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官居正六品,以前金河監沒有正使的時候,他因為手握兵權,壓了副監察使顧嵐一頭,在金河監也可算得上說一不二。接到朝廷來的文書時,他甚至以為再做夢,直到黑石六村的卷宗送來,尚江反手一劈,一劍削掉了監察使衙門前石獅的耳朵。“尚大人息怒,小的也替大人不平。但這陛下的旨意不得違抗,知府大人也隻得秉公而行。”來送卷宗的上朗府文吏道。尚江冷哼:“你們知府大人是個什麽貨色,爺爺我一清二楚。老子不過看在他還能幫個一二的份上,對他客氣,如今不歸他管了,也無需他貓哭耗子假慈悲。”文吏笑道:“大人這說得什麽話,您的好處咱知府大人都記著呢。”“記著又如何?我當金河監監尉幾年了?說好的監察使一職遲遲拿不到,還被一黃口小兒奪走,你們知府要記著我的好處,就早該為我爭取!”“大人,您這話可不能亂說,知府大人是一向秉公辦事,從不會因為拿了誰的好處就對他格外青眼。童大人是陛下指派的,就是有不滿,您也不能宣之於口呐!”書吏道。他這番話不知觸了尚江哪片逆鱗,他二話不說拔出佩刀,直揮書吏眼前。刀刃抵著他額頭停下,書吏嚇得險些尿了褲子。“給我滾迴去,告訴你們大人,別再來老子跟前假惺惺。不過一個靠聖上恩寵升遷的小兒,金河監的一百親兵盡皆是老子管著,他就是正的,也跟顧嵐一個命!”尚江道。那書吏早就站不穩了,幾乎是哭著給他跪下,不停求饒。“把他扔出去。”尚江道。“是!”他身後的十名親兵齊聲應道。有工人路過府衙門前,一個眼也不敢多看,推著木板車匆匆離開。尚江叫了個親兵,道:“去探探那姓童的小子還有多久到,老子要替他準備一份大禮。”親兵一聽就明白了,露出了然的笑,利落拱手道:“大人放心,就算監察使來了,我等也誓死效忠大人!”尚江滿意地點頭,揮揮手,讓他去了。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的更新有點晚了。謝謝是利不是莉投喂的地雷。謝謝支持,麽麽噠~第67章 第六十七步翌日一早, 探查的親兵奔進監察使衙門。尚江已經等在正堂,見人快步進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不由往前一傾,道:“姓童的到何地了?”“迴稟大人, 姓童的先去了定縣,如今剛入隴右邊境,還有一日便可抵達。”親兵迴稟道。“哼,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兵貴神速,聖旨下來已經一旬,他拖拖拉拉現在才來。”尚江笑, 睇一眼旁邊書吏打扮的年輕道,“老子要送這小娃娃一份厚禮,你說說看如何送?”孟以早就打好了腹稿, 此時一拱手道:“大人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這份禮,定能送到大人心坎上去。”“孟小子, 你別羅裏吧嗦得繞彎子, 咱大人的時間金貴得很!”剛才進來稟報的親兵道, 他名廖武,是尚江的心腹。“廖統領且聽小人細細說來。”孟以也不惱,又拱了手道,“金河監治下礦區和冶煉坊共有五千多名工人,因經營不善,已經拖欠了他們近半年的工錢, 此乃天時。”“胡說八道,拖欠個工錢而已,哪兒來的天時?”廖武打斷他,拱手對尚江道,“大人,別聽這神棍的,不如讓我帶三十個兄弟過去,咱打扮成匪賊,好好嚇那小子一跳。”廖武躍躍欲試,尚江卻抬了抬手,道:“讓孟以說完。”“謝大人。”孟以拱手。廖武不敢反駁尚江,瞪了孟以一眼。孟以繼續道:“大人已經身在金河監,是為主,童冉要入金河監,是為客,此乃地利也。”廖武冷哼一聲,很是不屑。孟以仿佛沒聽見,麵不改色地繼續道:“工人因拖欠工錢已經怨聲載道,大人隻需讓人稍加煽動引導,讓這股怨氣衝著新上任的童大人而去,便可得借力打力,是為人和。”“狗屁不通。”廖武低聲道。尚江卻似聽進去了,沉吟片刻道:“廖武,你去通知工人裏我們的人,煽動民怨,挾持姓童的。然後你帶一隊人在旁等候,火候差不多了再衝出去把姓童的救出來。刀劍無眼,受點傷無所謂,但不準傷他性命。”“是,大人英明,屬下一定叫那小子嚇破膽。”廖武道,又瞪了孟以一眼,頗有威脅之意。孟以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廖武的怒氣和他毫無關係。“去吧。”尚江道,廖武拱手退下,他卻又叫住廖武,道,“你帶著孟以一起。”“大人,他一書吏去作甚?”廖武不滿道。“姓童的有些才智,你帶著他也好隨機應變。”尚江道,“別廢話,快去。”“是。”廖武甕聲甕氣地應了,勉強讓孟以跟在他身後,退了出去。*童冉的馬車離開定縣,穿過黑石等六村,往金河監而去。顧嵐跟著童冉和小老虎坐在一輛車上,他感慨道:“定縣的縣令如此配合,真是萬萬沒想到。”自古行政區劃的變動都是大事,地方官不配合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位定縣縣令卻一點不滿的意思也沒有,高高興興接待了童冉,又滿臉笑容送走了他。小老虎趴在童冉腿上,綠眼睛睇了顧嵐一眼。這個直腦子。定縣歸了金河監後,依然是縣級單位,他定縣縣令的品級、權利、俸祿都沒有變化,有何好不滿?而且他的上司還從一個普通知府變成了深受皇恩的監察使,有利無弊,若是不配合那才叫腦子被泥糊了。童冉笑笑沒說話,揭開剛剛泡好的茶,喂給小老虎。顧嵐撩開車簾看了眼外麵,道:“今天傍晚大約就能到金河監了。大人到時謹慎一些,那個尚監尉不見得有定縣縣令那麽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