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向東的車就停在ktv對麵,他拉著我過了馬路,又打開副駕車門把我塞進去。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奈何他一直沉著張臉,我胃裏翻騰,心裏難受,意識又模糊,嘴巴根本跟不上趟。


    ‘啪’的一聲響,駱向東替我關上副駕車門,然後自己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席。


    二話沒說,他直接發動車子離開ktv門前。


    我坐在很低的超跑當中,那股暈車的勁兒再次湧了上來,所以沒過多久,我就伸手捂著嘴,另一手拍了拍駱向東的手臂,示意他停車。


    駱向東將車子停在路邊,我打開車門,人還沒下去,一彎腰,已經吐了。


    駱向東傾身過來幫我解開完全帶,又伸手順著我的背。


    我吐得七葷八素,踉蹌著從車內跨出來。駱向東繞到我這邊伸手扶著我,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拿紙幫我擦嘴。


    吐過之後我更加暈,自己站不穩,隻能靠單手撐著駱向東的手臂才能勉強站住。


    嘴裏麵剛剛空出來,我低聲說:“我沒事,你去看看伊揚……”


    駱向東說:“他個大男人我看他幹什麽。”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你是傻嗎?喝成這樣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手機幹嘛關機?”


    我說:“我答應伊揚陪他幾天,他也答應我會好好戒毒。”


    駱向東沉聲道:“以後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他再來找你你也別見,他現在是瘋了,你離他遠遠的。”


    說完,他伸手擦了下我的唇角,聲音變緩一些,問:“好點了嗎?”


    站在車外,唿吸著冰涼清冷的空氣,我沒有那麽惡心了,所以點了點頭。


    駱向東說:“我送你迴市區。”


    一想到要坐車,我馬上擺了擺手,道:“我坐不了車了,惡心。”


    駱向東遲疑片刻,隨即伸手關上副駕車門,他扶著我說:“那今晚就在附近住吧。”


    半夜三更,我又這樣,除了在學校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駱向東扶著我,我倆順著隔離帶往前走。因為我一步三晃,好幾次不是駱向東抓著我的手臂,我差點一頭栽進旁邊的草叢裏。幾次三番,駱向東忽然閃身到我麵前,彎下腰,扭頭道:“上來。”


    我看著他的架勢,他這是要背我?


    我本能的搖搖頭:“不用……”


    可搖了這兩下頭,媽的,暈的我連人都看不清楚了。


    駱向東二話沒說,隻是往後靠了一些,他單手將我抬上他的後背,然後顛了一下,雙手穿過我的膝彎。


    我趴在他後背上,含糊著道:“放我下來……”


    駱向東說:“你以為我樂意背你?”


    我微眯著視線,伏在他身上,隻覺得他的後背那麽寬那麽舒服,舒服的我分分鍾一閉眼就能睡著。


    事實上,我還真的睡著了。就連駱向東什麽時候把我帶進酒店我都不知道。


    我隻記得身下忽然變得一片柔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駱向東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


    “哪兒啊……”


    我半睜著眼睛,聲音很低。


    駱向東幫我脫了外套和鞋,出聲道:“酒店。”


    “……”我很想說話,可整個人像是被灌了迷|藥似的,眼睛隻睜開那麽兩三秒,再一翻白眼,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淩晨不知道幾點,我被尿給憋醒。因為意識模糊,我還以為是在自己家,所以‘輕車熟路’的翻身下床,結果‘噗通’一聲,我整個人從床上栽倒地下。


    “啊……”其實驚嚇比疼要多得多。


    黑暗的房間中,我坐在床下,屁股都要摔成四瓣了。


    五秒之後,屋內忽然亮起一片橘黃色的暖光。我微眯著視線一看,入眼皆是陌生的景致,我這是在哪兒?


    “你怎麽了?”一個男聲打從背後傳來,我更是嚇得一激靈,一邊往床邊靠,一邊轉頭去看。


    當我看見身穿墨綠色毛衣坐在床上的駱向東時,我的吃驚程度不亞於見了鬼,所以我連連伸手抓著床單。


    駱向東蹙眉,坐在一張單人床上居高臨下的睨著我,眼中的神情……無奈中帶著嫌棄。


    他什麽都沒說,直到我自己迴過神來。我皺眉道:“你怎麽在這兒?”


    駱向東說:“周末,附近的大小酒店全都客滿,你知道我背你走了多遠嗎?”


    他這麽一說,我隱約有些印象,也迴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駱向東見我一聲不吭,他開口道:“起來吧,還想在地上紮根了?”


