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個殺千刀的任進,搞出個什麽蒸汽與風範雙動力的輪船,把童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整整一個月,童冉不是早出晚歸去找任進,就是把自己關在偏殿的書房裏,一關就是一整天。偶爾一起用膳,楚鈞給童冉夾菜,童冉不知道盯著哪裏發呆想事,無知無覺地吃下碗裏的東西,就算放他平時不愛吃的,他也能毫無知覺地吃下去。而僅有的一些對話,無非是童冉向他交代去向。整整一個月忙下來,童冉眼睛下麵已經泛起青黑,有時楚鈞變成小老虎進書房看童冉,能看到他煩躁的躺在椅子上,發很久的呆,然後突然跳起來在紙上寫他看不懂的算術題。他這樣辛苦,楚鈞不忍苛責,但是這造輪船又不是上前線打仗,童冉也未免太投入了。“今晚不準去書房。”童冉剛迴宣室殿,楚鈞把他堵在門邊的牆上,手臂撐牆形成了夾擊,把童冉困在自己身前。“我得計算材料的防腐蝕性,模型也還有點問題。”童冉道,推了推楚鈞,“你別貼這麽近。”“朕不貼這麽近,讓誰貼?”楚鈞仿佛一堵會移動的牆,不僅沒有後退,還更靠近了一些。兩人鼻息交錯,都有些恍惚。“流氓。”童冉臉色微紅,視線都被楚鈞占滿,鼻端都是他的味道,手上身上貼著的也都是他的溫度,所有理性的思考都被扔了出去,身體的本能被輕易挑起。“讓流氓親親。”楚鈞低下頭,一手掐住童冉的腰,把他按在牆上用力吻了下去。熱情的吻普天蓋地而來,感性占據上風後,身體猛得從某種緊繃的狀態裏釋放,親著親著,童冉感到一陣陣濃烈的疲憊襲來,這是他這些日子早出晚歸,通宵幹活累積下來的疲憊,此時一同襲來,他幾乎立刻就歪進楚鈞懷裏,睡著了。輕輕的小唿嚕在耳邊響起,楚鈞抱住童冉,箭已上弦,箭靶卻罷工了。“任進。”楚鈞咬牙切齒。*早上散朝,所有官員噤若寒蟬地退出大殿,不少平日跟任進關係好的官員向他投去同情擔憂的目光,而跟他不太對付的,比如戶部的官員,則投去了幸災樂禍的眼神。傅霖也同其他朝臣一起退去,冷冷看了任進一眼,這位工部尚書並無太大過錯,不過是火車的修建過程裏出了一點小意外,有兩名工人重傷,這在各類大工程中都是不可避免的,而陛下卻為此大發雷霆,還將他單獨留下。跟童冉有關?傅霖猜測,他知道任進跟童冉走得很近。那天傅老爺子傅菁突然親自來找他,談的當然也是楚鈞的問題。他原以為父親也會反對這件事,卻沒想到他的態度並不堅決,這讓傅霖意外的同時有了一絲動搖。不過,也隻有一絲。最終,他讚同了父親慶元公的一些建議,不故意對抗,免得因此給大成造成不必要的內耗。但他的意見仍舊是不看好,隻等著陛下和童冉之間先發生問題。現在看,這個他等待的問題似乎是來了,近日朝中太平,以他對陛下的了解,陛下反常的憤怒很可能與童冉相關。才一個月而已,這問題來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傅霖微挑嘴角,兩個男人,到底不是長遠之道,接下來他隻要等待即可。任進被單獨留在殿中,心裏忐忑。工地事故的事情他已經了解過,該做的補償也都如數發下,且加派人手進一步排查了工地上的安全隱患,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是陛下生氣了。任進欲哭無淚。有內侍進來,奉楚鈞之命帶他去宣室殿的書房。宣室殿裏,任進候在書房,陛下遲遲沒有出現。大殿上的雷霆之怒尤在耳畔,即使任進心有餘悸,而陛下的遲遲不來讓這種無形的壓迫和恐懼越加放大,他覺得如果陛下把他晾在這裏一整天,說不定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給嚇死。“嗯?任大人?”童冉剛剛睡醒,路過書房就見到了任進,“你來麵聖?”童冉就像在自家一樣輕鬆。任進仿佛見到救命稻草,立刻哭喪著臉道:“童大人,陛下召我來的。”“陛下在哪兒?”童冉問身邊的內侍。“迴大人,在偏殿。”內侍道。“陛下叫你來做什麽?”童冉問任進,他也發現了任進不同尋常的緊張。“來,大概是來挨訓的。”任進快哭了,他的輪船還沒造出來呢,要是丟了烏紗帽可怎麽辦。童冉皺眉,任進做了什麽?任進飛快瞧了眼門外,陛下還沒來,他又大著膽子低聲把朝上發生的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又哭喪著道:“重傷的工人已經安置了,真的沒什麽大事。”童冉又梳理了一遍任進的話,確實不是大事,也沒有過失瀆職之處,他拍拍任進的肩膀道:“你等著,我先去瞧瞧。”“謝謝,多謝童大人。”任進激動。童冉笑笑,往偏殿走去。偏殿東麵的暖閣裏,楚鈞拿著一本書隨意翻看。童冉原以為楚鈞是來看小老虎的,卻沒想到他躲在暖閣裏看書。“你把任進晾那裏,就是為了看書?”童冉坐到他身邊,去瞧他手裏是什麽書。一本地理誌,沒什麽特別的。“來求情的?”楚鈞抬了抬眼皮。“就……來問問情況,聽他的說法,也沒這麽嚴重啊。”童冉道,國事上他不想多幹涉楚鈞,若非任進看著實在可憐,火車的事情也是自己引進的,他也不想幹涉這件事。“打算怎麽求?”楚鈞卻接著自己的上一句話問道,同時不甚在意地翻了一頁書。“你別看了。”童冉去按他的書,“我跟你說話呢。”“朕跟你接吻你不也睡著了?”楚鈞睇他一眼,躲開童冉的手,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