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知道我家裏麵還藏了個男人,許一凡和李竺柯說話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尤其是許一凡,他壓低聲音對我說:“哎,屋裏那個到底是誰啊?”


    我故意不想提駱向東的名字,不然許一凡和李竺柯一定會炸了。


    我隨口道:“就是一個朋友的親戚。”


    許一凡滿眼狐疑,問:“那他怎麽來你這邊住了?”


    我說:“他值夜班剛迴來,我喜歡他的狗,所以順帶留他休息一會兒。”


    李竺柯半天沒說話,我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得出聲問:“嘛呢?”


    李竺柯眉頭輕蹙,然後道:“我覺得你那朋友看起來有點眼熟,總覺得像是在哪兒見過……”


    哎呀媽呀,我心底咯噔一下。祈求各路菩薩,保佑李竺柯千萬別想起來。


    駱向東剛才出門的時候,頭發是略顯淩亂的,五官也是擠著,一副剛睡醒的樣。如果他像以前出現在雜誌上的那般玉樹臨風,保不齊李竺柯一眼就認出來了。


    怕她一直想真的會想起來,我打斷她的思緒,問她:“你準備什麽時候約我和你朋友見麵?”


    李竺柯很快迴我:“你們要不要先留個電話號碼?”


    我也沒想過親,不知道相親的流程。


    許一凡說:“還是先見麵吧,如果見了麵覺得不錯再留電話,不然先留了發現再也不用碰麵,號碼刪是不刪?”


    李竺柯點頭應聲:“好,那這樣吧,迴去之後我先聯係男方,叫他去你們旅行社找你,你們先碰個麵,看看感覺怎麽樣。”


    我答應這事兒完全就是被駱向東給氣的,知道他在房間裏麵一定能聽到,我還故意迴的敞亮:“可以,盡快吧。”


    這事兒落定之後,許一凡跟李竺柯並沒有久留,待到八點不到,兩人就起身要走。


    我說:“再坐一會兒嘛,我們中午一起吃飯。”


    李竺柯說:“不坐了,我今天還要上班,一凡下午也要帶團。”


    我忽然想到我也要上班,所以著急忙慌的看了眼表。許一凡說:“別看了,我幫你請了兩天假。這兩天你在家好好整理一下情緒,社裏不用擔心,社長陪他老婆出國玩去了,現在社裏我做主。”


    我這提起來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站在門口送走許一凡和李竺柯,當我關上門之後,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兩隻大狗,我這才想起家裏麵還有一個人。


    想起駱向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的往客臥方向走。我沒敲門,一把將房門推開,本想指著赤身的駱向東,數落他怎麽這麽不要臉時,我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穿好衣服頭發也整理的一絲不亂的駱向東,正坐在床邊翹著腿看書,聽見推門聲,他抬起頭來看向我。俊美的麵孔上勾起一抹淡笑,他問:“客人送走了?”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一手還攥著門把手,我的怒氣已經衝到嗓子眼,可看見他往小屋裏一坐,真的是自帶光環,我都覺得整個房間蓬蓽生輝了。


    定睛看了半晌,我才發現他看的是我這次從涼城帶過來的相冊。相片都是舊照,包涵了我從穿開襠褲到高中時的所有時期。


    本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我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將相冊搶過來,皺眉道:“沒聽過不告而取是為偷嗎?幹嘛亂動我東西?”


    駱向東說:“你小時候是圓臉,怎麽現在不是?”


    我合上相冊轉身放迴到架子上,沒好聲的噎他:“整容了唄。”


    背對他,我聽見他說:“看完你高中時的樣子,再看你現在,還確實是整容了。”


    我狠狠的翻了個白眼,本想就他之前演的戲吵上幾句的,可是轉過頭之後,我隻對他說:“你什麽時候走?”


    駱向東坐在客臥單人床上,雖然床單是叮當貓的,可他往那兒一座,就連叮當貓都覺得逼格高了幾分。


    微抬著視線看著我,他不答反問:“你一會兒有什麽安排?”


    我說:“你管我幹什麽?”


    駱向東道:“你這兩天不是放假嘛。”


    他這耳朵還真是趕上kingb跟queenb了。我強忍著不跟他吵嘴的衝動,徑自道:“我放不放假也不耽誤你什麽事兒,你別在我這裏待著。”


    駱向東看著我,目光晦暗不明,我不知道他心裏麵想什麽,也不好意思像他看我一樣盯著他看。就在我有點頭皮發麻的時候,他忽然出聲道:“子衿,我們現在算什麽?”


