遼東軍算得上是康平帝的心腹親兵,對康平帝自然是忠誠無二的,所以京城孫長玉“倒台”的消息,一早就傳到了遼東,以鼓舞士氣,助戰再揭。


    謝之儀得到消息之後,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因為了與周丘爭權之事,改投了康平帝門下——雖然,不久他便知曉,周丘為人忠正耿介,並非孫長玉那等專意弄權之流。


    這麽一想,謝之儀對周丘便有多了一分好感。


    “此次能夠大獲全勝,周大人亦大有功績。”謝之儀起身舉杯,朝周丘敬酒笑道,“若不是周大人殫精竭慮,日夜不息,隻怕掘鐵鑄兵一事也未必能夠及時竣工,助力此戰!


    “這一杯,我敬您!”


    周丘見狀連忙起身舉杯相應,口中還玩笑道:“不敢不敢!謝大人這麽說,豈不是在誇讚自己?要知道,掘鐵鑄兵一事,最早可是謝大人負責主理並且萬事都安排妥當的,後期謝大人也亦曾日夜巡視,認真負責的。”


    雖然這期間謝之儀不時明裏暗裏地跟他爭權較勁,但卻從不曾為此而耽誤了正事。單是這份公私分明的秉性,就值得人敬他一杯。


    周丘這一番話都說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謝之儀和周丘相視一眼,目中均有欣賞之意,兩人相視頷首一笑,仰脖一飲而盡。


    鎮國公和韓彥相視一笑,也互相舉杯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酒過一巡,眾人漸漸都少了先前的拘束,衛鋒與孟培等武將亦來敬韓彥等人酒。


    眾人心中俱都歡悅,飲酒亦是十分豪爽與盡興。


    等到眾人都喝得差不多了,鎮國公便起身舉杯祝了大家一杯,笑道:“今日先且到這裏吧。如今敵人尚未擊退,不可縱酒歡慶,以免誤事。等到戰事終了,本帥出資打酒,與全軍上下喝個痛快!”


    韓彥起身舉杯笑道:“算我一個!”


    眾將士見狀都連忙舉杯相應,哈哈笑道:“我等記下了,到時候國公爺與太傅大人可不要耍賴,舍不得出酒錢啊,哈哈……”


    眾人聞言,頓時又都哈哈笑了起來。


    “定然不會!”


    鎮國公與韓彥異口同聲地朗聲大笑道。


    眾人哈哈大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各自散去值守。


    等眾人散盡,鎮國公和韓彥沏了茶來,一邊吃茶解酒,一邊說起如今的形勢。


    “說實話,當時你決意要收服謝之儀時,我可不大讚同。若不是為了削弱孫長玉的力量,免除麻煩,我是不願意任用一個私欲心如此之重的人的。”鎮國公呷了口茶,笑道,“不過,你看人還真準!謝之儀此人或許私心頗重,但從不曾因私廢公,跟孫長玉之流是全然不同的。”


    語氣中不乏欣賞之意。


    韓彥吃了口茶,笑應道:“僥幸罷了。當時那麽做,也是無奈之舉,總不能讓孫長玉把手伸到遼東不是?”


    他總不能說,自己重活一世,對於朝臣的秉性早就看得透徹了吧。


    鎮國公聞言笑著點頭道:“正是。遼東乃潛龍之地,是聖上最為可靠的後方,絕對不容有失!”


    說罷,又轉而分析起了如今的邊疆形勢。


    “脫歡這迴吃了大虧,短時間內想要卷土重來,隻怕是不可能了。咱們正好趁此機會休整,以備之後的決戰。”鎮國公說罷,又頗有深意地問韓彥道,“不知,對於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韓彥明白鎮國公的意思,想了想,遂正色問道:“以我朝眼下的實力,想要徹底擊垮瓦剌,甚至是攻入草原,師兄覺得有幾分把握?”


    鎮國公聽得韓彥這麽說,頓時坐直了身體,眼中精光閃閃,但那光亮很快便被無奈所取代,無奈歎道:“到大草原上縱橫馳騁,是每個將士的畢生所想。隻是,我朝兵力積弱已久,若再沒有天險依憑,即便是勉強攻入了大草原,隻怕也難以長久……”


    言下之意,打退瓦剌,讓他們不敢再有南下之意即可。


    韓彥看鎮國公麵上寂寥,知他這也是無可奈何,遂笑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便好辦了。


    “眼下脫歡雖然暫且能夠勉力控製瓦剌諸部,保住王帳在草原上的地位,可是這樣一樣,他就無法揮師南下。咱們趁此機會,再行離間之計,不論奏效與否,關鍵是嚇退了脫歡及各部的侵擾之心。


    “被嚇破了膽的虎狼之勢,還有什麽可畏之處?”


    鎮國公聞言,亦點頭讚同。


    韓彥頓了頓,又說道:“等到奪迴失地,再固藩籬,到時候是‘和’是‘戰’,咱們也能掌握主動權了。”


    鎮國公聽罷,半晌沒有答話,轉了手中的茶盞思索良久,這才澀然開口問道:“你還想過‘和’?”


    作為出身武將世家,並且家中世代與瓦剌作戰的將帥,在他的心裏,從來都沒有“和”這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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