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不知道今天這一遭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夜城兩千多萬的人口,可偏偏這一屋子的人裏麵,幾乎都是她不想見到的。


    她努力想讓自己隱匿在光線背後,低調的恨不得消失才好,生怕撞上喬治笙的臉,更怕……紀貫新看到她。


    好在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下,就各自坐在沙發上,紀貫新也沒往她這邊看。路瑤想躲遠一點也做不到,因為早就被安排到喬治笙身旁。


    喬治笙的左邊是路瑤,右邊是醉春風的老板何昌林,何昌林右邊是紀貫新,而紀貫新的右邊則坐著另外一名美女。


    落座之後,何昌林笑著說:“今兒我這裏真是蓬蓽生輝,能請到喬先生和紀先生兩位大駕光臨,來,這杯我先敬你們。“


    何昌林主動舉起酒杯,紀貫新身邊的美女給他倒酒,路瑤見狀,也傾身上前給喬治笙倒酒。


    三人喝了一杯酒之後,何昌林笑道:“喬先生和紀先生都是我這兒的頂級會員了,平時多得二位捧場照顧,醉春風的生意也是一直不錯,今天我做東,二位一定玩的盡興。”


    說罷,他看向屋中的公主們,出聲說:“都照顧好了,這些可都是貴客。”


    女孩子們一個個或妖嬈嫵媚,或清純可愛,可無論如何,都是極盡可能的討好著身邊的金主們。除了路瑤,她本就不是幹這行的,自然學不來她們的‘盡職盡責’,而且身邊坐著喬治笙,隔著兩個人就是紀貫新,這讓她怎麽虛與委蛇?真是連假裝都做不到。


    她隻是盡量垂下視線,讓波浪的大卷發遮擋住大半麵的側臉。倒了酒,她遞給身邊的喬治笙,低聲說:“笙哥,喝酒。”


    喬治笙接過酒杯,一言不發。


    何昌林笑著道:“喬先生,咱們這兒的公關可是夜城裏麵出了名的頂級,怎麽樣?還順你的眼嗎?”


    此話一出,喬治笙的目光向左,落在了路瑤身上。


    她端坐在他身邊,不似其他女人一般,跟身邊的金主靠的很近。她和他之間是有大半隻手的距離的,而且話少還不膩歪。


    喬治笙一雙黑色的淩眸掃過路瑤全身,最後落在她的臉上,妝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卻改不掉臉型。她是標準的瓜子臉,額頭豐滿下顎削尖,m形的唇瓣塗著深紅色的口紅,昏暗燈光下看起來妖豔無比。


    她鼻梁挺翹,卻不是那種一眼就看得出是整過的僵直,那是一種直卻奇異柔和的弧度,從眼睛中間一路下移,鼻尖圓潤。


    眼睛更是不必說,即便是微垂著視線,也能想象到抬眼時的驚豔。


    這樣一個美到近乎令人挑不出來毛病的搪瓷娃娃,喬治笙唇角輕輕勾起,淡笑著說:“何先生的醉春風向來是‘金屋藏嬌’,隨便一個拿出去都不會比女明星差。”


    何昌林聞言,笑著迴道:“提到女明星,咱這兒沒人比紀先生更有發言權了。”


    說著,他複又看向右側的紀貫新,笑道:“紀先生,你覺得咱這兒的公關跟你們公司旗下的女明星比起來,會不會差?”


    紀貫新俊美的麵孔上習慣性的帶著玩味笑容,靠在沙發上,他故意不把話給說死了:“那要看誰跟誰比了。”


    何昌林道:“就你身邊這個呢?”


    紀貫新身側坐了個穿白色雪紡裙的年輕女人,梳著齊劉海,白皙的小臉上眼睛又大又圓,看起來倒是清純可愛。


    紀貫新不是等閑哪個女人都能近身的,今天抓到這樣的好機會,女人更是大著膽子去挽紀貫新的手臂,撒嬌的道:“紀先生,你覺得我好不好看?”


    紀貫新麵不改色:“好看。”


    路瑤坐在喬治笙旁邊,她也不敢抻著脖子去看紀貫新那頭,隻聽到他的聲音。


    莫名的來氣,路瑤隻道這幫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各個都是見色起意的主。


    “那是我好看還是新銳的女明星好看?”


    紀貫新身邊的女人抬眼看著他,眼神中不停的在朝他放電。


    紀貫新看了她一眼,淡笑著道:“新銳的女明星那麽多,你問哪一個?”


    女人晃了下紀貫新的胳膊,嗔怒著道:“難道我不是比她們都好看嗎?”


    紀貫新臉上的笑容變大,迴了一句:“照這麽說,你應該來新銳當明星啊,何必在這兒臥薪嚐膽的?”