    我本能的看了他一眼,但見他目光如炬,灼的我渾身溫度不由得升了幾分。


    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即便經曆過這麽多的事,如今再麵對駱向東,我的心情還是會跟隨他的語言和動作而變化。


    沒出息!這三個字完美的詮釋了我對自己的定義。


    強忍著目光不過於明顯的閃躲,我迴視著駱向東,不答反問:“什麽算什麽?”


    駱向東問:“我們現在的關係,你拿我當什麽?”


    他這句話也是我心裏一直想的。無論有沒有紀貫新在,我跟駱向東之間的關係,是由匡伊揚來判定的。


    匡伊揚叫駱向東一聲舅,難不成我還能像從前一樣叫他哥嗎?那豈不是無視了匡伊揚的存在?


    想到匡伊揚,我又開始心疼加頭疼。所以即便知道這句話說出來,我們心裏都會不好受,可我還是要說:“伊揚希望我們是什麽關係,我們就是什麽關係。”


    說完之後,我心底難過,但更多的是坦然。


    以前我們一直在逃避,可逃了這麽久,終歸要麵對。


    駱向東沉默數秒,然後道:“你這兩天放假,正好去醫院看看伊揚。”


    我問他:“伊揚怎麽樣了?”


    駱向東說:“醒了。”


    我問:“戒毒的事兒呢?”


    駱向東道:“醒來之後犯了幾迴,可都自己忍著了。”他看著我說:“子衿,伊揚還是聽你的話。”


    我心底五味雜陳,更酸了。


    本以為提到匡伊揚,基本上就是我們話題的終結,沒料到過了一會兒,駱向東主動開口說:“以後我們自己論自己的。”


    他突然冒猛來了這麽句話,我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看著我說:“你還得叫我哥。”


    下意識的眉頭一簇,我心底第一反應就是駱向東搞什麽鬼?


    駱向東對我說:“以後別人問我們是什麽關係,你用不著拐彎抹角說什麽我是你朋友他舅,人家心底保不齊怎麽想我們。你就說我是你哥不就完了嘛。”


    感情他還耿耿於懷這句話。


    其實我也不喜歡叫他舅,可事實上我們中間確實還隔著個匡伊揚。


    因為不知道說什麽,我一直抿著唇,也沒有迴他。


    幾分鍾過去了,我倆就這樣相隔三米多遠,他坐著我站著。


    某一個時刻,駱向東說:“我餓了。”


    我抬頭朝他看去,說:“那你走吧。”


    駱向東道:“一起出去吃。”


    我淡淡道:“不去。”


    駱向東說:“kingb和queenb也沒吃東西。”


    我說:“那你把它們兩個一塊兒帶走。”


    “它們很想你,我還想讓它們多陪陪你。反正這兩天你放假,幹脆放你這兒養。”


    他想借狗來打動我,我豈能上他的當?


    唇瓣開啟,我故意麵無表情的說:“我現在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哪有精力照顧它們?你帶走吧。”


    駱向東說:“你什麽時候心這麽狠了?”


    我一個沒忍住,看著他問:“有你心狠?”


    駱向東就不說話了。


    我說完也後悔了,因為我怕駱向東知道我心底還惦記著他。


    很快轉身離開客臥,我已經不能再跟駱向東待在一個房間裏麵。駱向東很快起身追出來,我坐在客廳沙發上,queenb爬上來把大腦袋壓在我腿上,我正低著頭抓它身上的毛。


    我不搭理他,他一屁股坐在我身邊不遠處,出聲叫了句:“queenb。”


    queenb很快抬起頭,轉臉看著他。駱向東拍了下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它過去。queenb剛要動,我不著痕跡的伸手按在它爪子上,queenb馬上伸著舌頭看著我,天生一張笑臉,非常討喜的模樣。


    queenb趴在我身上,背對著駱向東,大尾巴在他腿上掃來掃去。


    我莫名的得意,總覺得queenb跟我要比跟駱向東關係還好。


    果然,駱向東很快便說:“沒出息的玩意兒。”


    說完,他叫了聲:“kingb。”


    kingb本是趴在我腳下的沙發處,聞言,它起身走到駱向東那裏,駱向東摸著它的頭,邊摸邊說:“我帶你迴家,把那個白眼狼留在這兒,咱們以後不要它了。”


    queenb不會說話,我替它問:“說誰白眼狼呢?不跟你玩就是白眼狼了?”


    駱向東也不看我,徑自道:“我買它養它,含辛茹苦好幾年,你才跟它見過幾麵?”


    我說:“狗也是通人性的,誰對它好它自己心裏沒數嗎?”


    駱向東說:“那你問問它,是它更想你,還是我更想你。”


    “……”


    駱向東話鋒一轉,我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


    我倆相隔一米遠,一人身前趴著一隻大狗,雖是默默無語,可心底早已百轉千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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