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寂靜了能有三五秒的樣子,其中一個女人大著膽子道:“梁小姐是夜城本地人,我們都以為她對夜城的一切熟門熟路。再者說了,我們是遊客,她是導遊,現在是她沒照顧好我們,我們沒有義務照顧她。”


    鄭澤宇直接朝她冷笑一聲,眸子微挑,聲音不大,卻滿含威脅的道:“你不知道梁子衿跟向東是什麽關係,你還不知道向東跟容馨是什麽關係嗎?前麵容馨還管子衿叫姐呢,要不是看在這層關係上,子衿能帶你們出去玩?這會兒又是遊客跟導遊的關係了,你們嘴裏麵到底有一句實在話沒有?”


    鄭澤宇快三十的人了,麵對著一幫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小夥子,他完全沒必要壓著自己的脾氣。上來就是一通數落。


    女人被鄭澤宇懟的啞口無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容馨看向鄭澤宇,目光中滿是委屈,她小聲說:“對不起,是我們沒照顧好子衿姐,讓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小叔。”


    說著,她竟是哭了起來。


    鄭澤宇微張著唇瓣,吸了口氣,我瞧著他那樣子,像是要怒極反笑了。


    衛錚跟秦翊川皆是眼露鄙夷,就連談歡也是蹙起眉頭來。


    唯獨我,也不知是被這場好戲給深深震撼了,還是想要看容馨到底能演到什麽程度。我竟意外的坦然不說,甚至心裏連怒火都沒有了。


    果然氣到極致,連氣都不樂意生。


    駱振業去哄容馨,關琳說了我們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好了,這件事沒弄清楚之前,梁小姐跟容馨都是受害者,也不要去怪幾個孩子,他們畢竟對夜城不了解。”


    關琳發了話,我們誰都不敢吱聲。


    駱振業背對我哄容馨,一麵是好言相哄,一麵是後腦勺相對。要說我心裏不難過,那都是假的。


    我才是駱向東的女朋友,我才是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結果我的立場也是最尷尬的。我簡直不能想象,如果沒有身邊的這幫人護著我,我還能不能挺直腰板站在這兒。


    以前電視裏演的那些豪門戲碼,什麽惡語相向,給錢讓走,簡直俗透了。哪怕我臨進門之前,都一直認為駱振業跟關琳會給我臉色看,再者是說一些難聽的話。可事實上他們話都不怎麽跟我講,漠視,就是對我最大的不滿。


    他們壓根沒看上我,沒把我當成駱家未來的兒媳婦,所以連正眼都不必給我。


    容馨一邊哭一邊給我道歉,嘴裏麵還叨叨咕咕的說對不住駱向東。我這就是沒怎麽樣也被她逼得怎麽樣了,再說還有那個視頻在。


    鄭澤宇是我們這幫人裏最不怕事兒的一個了,他看不慣容馨,頂風說:“又不是你下的藥,你不用哭,更不用道歉。再者說,子衿又沒怎麽樣,頂多就是洗了胃遭了罪。你再這麽哭下去,叔叔跟阿姨還得心裏難受,你忍心讓他們二老在這兒哄你嗎?”


    容馨看出鄭澤宇他們有心幫我,她邊哭邊說:“可網上……視頻……”


    衛錚道:“容小姐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養病,洗胃可不是小事兒,尤其是胃裏麵‘沒東西’,這樣傷害更大,很可能導致諸多係列病症。少說話,少哭,多休息,迴頭我叫醫生再幫你做個係統的檢查,看看都哪兒不好了。”


    沒東西三個字,衛錚看似輕輕帶過,但語氣卻讓人忍不住想了幾想。我真佩服他在這功夫還能把話中有話說的如此委婉動聽。比起鄭澤宇的爭鋒相對,衛錚更會玩‘笑裏藏刀’,容馨但凡心裏有鬼,不嚇死才怪。


    果然,容馨聞言,臉上的眼淚止住。她抽泣著道:“還,還會有其他的問題?”


    衛錚一本正經的胡謅:“這還得等醫生檢查過後才知道,所以你現在需要多休息,尤其是嗓子,別多說話,不然以後聲帶都可能受損。”


    容馨抿著唇瓣,一聲不敢吭。


    關琳目光掃向我們,出聲道:“梁小姐也累了,身體需要多休息,先迴去吧。”


    我忍著嗓子的酸痛,沙啞著道:“那我先走了,阿姨再見,叔叔再見。”


    關琳微微頷首,而駱振業則連頭都沒迴一下。


    我們一幫人轉身出去,待到迴去自己的病房,大家這才忍不住各自咒罵發泄。


    鄭澤宇第一個皺眉說:“容馨那個臭丫頭,真是豁出去要弄死子衿,當著向東爸媽的麵兒提視頻的事兒,要說這事兒不是她幹的,我他麽都不姓鄭!”


