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本是跟路瑤站在走廊中間,後來她哭的兇,他幹脆將她拽到牆角處,左手舉著藥水瓶,右手抬著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舌尖滿是鹹澀的味道,紀貫新閉上眼睛,像是嚐到了自己心酸的滋味兒。


    如果時間可以重迴事發之前,他就是死也不會把她趕走。她的心已經那麽脆弱敏感了,她已經那麽努力的試著去得到他的信任,可他還是狠心將她推開。


    她該有多難受,多絕望?


    路瑤本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如今紀貫新又把她的嘴給堵住了,她喘不過來氣,隻得伸手揪著他胸前的針織衫,料子都被她揪的皺了。


    一名值夜班的保潔阿姨拎著拖布和水桶打牆角一側閃過,她是沒想到這個時間點,還有人躲在牆角幹這種事兒。


    “哎呦!”阿姨年紀五十多歲,抬眼看到紀貫新跟路瑤,頓時嚇得喊了一聲,差點沒把水桶給扔了。


    紀貫新跟路瑤都嚇了一跳,兩人停下接吻的動作,側頭看去。三人六目相對,阿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道:“可嚇死我了。”


    說著,她看見紀貫新手中竟然還舉著藥水瓶,頓時用震驚的表情,揚聲說道:“你看看你們,這都有病了,還在外麵站著。趕緊迴去好好打點滴,真是的……”


    阿姨一邊往洗手間方向走,一邊一個人小聲嘀咕。


    路瑤就差掀起紀貫新的衣服,套在自己腦袋上麵了,怎麽能這麽丟人?


    紀貫新見她一臉懊惱加羞愧,倒是不哭了。他拉起她的手,迴到了病房裏麵。


    藥水瓶中的容量不多了,隻剩下一個底,估計再有十幾分鍾就能點完。路瑤索性坐在床邊,沒有躺下。


    紀貫新拎了個椅子,就坐她對麵。他什麽都不說,隻是盯著她的臉猛勁兒瞧。


    路瑤到底是讓他看得渾身發毛,不舒服的道:“你幹什麽?”


    紀貫新說:“好好看看看你,這麽些天沒見著,又瘦了。”


    路瑤吸了吸鼻子,眼淚是止住了,可鼻涕還有。他伸手抽了兩張紙巾過來,路瑤伸手去接,他的手卻避過,直接蓋在了她的鼻子上頭,說:“擤吧。”


    路瑤哪裏好意思,同時抬起雙手。


    紀貫新將她打針的右手按下去,微微蹙眉,輕聲說:“有什麽好尷尬的?我要是有病了,你不這麽對我?”


    路瑤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


    他說:“擤。”


    路瑤隻有在很小的時候,才有過被路柏全和杜慧幫忙擤鼻涕的記憶。長大之後,別說是擤鼻涕,她生病都會自己去醫院。所以紀貫新墊著紙巾幫她做這種事兒,她緊張到不知道怎麽用力擤。


    兩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床下,正維持這個動作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首先進來的人是路遲,他身後還跟著蔣睿。


    路遲看見紀貫新對路瑤做的動作,眼中的詫色一閃而逝。


    路瑤趁著紀貫新轉頭的功夫,自己把紙接過來,順勢道:“哥,你好點兒了嗎?”


    路遲邁步走來,輕聲迴道:“我沒事兒,你呢,好些了嗎?”


    路瑤點點頭,然後自己擤了鼻涕。


    看見紀貫新坐路瑤對麵,路遲沒有要主動跟他打招唿的意思,而紀貫新對路遲這個大舅哥,卻不能視而不見。


    對比簡程勵這個跟路瑤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大舅哥,他曾經也是笑臉相迎的,更何況路遲跟路瑤身上還流著一半一模一樣的血。


    他看著路遲道:“你不是打電話迴家,說你們沒到冬城嘛,那正好待會兒不用迴市中,就在附近酒店住一晚,你們兩個都有病了,休息一下也好,等明天起來再說。”


    路遲看了眼紀貫新,心想他這是要做所有人的主?憑什麽?以什麽身份?


    可再一看旁邊路瑤的臉色,雖然比之前好多了,可確實還是生了病的樣子,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對紀貫新的話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不確定路瑤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路遲‘嗯’了一聲,“今晚先這樣吧。”


    四個人聚在一個房間裏,路瑤都覺得自己快要尷尬瘋了,路遲偶爾跟她說話,問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紀貫新也跟她說話,旁若無人的態度;蔣睿的話向來不多,坐了一會兒還出去了。


    剩下的藥,沒幾分鍾就點完了。紀貫新起身出去,叫了護士進來拔針。等到三人一起出了病房,在走廊中碰見迎麵走來的蔣睿。原來他是去藥房那邊開藥了,各種退燒的,消炎的,下火的,配了一袋子。


    路瑤接過來的時候,微笑著說:“謝謝睿哥。”


    蔣睿麵色如常,囑咐這些藥裏麵,有哪些是今天晚上就可以先吃的,一次吃幾顆等等。


    紀貫新站在路瑤身邊,心底不爽,想著顯擺到他了?用他說一次吃幾顆,路瑤是不認字嗎?