    聞言,我這才後知後覺,趕緊從床下站起來。


    這是個標間,房間裏麵兩張一米三左右的單人床。我站在自己床邊,看到駱向東全身上下穿的齊全,隻是沒穿外套,想起他這人有點潔癖,不,應該說是有錢病。


    出門必須住五星酒店,不然他會不放心酒店裏麵的任何用品,生怕髒了他。


    我還有話想跟他說,可實在是憋不住了,所以先去了趟洗手間。不知道駱向東找了個什麽酒店,洗手間的玻璃是透明的,馬桶正對著駱向東那張床。


    我伸手將半透明的簾子拉上,上廁所的時候本就憋不住,卻又得控製力道,生怕聲音太大會尷尬。


    衝了水,我站在盥洗池處洗手,一抬眼,看到鏡中的自己。鏡中的我一頭紅色長卷發,臉色煞白像是被人抽走了血,而眼眶周圍卻是泛紅的,一副醉生夢死的生活過多了的樣子。


    本來隻想洗個手,但看到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臉,我又順帶洗了個臉才出去。


    不大的房間中隻有我跟駱向東兩人,雖然我內心無比的坦然,可當我看到他坐在床邊抽煙的樣子,心底還是不可抑製的激動了一小下。


    巴掌大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單人床,我沒別的去處。坐在床邊,我企圖找個話題緩解一下眼前的尷尬氣氛。


    所以我問駱向東:“伊揚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駱向東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根煙,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煙嘴處是深藍色的,很漂亮。


    他抽了口煙,隔了幾秒才吐出一口白色煙圈。薄唇開啟,低聲道:“你不用管了。”


    我有喝多斷片的毛病,可不知為何,駱向東說他要定我了,我卻記憶猶新。


    心底不可避免的有些心猿意馬,我努力忽略掉這種情緒,然後說:“伊揚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說我怎麽才能幫他?”


    駱向東沉默良久,這才出聲道:“我說了,以後他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也不用再見他……你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


    駱向東頓了一下之後的這句話,讓我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他沒有看我,隻是兀自垂著視線好似在看麵前的地毯。我見他抽煙的時候並不多,所以他身上總是很好聞的古龍水香氣,幾乎沒有其他男人身上那股刺鼻的煙味兒。


    他讓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是什麽意思?


    我直勾勾的盯著他,駱向東一直等到整根煙抽完,他把煙尾按死在煙灰缸中,然後淡淡道:“睡吧,明天早上我送你迴去。”


    他一直不看我,直接伸手關了台燈,屋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駱向東是側身背對我躺著,我在床邊坐了能有十幾秒的樣子,也爬迴到床裏躺著。


    空氣中飄蕩著煙草的味道,我閉著眼睛,明明頭很昏沉,感覺一秒鍾就能睡過去,可很久過去,我卻依舊沒能睡著。


    我不確定駱向東對匡伊揚說的話是氣話還是實話,可我很清楚,我跟駱向東之間,不僅隔著個匡伊揚,而且如今還多了個紀貫新,所以我們的距離,隻會越拉越遠。


    同一屋簷下,不知道駱向東睡沒睡著,反正我一直都是半睡半醒,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睜開眼睛沒多久,就聽到身後駱向東起床的聲音。


    翻身從床上起來,駱向東坐在對麵床邊,第一件事就是抽煙。我一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完全沒睡,倒不是臉色多難看,而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我說:“別抽了。”


    駱向東已經用打火機點燃,他抽了一口,沒應聲。


    我微微蹙眉,道:“聞著惡心。”


    我討厭煙味兒,尤其是宿醉過後。


    駱向東聞言,香煙夾在修長的手指間,數秒之後,遞到煙灰缸那裏按滅。


    他說:“去收拾一下,我送你迴去。”


    不是我多心,確實是駱向東表現的很明顯,從昨晚到現在,他不曾正眼看我一下。


    我去到洗手間洗臉刷牙,長發用皮筋隨意在頭頂盤了個丸子頭。等我出來的時候,駱向東又進去收拾。


    早上七點不到,我倆從酒店出來。外麵的景讓我覺得些許陌生,這裏已經不是學校附近了。


    駱向東伸手攔了輛車,我倆坐進車中,他對司機說:“夜大。”


    在司機往迴開的路上,我終於理解駱向東的那句‘你知道我背你走了多遠嗎?’。


    開車開了五分鍾,走路最起碼要二十分鍾,真不知道駱向東是怎麽把我背過來的。


    計程車停在夜大附近,我倆從計程車中下來,他讓我上他的車等著,他則邁步去了街對麵。等他再迴來的時候,遞給我一個袋子,我打開一看,頓時心就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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