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是先把孟岑佩和夏聖一送迴景辰一品,打了聲招唿才去簡家找的路瑤。因此孟岑佩跟夏聖一此時都待在景辰一品中。


    孟岑佩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夏聖一乖巧的給她泡了茶,還切了果盤,然後抱著小白臉兒坐在她旁邊。


    抽了個合適的契機,夏聖一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外婆,姐姐是姓路吧?”


    孟岑佩聞言,側頭朝夏聖一看來,有些詫異的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夏聖一欲言又止,輕輕聳了下肩膀,然後小聲說道:“我今天無意中聽見姐姐站在包間外麵打電話,說什麽‘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是一家人’,她還叫了一聲簡貝貝的名字,說叫她有什麽衝著自己來,別衝著她媽使。”


    夏聖一小心翼翼的措辭,打量著孟岑佩的臉,輕聲說:“外婆,姐姐是不是家裏麵有什麽事啊?”


    其實夏聖一早就知道路瑤跟簡家的關係,隻是沒成想孟岑佩來了夜城,恰好趕上簡家那邊出了事兒。


    孟岑佩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也不喜歡一些背景過於複雜的。夏聖一這番話,就是故意說給孟岑佩聽的。


    果然,孟岑佩聽後,眼中很快的閃過了一抹意外,隻是很快便微笑著迴道:“沒事兒,她會處理好的。”


    夏聖一心中不滿,她佯裝擔心的說:“我當時看姐姐那神情,特別憤怒,之前看她一直笑著,也很溫柔的樣子,我還真不知道,她發起脾氣來,那麽嚇人。”


    孟岑佩也知道路瑤的背景,紀貫新說路瑤特別讓人心疼,他就是喜歡,願意寵著,她這個當媽的又能說什麽?


    而且這次跟路瑤見麵,她也多少能看得出,路瑤性子溫潤,紀貫新在她麵前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她叫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她打小兒慣著紀貫新,但凡是他要的,又對他沒有壞處的,她都允了。


    從鬼門關裏爬出來的人,她已經是謝天謝地,前幾年他不肯交女朋友,她都做好他這輩子單身的打算了。如今他終於開了竅,也願意往前再邁一步,她還有什麽好強求的?


    伸手將茶杯放迴到茶幾上,孟岑佩輕聲說道:“是人就有脾氣,涉及家務事,難免會情緒大點兒。”


    夏聖一看著孟岑佩若有所思的側臉,她出聲問:“外婆,你很喜歡姐姐嗎?”


    孟岑佩勾起唇角,淡笑著迴道:“要你小叔喜歡才好,畢竟以後的日子,是他們兩個在一起過。”


    夏聖一心底翻攪似的難受,那感覺像是她得到母親死訊的那一刻。她忘記自己腿上還趴著小白臉兒,也忘記自己的右手中,捏的不是左手腕,而是小白臉兒的一條前爪。


    她慢慢地用力握緊,再用力,再用力……狠狠地,像是要捏斷了才好。


    “嗷……”小白臉兒被夏聖一給捏疼了,一邊往迴抽著爪子,一邊叫喚。


    夏聖一不肯鬆手,小白臉兒‘狗急咬人’,一口就咬在她的右手手腕處。


    夏聖一吃痛,可卻沒有喊,隻是本能的鬆開手。


    小白臉兒一躍跳到沙發下麵,躲的夏聖一遠遠地。


    從它叫喚到咬人,不過三秒鍾的時間,孟岑佩就在夏聖一身邊坐著,她眼看著小白臉兒咬了她一口,卻來不及阻止。


    小狗牙尖,夏聖一的右手腕那裏,很快就浮現出清晰的血道子,然後慢慢的往外滲血。


    “哎呦,怎麽搞的?快點兒,快點兒去醫院……”


    孟岑佩拉著夏聖一的手,一時間也是急的手足無措。


    紀貫新打小不愛這些貓貓狗狗跟花花草草,所以之前一進門,聽見狗叫,孟岑佩還嚇了一跳。


    紀貫新坦然說道:“瑤瑤喜歡。”


    小白臉兒還全然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它站在茶幾對麵,望著孟岑佩拉著夏聖一的手,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


    小白臉兒耳朵尖,聞聲,腦袋一轉,立馬撒開爪子跑過去。它對著門口處搖尾巴,不多時,房門打開,門口處出現三個身影。


    紀貫新先讓杜慧進門,笑著說:“阿姨,您先進。”


    路瑤跨進去,幫杜慧拿拖鞋。


    客廳中的孟岑佩跟夏聖一聞言,也是走出來看。


    這是杜慧第一次跟孟岑佩打照麵,兩人目光一對,短暫的尷尬和輕詫過後,馬上便笑著寒暄。


    孟岑佩先說:“是瑤瑤的母親吧?你好,快進來坐。”


    杜慧也是笑著迴道:“你好,沒有提前通知就貿然過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孟岑佩拉著杜慧的手,熱絡的說:“哪兒的話,快來。”


    此時紀貫新跟路瑤也走進客廳,夏聖一站在茶幾旁,用紙巾捂著右手腕,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路瑤看見紙巾上的血跡,詫異的道:“怎麽了?哪兒弄傷了嗎?”


