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跟簡貝貝的關係是不曾好過,這麽多年路瑤對她也是能忍則忍,能避則避。可今天這樣的場合,麥家輝他爸還躺在床上吸氧,簡貝貝如此瘋狗似的模樣,著實令路瑤心煩,所以即便她不想吵,還是忍不住往迴頂了一句:“我樂意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在這兒跟我指手畫腳!”


    簡貝貝一聽這話,更是眼睛圓瞪,惡狠狠的看著路瑤說:“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簡程勵怎麽會好端端的突然酒駕出車禍?這事兒十有八九都是因為路瑤跟紀貫新在一起惹的禍。


    簡貝貝如今看著路瑤,就跟看到一隻出了牆的紅杏似的,而且這隻‘紅杏’還在怪簡家的院牆矮。


    路瑤心煩的很,大庭廣眾之下跟簡貝貝站這兒吵架,她覺得沒麵子。


    不想再搭理簡貝貝,路瑤轉身欲走,簡貝貝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兩人正要拉扯,隻聽得另一個男聲傳來:“瑤瑤?”


    路瑤抬眼一看,從不遠處病房裏麵走出來的人,是齊繼。


    齊繼瞧見一臉憤怒的簡貝貝,趕忙走過來把她拉開,然後眉頭輕蹙,壓低聲音說:“幹什麽呢?”


    ‘家醜’不可外揚,簡貝貝總不能說她在替簡程勵清理門戶吧?啞巴吃黃連,她唯有怒視著路瑤,一副恨不得將她拆骨食肉的兇狠模樣。


    齊繼對路瑤也存著偏心,望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擔憂和心疼,出聲問:“沒事兒吧?”


    路瑤搖搖頭,臉紅也不知道幾分是氣的,幾分是丟人丟的。


    “來看程勵怎麽不進去?他正好醒著無聊呢。”齊繼以為路瑤是過來看簡程勵的。


    簡貝貝怒極反笑,冷聲道:“人家現在腕兒大著呢,傍上了紀貫新,可不是來看我哥的。”


    齊繼聞言,不由得一愣,眼中有驚愕,也有一閃而逝的落寞。


    不過很快的,他便出聲打圓場:“貝貝,別瞎說,昨晚你七哥守夜,瑤瑤來看過你哥了。”


    簡貝貝確實不知道這事兒,瞥了眼路瑤,心中雖有理虧,可嘴上卻不饒人:“例行公事嗎?那應該趕在我爸來的時候再看,不然沒人知道她這份兒‘心’了。”


    齊繼蹙眉說:“貝貝,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都是一家人……”


    簡貝貝嗤笑一聲:“可得了吧,她把沒把自己當我們家的人,她自己心裏最清楚,我哥跟我爸也是傻,一腔熱血全都灑在狗……”


    狗身上。這三個字簡貝貝已經禿嚕出一半,可忽然看到路瑤身後走過來的男人,她眼中閃過一抹懼怕,愣是生生的給吞了下去。


    齊繼也看向路瑤身後,路瑤轉身一看,竟然是紀貫新。


    紀貫新穿著件咖色襯衫,胸口處的口袋是倒過來的,下身的休閑褲也是成套的,有點機車風。原本今天跟路瑤出門,他心情是很好的,沒成想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兒,此時他眼眶發紅,更襯著臉色有些白,雖然沒什麽生氣的表情,可繞是誰都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很低。


    簡貝貝沒怎麽跟紀貫新打過交道,唯一的一次,她被他用手指著,叫她以後別惹路瑤。


    之前看到那麽多人過來,簡貝貝都不曾害怕,因為她打心裏麵知道,那些人不會對她怎麽樣。可是紀貫新不同,她就是怕他,總覺得這樣的人,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就算在這醫院走廊裏麵打她一頓,估計也不是不可能。


    紀貫新來到路瑤身邊,看著她略微發紅的眼睛,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隨即看向對麵的齊繼跟簡貝貝,出聲道:“簡程勵住幾號病房?”


    簡貝貝的一顆心瞬間吊了起來,說不出的緊張和惶恐。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她本能看向身旁的齊繼。


    齊繼見路瑤跟紀貫新並肩而立,以及他剛剛那個不言而喻的寵溺舉動,心底傷心了一下,他麵兒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直言迴道:“1303.”


    紀貫新說:“我跟瑤瑤下去買點兒東西,待會兒上來看他。”


    說完,他拉著路瑤的手,轉身往另一頭走去。


    路上,路瑤側頭問他:“你怎麽出來了?”


    紀貫新明顯情緒低落,就連聲音都沒有了往日裏的活力,隻是低聲迴道:“醫生說要休息。”


    路瑤聞言,垂下視線,過了幾秒,她才開口迴了句:“你也別太傷心了,畢竟生老病死,天災人禍,都是我們不能避免的。”


    “嗯。”紀貫新應了一聲,伸手按下電梯按鈕,隨即側頭看著她道:“你剛才怎麽哭了?”


