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駱向東來接我下班,然後我倆一起開車去往飯店。我們推開包間房門的時候,張丹青還沒來,等了大概五分鍾左右,張丹青推門進來。我先站起身,笑著道:“丹青哥。”


    張丹青穿了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高高瘦瘦,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樣子。


    駱向東也特給麵子,起身微笑:“來了。”


    張丹青勾起唇角,淡笑著迴道:“你們等多長時間了?”


    我說:“沒等多久,剛來。”


    我真沒想過有一天會帶著駱向東跟張丹青一塊兒吃飯。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這世道活久見,我一個平平常常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誰能想到會跟駱向東扯上聯係?


    包間裏麵是一張圓桌,我跟駱向東挨在一起坐著,張丹青一個人坐在我們對麵。駱向東招唿侍應生進來,讓張丹青點菜。


    張丹青淡笑著說:“我都隨便,看你們。”


    最後是我拿著菜單點了菜,我知道張丹青的口味,也知道駱向東的口味。


    等侍應生拿著點餐簿下去之後,駱向東主動說:“早聽子衿說,她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哥對她特別好,你來夜城也有段時間了,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麵。”


    駱向東不是那種對陌生人會主動聊天的人,張丹青更是。可因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駱向東不想讓我欠張丹青的,所以隻得微笑著主動找話題。


    張丹青聞言,唇角勾起溫和的弧度,淡笑著道:“我知道在夜城有你照顧子衿,她不是一個人,挺好的。”


    駱向東說:“你跟子衿這關係,我叫你一聲丹青。咱們年紀沒差幾歲,你叫我向東也行,叫我一聲哥也行,反正以後在夜城有任何困難,你跟子衿說跟我說都一樣,咱們自家人不用客氣。”


    張丹青微笑著道:“謝謝。”


    我把話接過去:“丹青哥,你真的不用跟我們客氣。你在夜城也沒什麽朋友,以後我跟向東就是你在這邊的依靠,你有什麽事兒跟我們說一聲就行。”


    張丹青看著我道:“我也沒什麽事兒。”


    駱向東說:“丹青,我們公司現在挺多職位都缺人,你看看你想幹什麽,去我那裏,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聞言,張丹青說:“不用了,我有個哥們在岄州,他打電話叫我去那邊幹。”


    我眸子微挑,出聲道:“丹青哥,你要去岄州?”


    張丹青麵不改色,淡笑著點頭:“嗯。”


    我急聲說:“你別走啊,這才剛來多久?”


    張丹青說:“就當順路過來逛逛風景了,我以前也沒來過夜城。還是首都好,你在這邊好好發展,等以後把你爸你媽都接過來養老。”


    駱向東在家的時候跟我說過,不想張丹青留在我身邊,後來又怕我心裏難受,所以說在夜城給張丹青找個好工作,也算是對他的彌補。


    可是我沒想到,張丹青這就要走。


    我心底的糾結和愧疚全都體現在臉上,張丹青看著我,淡笑著道:“沒事兒,哥知道你在這邊過得好就行。趕明兒你們有空,可以去岄州找我玩。”


    我抿著唇瓣,心裏難受的不行。


    駱向東說:“丹青,你再考慮一下,岄州那邊能找到的工作,你在夜城這邊也能找到。”


    張丹青淡笑著迴道:“謝謝你們了,不用惦記我。我車票都訂好了,那頭也都答應了。”


    我問:“車票都訂好了?什麽時候的?”


    張丹青說:“今天下午的。”


    張丹青這是決心要走,所以才會打電話約我出來見最後一麵。期間駱向東故意找了個借口說出去上廁所,我知道他是為了留給我和張丹青獨自相處的空間。


    駱向東走後,張丹青並沒有說什麽,而是保持安靜。


    是我忍不了,我先出聲道:“丹青哥,對不起,我還是跟向東說了。”


    今天我跟駱向東一起來,張丹青怕是也看出來了。


    他之前囑咐過我不要說,如今是我失信。


    見我眼眶微紅,張丹青道:“沒事兒,這有什麽好道歉的,駱向東是你除了爸媽之外最親的人,你告訴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越這麽說我心裏越難受,眼睛微睜,我出聲說:“丹青哥,你別走了,留在夜城吧。”


    張丹青說:“那頭我都答應好了,不去坑兄弟。”


    我知道這些都是借口:“你是不是怪我沒信你,告訴向東了?”