    談歡也忍不住道:“不就是仗著兩家是世交關係好嘛,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向東哥跟她說的還不夠清楚嘛,她何必來插上一腳?”


    衛錚道:“有些人做事不為自己好,隻為了不讓別人好。”


    談歡皺眉:“這不損人不利己嘛。”


    鄭澤宇看著我說:“子衿,跟她幹,往死裏幹!我他媽還不信了,在夜城這臭丫頭能翻出什麽大天來。”


    衛錚道:“行了,這功夫你就別攛掇著往一塊兒打了,沒見那頭巴不得咱們出錯呢嘛。”


    鄭澤宇坐在沙發上,氣得不行,好像剛剛受了委屈的人是他一樣。


    這功夫方顯每個人的性子。一直少言寡語的秦翊川開口說:“崢,叫個今早幫容馨洗胃的醫生過來,靠譜點的。”


    衛錚馬上明白他的意思,他打了個電話,不多時,一名醫生敲門進來。


    “衛先生,您找我。”


    男醫生年紀三十多歲,鼻梁上架著副眼睛,看起來挺斯文的。


    衛錚道:“韓醫生,聽說今天淩晨是你幫1203病房的容馨洗的胃。”


    男醫生點頭:“是,她被一幫朋友送到醫院,說是磕了藥,是我幫她洗的胃。”


    衛錚問:“確實是嗑藥了嗎?”


    男醫生再次點頭:“確實磕了藥,搖頭丸。”


    “量大嗎?”


    男醫生道:“當時她被送來的時候,人的反應特別大,我們趕緊幫她洗了胃,也是她朋友說吃了搖頭丸。後來我們在胃液殘留中檢查出確實有搖頭丸的成分,至於多少這個不好說,因為已經被稀釋了。”


    衛錚道:“那病人也有可能是食入少量搖頭丸,再裝作嗑了很多藥的樣子,要求醫院洗胃。我這麽說有漏洞嗎?”


    男醫生明顯愣了一下,他在打量衛錚問這話時的表情。足足頓了能有五秒鍾的樣子,他這才忐忑著迴道:“按理說,沒有人願意用洗胃這麽極端的方式,除非是攝入藥量特別大。但,也不排除個人原因……就今天淩晨的病例,我們沒來得及檢查,病人跟病人朋友強烈要求洗胃,我們就先做了。”


    衛錚將醫生的話言簡意賅的翻譯了一遍:“也就是說,容馨自己要求洗胃,並不是醫院檢查過後得出的結論?”


    男醫生略顯惶恐的點了下頭。


    衛錚表情一鬆,淡笑著道:“韓醫生,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在向你問責。你剛剛說的話,對我很有幫助。”


    在這裏工作的人,誰不知道衛錚是少東,衛錚一句你幫了我,簡直就是以後扶搖直上的金牌。


    男醫生也終於表情緩和下來,他點頭道:“衛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您盡管開口。”


    衛錚道:“我還真有事兒想請你幫忙。”


    “您說。”


    “迴頭你去1203走一趟,替我問一問容小姐昨晚到底磕了多少藥。要知道,無緣無故洗胃可是很傷身體的,搞不好就會弄出比嗑藥更嚴重的綜合病出來。我們都很是’擔心‘她。”


    男醫生這會兒已經清楚衛錚的意思,他點頭道:“衛先生放心,站在醫生的專業角度上,我一定會跟病人好好溝通的。”


    衛錚微笑:“那你先去忙吧。”


    男醫生走後,鄭澤宇衝衛錚豎起大拇指:“你牛。”


    衛錚道:“她連我家的醫院都選好了,我要是不幫她一把,豈不是對不住她的別有用心?”


    談歡問:“你們說容馨是故意來的這兒?”


    秦翊川道:“不然呢?她這迴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生怕我們說她是裝的,所以來了崢這裏,這樣我們隨便一問,也知道事兒是真是假。”


    鄭澤宇從旁道:“隻是她沒想到,崢這麽老奸巨猾的,會指示自家的醫生去嚇唬她。”


    談歡道:“那萬一容馨真的吃了很多藥呢?”


    鄭澤宇當即嗤笑一聲,開口迴道:“你瞧她那作樣,擺明了黃鼠狼成精就想裝狐狸。跟我這兒玩膽大心細,他還比崢差了點。”


    衛錚說:“誰都知道嗑藥磕多了危險大,容馨也不會為了這事兒鋌而走險把自己搭進去。所以她最有可能的就是吃的不多,來這兒裝瘋賣傻。”


    談歡氣得皺眉:“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呢!”


    他們一幫人說來說去,唯獨我一聲沒吭。


    衛錚看著我道:“子衿,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本想沉默,可想來想去,還是低聲道:“錚哥,視頻的事兒,你們怎麽看?”


    衛錚聞言,一愣。屋裏麵的所有人也都麵色微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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