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向東叫我先跟許一凡打聲招唿,就說有事第二天上午請假。我編了個理由給許一凡發了個短訊,許一凡都習慣了,直叫我安心辦自己的事兒。


    這一夜我注定睡得不踏實,一來是知道肚子裏麵多了個小東西,二來我確實犯惡心,再者最重要的,我在擔心明天醫生將要對我說的話。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還從來沒有一睜眼不到六點的時候。


    迷迷糊糊的伸出胳膊摸到手機,我才一動,身邊的駱向東便睜眼說:“醒了?”


    他眼中一點睡意都沒有,我問:“你一晚上沒睡著?”


    駱向東說:“睡得不踏實。”


    私立醫院不會上班那麽早,我跟駱向東索性躺在床上聊天。


    我問他:“向東,你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駱向東說:“我什麽都想要。”


    我側頭瞥了他一眼:“想的還挺美,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懷上龍鳳胎吧?”


    駱向東說:“很稀奇嗎?”


    我不答反問:“不稀奇嗎?你以為龍鳳胎是人人都能懷得上的?我家那邊全都是一家一個孩子,沒有雙胞胎和龍鳳胎的基因。”


    駱向東說:“不一定非得一次性生兩個,你慢慢生嘛。”


    瞧他說的一副順理成章的樣子,我哭笑不得的迴他:“別做夢了,你是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疼是吧?上次我聽人說,光是聽我都覺得下麵疼。”


    駱向東道:“人和人不一樣,你看我爸,他還不是有我哥我姐還有我三個孩子。”


    我說:“你們又不是一個媽生的,阿姨還不是隻生了你一個?”


    駱向東強不過我,可又不想敗下陣來,隻得轉移話題道:“行了,先想辦法把你肚子裏麵這個保住再說吧。”


    提起這個我又開始惴惴不安,我問:“萬一醫生不建議要呢?”


    駱向東也沉默了,本來懷孕是個高興地事情,可生孩子畢竟是大事兒,草率不得。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七點半,衛錚給駱向東打了個電話,說主任到了,讓我們隨時可以過去。


    我跟駱向東早就收拾好了,開了車直接去往容馨醫院。


    坐在主任醫師辦公室裏麵,我把之前喝酒的情況一說,醫生頓時露出遲疑的麵色來。


    駱向東緊張的問:“醫生,是一定喝了酒就不能要嗎?”


    醫生道:“按理說懷孕是不建議喝酒的,因為酒精會影響胎兒的發育,尤其是過量飲酒。”


    此話一出,我跟駱向東心都涼了半截。


    醫生看著我們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不過什麽事情也都不是絕對,一般情況下遇到這樣的孕婦,我們也都是把弊端說清楚,最後留不留還是要看個人。你說懷孕五周了是吧?檢查過後一切情況都良好嗎?”


    我點了點頭,醫生道:“這樣吧,如果你們很想要這個孩子,不妨先等幾個月,等過陣子再來做其他的檢查,到時候會有更清楚的資料數據顯示。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孕婦抽煙喝酒的,生下的孩子還不是一樣?隻是我們現在的人特別重視下一代,所以才會弄得一點風吹草動都嚇得要命。”


    駱向東問:“那要等幾個月?”


    醫生道:“最少也得等孩子三個月之後,再等七周的樣子。”


    跟駱向東在辦公室裏麵待了大半個小時,問的事無巨細,最後還是醫生微笑著安撫我們,我倆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等出了醫院,駱向東先是接了衛錚的電話,隨後又是駱家打來的,問我是不是去上了班,早餐有沒有吃。關琳又提了讓我們迴家的事,駱向東直接迴了句:“先結婚吧,不結婚讓子衿怎麽光明正大的住到咱們家裏去?”


    我聽後還是有些吃驚的,雖然駱向東向我求了婚,可求婚和結婚是兩碼事兒。


    關琳在電話裏麵卻是迴的特別敞亮,她說:“你跟子衿不是今晚迴家吃飯嘛,正好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


    我的人生自打搭上駱向東之後,每一天都像是在坐雲霄飛車,時而直轉急下,時而一飛衝天,反正就沒有過特別平靜的時候。


    從初次見麵,一家公司上班,相識,熟識,單戀,表白,分手再到重聚,相愛,求婚,如今連結婚都提上議事日程了。


    可能在外人眼中,這就是典型的灰姑娘逆襲豪門的偶像劇。可隻有我們親身經曆的人才明白,每一個過程都虐到別人分分鍾閉眼不敢看。


    中午吃了飯後,駱向東陪我去超市買了兩大袋子的零食,然後送我去旅行社上班,告訴我晚上過來接我。


    我沒有告訴旅行社中的任何一個人,甚至連許一凡都沒說。不是刻意想瞞著,而是三個月時期沒到,一天不能確定孩子是否健康,我不想說。


    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麵,我一邊忙工作一邊吃著各種西梅,楊梅,話梅,但凡酸的一個勁兒的往嘴裏麵放。