    女人被紀貫新噎了一下,嘟著嘴沒有馬上言語,倒是何昌林哈哈笑著,出聲說:“紀先生真愛開玩笑,人家女孩子都被你逗得不會說話了。”


    紀貫新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我這是欲擒故縱。”


    何昌林道:“好一招欲擒故縱,怪不得這麽多的女孩子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紀貫新道:“其實也沒多少,我沒你這麽好運氣,成天身邊美女如雲的。”


    何昌林擺擺手,笑說:“我不行,老了,別說家裏麵老婆看得緊,就算不緊憑我這顏值也沒有女孩子主動投懷送抱啊。不像你跟喬先生,英雄出少年,更何況少年還英俊呢。”


    何昌林八麵玲瓏,跟紀貫新聊天的時候也不忘把喬治笙給帶上。


    喬治笙跟紀貫新不一樣,他臉上的笑容不多,話更是少的可憐,如果不是知道他家大業大,還以為是出來玩不敢說話怕給錢呢。


    見喬治笙安靜的坐在那裏,也不跟路瑤互動,何昌林朝著路瑤使了個眼色,隨即道:“陪喬先生說會兒話聊聊天,放心,喬先生還沒結婚,不會有人來找你算賬的。”


    何昌林開了個小玩笑,喬治笙淡笑,其餘人陪笑。


    路瑤本想給喬治笙倒杯酒,可酒杯在喬治笙手裏,酒也是滿的,所以她隻得硬著頭皮,低聲道:“喬先生想玩點什麽?”


    路瑤故意變了聲音,包間裏麵視線又不好,所以紀貫新從頭到尾都沒往她這邊看,關鍵是怎麽都沒想到路瑤也會在這兒。


    喬治笙唇瓣開啟,淡淡道:“隨便吧。”


    路瑤會的東西實在是不多,剛才問完之後生怕喬治笙點個她不會的。可如今他說隨便,路瑤腦子裏麵有三秒都是一片空白的。


    她不會猜拳不會暖場,可喬治笙話音落下,她也不敢遲疑,短暫的空白之後,她趕鴨子上架,纖細修長的手已經摸到了桌上的嶄新撲克。


    拿出一打撲克,她將正麵朝下,對喬治笙說:“您隨便抽一張。”


    喬治笙伸出手抽了一張,路瑤接過來,將撲克立起,仍舊是背麵朝著自己,把正麵對著喬治笙。


    兩秒之後,路瑤說:“是紅桃7吧?”


    代替喬治笙迴答的是何昌林,他挑眉道:“這麽神?”


    路瑤將撲克牌翻過來,確實是紅桃7.


    喬治笙但笑不語,何昌林道:“我來抽一張。”


    路瑤接過去,同樣的方式,拇指扣著撲克牌下麵,中指抵著撲克牌上麵,背麵朝著自己,正麵朝著喬治笙跟何昌林的方向。


    “方片2.”


    何昌林滿眼驚訝:“神了,你怎麽猜出來的?”


    路瑤淡笑:“一點小把戲而已。”


    何昌林對喬治笙說:“喬先生看出這裏麵的門道了嗎?”


    喬治笙打從路瑤拿起撲克牌的第一秒就看出來了,她說的沒錯,當真是小把戲而已。


    她把撲克牌背對自己,兩根手指輕輕將牌一捏,撲克彎起來,從她的方向就能看到左下角的標識。


    這小戲法還是路瑤十三歲那年,簡程勵變給她玩的。


    糊弄小孩子的手段,她也是狗急跳牆才拿來逗喬治笙。


    喬治笙雖是一眼看出來,可卻沒有說破,隻是淡笑著道:“人家的看家本領,說出來她以後還怎麽玩兒?”


    何昌林見喬治笙臉色還不錯,所以鼓勵路瑤繼續:“還有什麽看家的本領?都拿出來顯一顯。”


    包間中已經有不少人都朝她看過來,包括紀貫新身邊的女人。路瑤生怕紀貫新也朝她看,以他們兩個的熟悉程度,別說她是化妝,就算是化成灰,估計他都能一眼認出來。


    所以路瑤故意將身子往後傾,借助喬治笙的高大身體把自己給擋住。


    撲克牌隨便抽了九張,她叫喬治笙選一張自己喜歡的,但是別告訴她,以腿當桌子,三三一組擺開,每拿起一組隻問喬治笙這裏麵有沒有他看見的牌。


    蠻多人都看過來,因為沒玩過,不知道路瑤最後要變什麽出來。


    包間中的人,隻有紀貫新悠閑地靠在沙發上,連頭都沒側一下。他對這種事兒不感興趣,今天來這兒也是看在何昌林的麵子上,算是公事吧。


    周圍短暫的安靜,紀貫新忍不住去想路瑤,自打上次醫院一別,已經三天了。她沒去公司上班,他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麥家輝和成霖都說,女人得哄,他是不是對她太硬了?


    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紀貫新立馬打消。不是他對她太硬,是她本身就硬,他想跟她好好的,可她不上道啊。


    她要是好好跟他說話,別說是柔聲細語,哪怕是稍微和顏悅色一點,他也犯不著動這麽大的肝火。


    正想著,隻聽得左側傳來一陣驚訝聲:“哇,好厲害……”


    紀貫新下意識的往左一看,正趕上何昌林和喬治笙同時傾身向前,他就這樣看到了一張極其熟悉的側臉,雖然被黑色的大卷發遮擋住一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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