    夏聖一微笑著迴道:“沒事,我去洗手間洗一洗就好。”


    孟岑佩是要照顧杜慧,可也不能不管夏聖一,她輕聲說:“貫新,你帶聖一去趟醫院,她剛才被小狗給咬了一口。”


    紀貫新跟路瑤聞言,皆是麵露詫色。


    “被狗咬了?”紀貫新下意識的看了眼夏聖一,“小白臉兒不咬人的,怎麽迴事兒?”


    顯然比起夏聖一被咬了,他更納悶小白臉兒為什麽咬她。


    孟岑佩不好多說什麽,還是路瑤率先反應過來,她趕忙走到夏聖一身邊,拿開她手中的紙巾,看了眼她的傷口。


    小白臉兒這下子沒說下狠口吧,也是急了,所以那血道子好幾條,條條滲著血絲。


    路瑤一看就蹙起眉頭來,很快說:“先去醫院看看。”


    她要帶夏聖一去醫院,紀貫新說:“你別去了,我帶她去,你留在家裏陪我媽跟阿姨說會兒話。”


    路瑤一想也是,她跟紀貫新都走了,那孟岑佩跟杜慧倆人……還不得尷尬冷場了?


    左右為難,她隻能抱歉的看著夏聖一,輕聲說:“不好意思聖一,你剛來就出這樣的事兒,它平時不咬人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


    夏聖一淡笑著迴道:“沒事的姐姐,一點皮外傷,你快點留下跟外婆她們聊天吧,我先跟小叔去醫院處理一下。”


    路瑤把夏聖一跟紀貫新送到門口,小白臉兒一直纏在路瑤腳邊,路瑤心底懊悔,所以也不搭理它,還嚇唬它說:“你等著待會兒的。”


    小白臉兒委屈啊,有口難言。


    紀貫新換了鞋,對路瑤說:“你們坐會兒,我們馬上迴來。”


    路瑤‘嗯’了一聲,然後道:“你多照顧著聖一。”


    紀貫新道:“放心吧。”


    房門關上,夏聖一跟紀貫新被隔在了門外。兩人進了入戶電梯裏麵,紀貫新看了眼她用紙巾按著的右手腕,出聲問道:“沒事兒吧?”


    夏聖一抬眼看著紀貫新,微笑著迴道:“沒事。”


    紀貫新說:“它怎麽會突然咬你的?”


    夏聖一說:“不知道,可能我摸得它不耐煩了吧。”


    紀貫新便不再多說。他還擔心家裏麵那三個女人,他不在,也不知道路瑤一個人搞不搞的定。


    夏聖一見紀貫新別開視線不看她,她心底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從十五歲那年起,她就幻想著能像現在這樣,隻有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


    可如今真的實現了,她又覺得不滿足。她好想讓他抱著她,用看路瑤的那種眼神看著她,也溫柔體貼的關心她,疼不疼,痛不痛。


    路瑤沒受傷的時候,他的眼睛都會盯著她在看。可為什麽自己受傷,他卻隻是問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難道是……她傷的還不夠重,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博得他的關心嗎?


    如此想著,夏聖一不著痕跡的將受傷的右手腕藏在身側,然後左手手指探到紙巾下麵,朝著本就滲血的道子,狠狠地摳下去,然後慢慢的,一寸寸的往下劃……


    她臉上完全是不喜不悲的淡定模樣,像是被指甲劃穿皮肉的人,完全不是自己。


    很快的,那幾條血道子裏麵,就開始滴滴冒血。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夏聖一很自然的掀開滿是血跡的紙巾,然後淡定的對紀貫新說:“小叔,你還有紙嗎?”


    紀貫新下意識的往她右手腕處一看,這一看他嚇了一跳,滿手腕的鮮血模糊,血都順著掌心流到指尖處了。


    之前路瑤去看的時候,明明還隻是幾個道子,怎麽會出這麽多的血?


    眉頭一蹙,紀貫新朝著夏聖一走來,他伸手抬起她的手臂,垂目去看她受傷的位置。


    “快點兒上車,我帶你去醫院。“


    紀貫新身上沒有紙,他讓她自己抬著手臂,以免流血過多。


    夏聖一強忍著唇角上揚的衝動,心裏好開心,紀貫新終於肯碰她了。被他摸過的手腕,像是有絲絲電流滑過,心是暖的,皮膚也是暖的,她看著自己的右手腕,無視那片駭人的鮮紅,在她眼中,唯有被紀貫新手掌摸過的那處地方。


    她好想低頭去親吻那裏,就像是……親吻到紀貫新的本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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