    路瑤眼淚又想往上湧,她輕聲迴道:“想起我爺爺了,他當時也是這個病,去的很快。”


    紀貫新心疼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反過來哄她:“好了,別哭了,我們盡人事聽天命。”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進去,紀貫新不想讓她想起不好的迴憶,所以主動換了個話題:“待會兒去看看簡程勵,有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不能說的?”


    其實路瑤最不想的,就是讓紀貫新跟簡程勵碰麵,可早晚都得有這一天,既然趕上了,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沒什麽不能說的,別吵架就行。”


    路瑤話音落下,紀貫新忍不住勾唇一笑:“我跟他有什麽好吵的?”


    路瑤說:“你們倆以前見麵也不是沒吵過。”


    紀貫新笑著迴道:“現在他怎麽也算我半個大舅子,我就算不看僧麵也得看著你這張佛麵,再說他都這樣了,我還跟他吵什麽吵?”


    路瑤垂著視線沒出聲,紀貫新拉著她的手,跟她一塊兒下樓,在醫院門前的商店買了鮮花,果籃和一些營養品。


    在此期間,路瑤一直暗自在做心理防建。沒事兒的,沒事兒的,挺過了這一關,從今往後她跟簡程勵之間真的就堂堂正正了。


    八年時間,路瑤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帶著男朋友去見簡程勵。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卻發現沒有預想中的那麽難,最起碼當她跟紀貫新敲門踏入簡程勵病房的那一刻,她心裏並未有太多的傷心,頂多也就是一絲絲的別扭。


    也許這就是暗戀的好處,無論何時開始,何時結束,從來都隻是一個人說了算。


    病房之中,簡程勵依舊一成不變的躺靠在病床上,右腿打著石膏被半吊在空中。


    齊繼不知道去了哪兒,屋中隻剩簡貝貝坐在沙發上翻雜誌。


    簡程勵已經聽說紀貫新要跟路瑤一塊兒過來了,可當真看著兩人提著東西走進來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可抑製的刺痛了一下。


    紀貫新看向穿著病號服的簡程勵,主動勾起唇角,淡笑著說:“身體怎麽樣?”


    簡程勵也勾起唇角,淡笑著迴道:“還行,命大,沒死了。”


    紀貫新把東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聞言,他轉頭看了簡程勵一眼,笑道:“我看人很準,一般能作的人,命都挺大的。”


    簡程勵麵不改色,出聲迴道:“是麽,沒想到你還會看麵相。”


    紀貫新坐在沙發上,順著他的話茬往下說:“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知道咱倆以後一定會沾親帶故,這不,應驗了。”


    說著,紀貫新看了眼身邊的路瑤,眼中的寵溺之色擋都擋不住。


    簡程勵也看向路瑤,路瑤低著頭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臉色發紅,有尷尬也有緊張。


    麵上帶著笑,簡程勵眼底深處卻是一片深沉暗湧的汪洋,乍看之下是平靜,可這平靜底下,隱藏的很可能是風雨欲來的巨浪。


    “你跟瑤瑤還好嗎?”簡程勵問。


    紀貫新抬手拉住身邊路瑤的手,笑著迴道:“你問哪方麵?”


    簡程勵就但笑不語了。


    路瑤到底是如坐針氈,進門這麽半天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實在是坐不住了,她從沙發上站起身,紀貫新輕聲問:“幹嘛?”


    路瑤順手拿起桌上的百合,出聲迴道:“換個花。”


    花瓶在簡程勵的床頭邊,裏麵插著一束簡貝貝買迴來的香檳玫瑰。路瑤一路目不斜視的走過去,她能感覺到簡程勵在看她,可她實在想不出跟他說什麽,幹脆硬著頭皮不說話好了。


    這是這兩天以來,路瑤距離簡程勵最近的一次。她站在簡程勵身旁,拿起床頭櫃處的花瓶,簡程勵掃了她一眼,這一眼,恰好看見她衣領背後隱匿的一抹紅痕。


    吻痕……


    知道她跟紀貫新在一起,可簡程勵一直在心中騙自己,隻是剛剛在一起談戀愛而已。


    驟然看到她身上的痕跡,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路瑤拿了花瓶之後很快走開,完全沒有發現簡程勵的異樣。


    簡貝貝本打算萬一簡程勵跟他們吵起來的話,她在,也好幫個忙。可是一看這氣氛,簡程勵什麽都沒說。


    她也找了個借口,跟著路瑤一塊兒出去了。


    轉眼間,病房中隻剩下紀貫新跟簡程勵兩個人。


    路瑤走後,紀貫新看向簡程勵,他淡笑著說:“警察局那邊應該已經派人聯係你了吧,你現在不方便出院,可以叫公司的人替你做個新聞出來。“


    簡程勵側頭看向沙發上的紀貫新,唇瓣開啟,出聲道:“瑤瑤讓你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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