    張丹青淡笑著說沒有,可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還是逐漸變得勉強。最後,他跟我說:“子衿,你從小愛惹事兒,但又不能平事兒,以前都是我幫你善後,告訴你別跟家裏說,你也每次都沒說。我既然想幫你,自然不會連累到你……怎麽說呢,可能現在你心裏有更信的過的人吧,挺好。”


    我說:“丹青哥,你別生我氣了,我也是怕你攤上事兒。”


    張丹青道:“我真沒生你氣,不讓你跟駱向東說,是怕他誤會你。”


    我心裏難受,沒馬上應聲,不知道自己這件事到底做的對不對。


    張丹青看著我道:“別悶悶不樂的,現在事情處理好了,你也就安心了。我看你跟駱向東挺好的就行,省的我走的都不安心。”


    張丹青說過不連累我,他說到做到。反倒是我答應張丹青在先,失信在後,駱向東還罵我瞞了他一宿。


    裏外不是人也就不過如此了。


    中午吃完飯後,我們三個站在飯店門口。駱向東說下午跟我一起去送張丹青,張丹青死活不告訴我們他幾點的車離開夜城。


    萬語千言,我隻得對張丹青說:“哥,保重。”


    張丹青點頭,駱向東道:“丹青,以後有事兒找我們,別拿我們當外人。”


    張丹青對駱向東說:“子衿在夜城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你照顧好她。她心粗又膽兒小,能請神不能送神,以後你得多看著了。”


    駱向東說:“放心,我一定看住了。”


    眼看著張丹青上了計程車,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駱向東道:“張丹青還真把你看得挺透的。”


    “什麽?”


    “能請神不能送神啊。”


    我瞥眼迴道:“我這輩子唯一請來送不走的就是你這尊大神!”


    駱向東笑道:“我就是你的財神爺啊,給我送走你還不得哭死?”


    我說:“那倒是。”


    說罷,我又很快道:“快點把我送旅行社去,我下午還有事兒呢。”


    駱向東問:“都當老板了,還這麽忙?”


    我說:“就是當家才更忙呢,我得精打細算,趕緊把錢掙迴來。”


    駱向東說:“再忙周六周日不得放假嘛。”


    我說:“再看吧。”


    駱向東急了:“看什麽看?周六你生日,你給我忙個工作試試看?”


    我一聽這話,側頭看著駱向東的臭臉,笑著道:“這迴不打算給我騙美國去了?”


    駱向東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如今我對這件事釋然了,反倒是他有些耿耿於懷,總覺得在我心頭戳了一根刺。


    我也以為自己很難忘記,可這一年來,駱向東對我的諸多包容和保護,讓我覺得自己始終沒有愛錯一個人。


    我很慶幸,那個時候什麽都不顧放肆的愛了一迴。


    容馨迴了加拿大,張丹青也離開夜城去了岄州,這次的事情終於算是塵埃落定。


    我現在一撲心思都在旅行社上麵,老板走後我跟許一凡接棒。許一凡主抓內部財務和績效,我則主抓管理和人員安排。


    身份一下子多了,我自然忙的腳不沾地。


    眼看著生日將近,跟去年一樣,又是一波|波熟悉的不熟的人給我輪番短信和電話轟炸。甚至很多人找到旅行社去,以公司名義包團,實則就是在變相的巴結駱向東給我送錢來的。


    許一凡跟我說:“子衿,你真是咱們社活財神,昨天再加上今天這兩單,你知道我們兩個淨賺多少嗎?”


    我問:“多少?”


    許一凡跟我比了幾根手指,我頓時瞪大眼睛吸了口涼氣。


    許一凡笑道:“我就知道跟你合夥是對的。”


    我說:“你目的不純。”


    許一凡說:“無奸不商。”


    我說:“前輩,向你學習。”


    因為駱向東早跟我打過招唿,叫我把生日當天空出來,所以身邊熟人想給我慶生請我吃飯,都是趕在周六的前一天。


    我光是周四一天就參加了三場飯局。許一凡和李竺柯的,kitty的,王慧寧和駱氏一些舊同事的。


    王慧寧這麽愛八卦的人,她還私下裏跟我說,說是董佳楠現在混得不錯,因為背地裏搭上了孟源青。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很是吃驚,不過現在不會了。摸爬滾打這兩年,我也算是見了一些職場中為上位的不擇手段。


    隻能說我們走的越來越遠,如今就算連我生日,董佳楠也不會跟我聯係。


    提起董佳楠就不得不說徐璐,其實我跟徐璐的關係怎麽說呢,曾經特別好過,可因為匡伊揚的事,徐璐一直覺得尷尬,不好麵對我。今年我生日,徐璐來過一趟旅行社,送了我禮物,但因為我沒時間一起吃飯,隻好約了下次。


    我親自送徐璐出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裏唏噓好久。


    我們這輩子到底要迎來多少人,又要送走多少人?以前我特害怕玩著玩著的人,突然就遠了,但現在隨著年齡逐漸增長,也算是看透了一些。


    沒有無緣無故的來或是走,不是緣分未到,就是緣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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