    煩死,可卻不能說。


    如今紀貫新得好生在路瑤麵前表現,尤其是大舅子麵前,千萬別得罪了大舅子,不然小心他背後給自己穿小鞋。


    如此想著,紀貫新還笑著對蔣睿說:“謝謝你了。”一副我替路瑤謝謝你,她是我的人的樣子。


    蔣睿淡笑,“不客氣,你晚上睡前也吃點兒。”


    紀貫新點頭,“好。”


    四人出了醫院,這會兒雨已經停了,可外麵起了風,涼颼颼的。紀貫新剛想把路瑤攬到自己這邊,結果路瑤另一邊的路遲先伸出了手,他攬著路瑤的肩膀,出聲問她:“冷不冷?”


    路瑤搖搖頭:“不冷。”


    紀貫新早就承認自己小心眼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但凡是他心裏標誌所屬的人和東西,都不希望別人碰。所以哪怕知道路遲是路瑤親哥,可他依舊不爽。


    他莫名的有種感覺,路遲不怎麽待見他,他這次過來追路瑤,應該不會很順利。


    蔣睿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四人在上車的時候,除了蔣睿很自然的拉開駕駛席車門之外,其餘三人裏麵,當屬紀貫新跟路遲爭得最激烈。


    兩人都想跟路瑤坐後麵,紀貫新對路遲說:“你坐副駕吧,我坐後麵就行。”口吻像是自己舍己為人,把好的地方讓給了路遲。


    路遲道:“不用,你坐前麵吧,我陪瑤瑤坐後麵。”


    紀貫新道:“你真不用跟我客氣,都不是什麽外人,我坐後麵就行。”


    說著,他已經徑自拉開車門,抬腿就跨了進去。


    路遲:“……瑤瑤,你去副駕坐。”


    對於紀貫新的自來熟,路遲是不置可否的。讓路瑤去坐副駕,他彎腰坐進後座,門一關,都不給紀貫新反悔的機會。


    路瑤心底千萬頭羊駝奔騰而過,什麽都不敢說,她成了紀貫新跟路遲兩人相爭之下的‘犧牲品’。


    看著路瑤坐上副駕,後麵的紀貫新,俊美麵孔隱匿在昏暗之下。他滿眼後悔跟不爽,失策啊,失策,他忘了這場角逐,不僅僅是他跟路遲在斡旋,前麵駕駛席那裏,還有個蔣睿呢。


    這迴倒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倒是讓‘心機boy’蔣睿撿了個漏。


    大家都上車之後,蔣睿問了句:“要去吃個飯嗎?我怕瑤瑤打了針,不吃點兒東西,會刺激胃。”


    路遲馬上接了句:“她是得吃點兒東西了,今天在車上就難受沒吃。”


    路瑤說:“我都行。”


    紀貫新道:“這附近有岄州菜館嗎?剛打了針,喝點兒粥比較好,清淡又養胃,正好瑤瑤不喜歡吃辣的東西。”


    還覺得蔣睿是心機boy,其實最心機的當屬紀貫新了,恨不得時時刻刻以若無其事和坦然的口吻,向所有人宣誓,他懂路瑤。


    蔣睿馬上導航搜索附近的岄州菜館,結果最近的一家,也得開車四十分鍾才能到。


    路瑤很快道:“不用特地找什麽岄州菜館,我隨便吃什麽都行,看你們幾個。”


    路遲問路瑤:“你最想吃什麽?我們都隨便,聽你的。”


    路瑤眼睛隨便往車窗外麵一瞥,看見有一家撐著棚子的燒烤店還在營業,她說:“就在這兒吃點兒宵夜吧,他這裏應該也有混沌和麵之類的。”


    她開了口,其他幾人自然是沒有異議的,蔣睿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幾人先後下車。


    紀貫新下車後就來到路瑤身邊,先搶占有利位置。他低聲對她說:“你剛打完針,少吃點兒油膩和煙熏火燎的東西。”


    路瑤小聲迴了句:“你別起刺兒,這是冬城,不是夜城。“


    在夜城當然是想吃什麽有什麽,冬城畢竟不比夜城,路瑤不想給蔣睿添麻煩。


    紀貫新乖乖的不說話,隻跟在她身邊。


    見幾人走過來,老板笑著打招唿:“四位嗎?”


    路遲應聲,老板又問:“咱是坐外麵還是坐裏頭?外麵空氣好,也挺涼快,裏麵倒是亮堂。”


    路遲看路瑤,路瑤還沒等迴答,紀貫新便說:“去裏麵吧,別給她凍著了。”


    路遲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可這話從紀貫新嘴裏說出來,他就是無感。誰知道這個公子哥又屁顛屁顛的追過來幹嘛,也不知道路瑤心裏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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