    從前駱向東送我‘豪華月子套餐’的時候,我隻覺得搞笑,如今是真的名副其實了。


    中途我手機響了好多次,有駱向東打來的,有我關琳打來的,還有一些客戶。我已經接的快要麻木,直到我看到屏幕上顯示來電人‘利景延’三個字。


    利景延……利景延。


    遲疑了數秒,我接通電話,出聲道:“利帥,難得主動打電話給我,有何貴幹啊?”


    電話中傳來利景延淡笑的聲音,他說:“你也拿我開涮?”


    我說:“你們公司同事都這麽叫你,你說女的叫也就算了,要讓男人都稱一聲帥的,那才是真帥。”


    利景延說:“現在不是同事了。”


    聞言,我頓了一下,很快道:“你辭職了?”


    “嗯,昨天剛跟老板遞了辭職申請,我光榮下崗了。”


    好多年沒聽到過下崗二字,我爸媽那輩兒人都不怎麽用。我心裏笑利景延到底是跟誰學的。


    我說:“昨天光榮下崗,怎麽今天才給我打電話?早點說我還能陪你出去喝兩杯。”


    利景延道:“我這不想著自己偷偷難過一下嘛。”說完,他很快又補了一句:“對了,你那天喝那麽多酒,沒什麽事吧?”


    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哎’的長歎一口氣,我說:“利帥,你攤事兒了,還是大事兒。”


    利景延一時間不確定我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所以半真半假的問了句:“什麽事?要賠錢嗎?”


    我說:“這迴可不是賠錢就能了的,你得賠人了。”


    利景延又問了句:“這麽大的事?那你可得幫我。”


    我鋪墊了這麽久,忽然平地一聲雷,出聲說:“我懷孕了。”


    利景延下意識的道:“啊?”


    對比他的驚詫,我則平靜的口吻說:“利帥,我昨天晚上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五周。也就是說,我在懷孕期間為了幫你,連我自己親兒子都給豁出去了。”


    電話那頭滿是沉默,我大概能猜得出利景延此時臉上的表情,一定是震驚到下巴合不攏。


    等了數秒,利景延聲音不大,甚至是帶著一絲小惶恐的道:“真的假的?”


    我笑了,嗤的一聲:“利帥,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有什麽關係呢,你能不能別這麽慫?”


    我說懷孕了,利景延問真的假的。


    這話擱著誰都會覺得有問題,我也覺得逗利景延逗夠了,所以淡笑著道:“事兒是真的,不過你別害怕,我不會賴上你,因為我也是才知道,不然不會喝那麽多的酒。”


    我本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思,可利景延卻特別往心裏去,在電話裏麵就跟我道了歉。


    我說:“還是不是朋友?你這樣都搞得我不好意思了。”


    利景延說:“本來給你打電話,就是想約你吃頓飯。這迴好了,看來得約你和駱向東一起吃飯了。”


    我說:“一起吃飯沒問題,不過我希望飯局不是道歉宴,而是你能來駱氏的提前接風宴。”


    利景延笑的有些無奈:“欠了你這麽大個人情,我要是再拒絕你,自己都覺得沒處說理。”


    我一聽這話,頓時開心的道:“今晚不行了,你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明天開始都行。”


    利景延說:“我現在一無業遊民能有什麽事?你看你們那邊,我隨時可以。”


    這事兒就這麽敲定了,跟利景延掛了電話之後,我馬上打給駱向東,把事情跟他一說。


    駱向東好氣又好笑的道:“老婆,咱能不這麽不擇手段嗎?”


    我挑眉道:“這怎麽能叫不擇手段呢?我又沒坑他。”


    駱向東道:“你坑自己了。”


    我頓時癟了癟嘴,想到孩子……


    駱向東說:“別擔心,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就算你那次喝了不少,之後也養的迴來。”


    我說:“但願吧。”


    晚上駱向東來接我迴駱家,這真是我第一次登駱家的大門。車子停在別墅門前,我跟駱向東下車往裏麵走。


    剛一進家門,迎麵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匡伊揚。


    匡伊揚看著我和駱向東,頓了一下才笑著叫道:“小舅,小舅媽。”


    話音落下,關琳也從別墅裏麵走出來,她笑著說:“子衿來了,伊揚也剛迴來,我們和他說,他馬上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我看了眼匡伊揚,心中難免覺得尷尬。


    曾幾何時,他叫我學姐,如今,他是我外甥。我跟駱向東的孩子,要叫他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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