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問我‘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唯獨駱向東問我‘你怎麽迴來了?’。


    聽他那意思,好像我不應該迴來。我憑什麽不能來?夜城是他家建的?


    我真是一口惡氣湧上來,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輕飄飄的一句:“跟我男朋友一起迴來的。”


    我話音落下,隻見駱向東的雙眸瞬間陰沉了下去,一旁的衛錚,鄭澤宇和秦翊川,臉上也帶著不同程度的驚詫。


    鄭澤宇最先問道:“男朋友?你什麽時候有了男朋友?”


    我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場戰役中獲得了最終勝利的人。


    正當我準備開口迴他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他叫著我的名字:“子衿……”


    我扭頭一看,但見身後七八米開外的二樓樓梯處,邁步走下來兩個身影。一個是白底淺咖色條紋襯衫和咖色休閑褲的紀貫新,另一個則是麥家輝。


    兩人邁步走到我麵前,麥家輝微笑著跟我打招唿:“子衿,來了怎麽沒上樓?”


    我說:“剛到,碰見幾個朋友,打聲招唿。”


    紀貫新都沒看駱向東他們,而是徑自伸手撫上我的臉,眼帶溫柔的問:“冷不冷?”


    其實他的掌心並不比我的臉暖和,我一看所有人都穿著外套,隻有他穿了一件襯衫,所以我本能的說:“我不冷,你多穿一點,不要感冒了。”


    麥家輝從旁打趣:“他巴不得感冒呢,這樣你就又得心疼他了。”


    我無奈一笑,紀貫新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頂,一臉寵溺。


    “子衿,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吃頓飯吧?”


    打從紀貫新下樓開始,我便沒有再看對麵的四個人。直到有人開口,我聞聲轉頭,一看這話是衛錚說的。


    不管我跟駱向東鬧成什麽樣子,但我心底始終記得衛錚的好,當初我奶住院還是在他家的醫院開的刀,而且他跟我之間,說白了沒有什麽過節……頂多也就是知道駱向東跟匡伊揚之間的關係,沒告訴我罷了。


    勾起唇角,我微笑著迴道:“好,錚哥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我這頭話音剛落,身邊牽著我手的紀貫新就出聲道:“我跟子衿一塊兒請你。”


    如果事情發展到現在,衛錚他們還不知道我新交的男朋友是誰,那他們也算是眼瞎了。


    跟駱向東玩得來的人,自然跟紀貫新就是死對頭。所以衛錚聞言,隻是淡淡道:“你貴人事忙,我們就不好耽誤你的時間了。”


    紀貫新白皙的麵孔上帶著波瀾不驚的笑容,他出聲迴答:“以前是沒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但現在不一樣啊。現在子衿是我女朋友,她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半個朋友,我就算再不樂意,總得給你們點麵子。”


    我就知道紀貫新一定憋著沒給駱向東他們好臉,果然這會兒功夫就開始嗆茬了。


    他剛說完,鄭澤宇馬上眉頭一簇,沉聲道:“你還真別拿自己當盤兒菜,我們跟子衿之間的事兒,不用你攙和。”


    紀貫新臉上笑容更大,他出聲迴道:“你們之間什麽事兒?什麽事兒也得我這個當男朋友的說了算,你算老幾?”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幾次看到鄭澤宇臉上沒有笑容,而且分分鍾準備翻臉的樣子。


    我夾在兩幫人之間,生怕他們會動手,很想說些什麽,但是他們人多嘴快,一人一句,絲毫沒有給我插嘴的餘地。


    紀貫新說完,麥家輝很快補了一句:“子衿來了,那就趕緊上樓吧,樓上一大幫人就等弟妹呢。”


    這一句‘弟妹’叫的,我對麵四個人頓時陰雲壓頂。


    我趕緊看向鄭澤宇和衛錚,微微點頭,出聲說:“澤宇哥,錚哥,我先走了,迴頭你們有空,我請你們吃飯。”


    這迴真的是客套話了,我知道我跟紀貫新在一起,跟他們就算是劃清了界限。


    我著急想走,紀貫新卻拉著我的手站在原地,他看著麵前的幾人……不對,是駱向東。


    他看著駱向東,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出聲說:“以前子衿在你手下做過事,她這個人念舊情,總跟我說你待她不錯。我本想生日的時候也請你一塊兒來熱鬧熱鬧的,但是你得見諒,當時我跟子衿去她鄉下的親戚家串門子,鄉下條件差,我倆連睡覺都得擠在一張炕上,實在是沒你能插足的地方。我心想總不能招唿你過來睡旁邊吧?所以就沒告訴你,見諒啊。”


    紀貫新這話說的我如芒刺在背,我幾乎不敢去看對麵駱向東的臉。


    一股濃濃的蕭殺混雜著冰冷的氣息,迎麵撲來。我忽然豎起渾身的汗毛,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想著萬一兩邊動起手來,我可一定要護著紀貫新,他不能打架。


    我雖然不想去看駱向東,可奈何眼睛太大,餘光能看到的麵積太廣,因此我也看到他那張繃緊到麵無表情的臉。


    他緊抿著薄唇,一聲沒吭。


    代替駱向東迴應的人是衛錚,他出聲道:“子衿,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們改天再約。”


    衛錚永遠是那般的鎮定自若,就連趕人都不會叫人覺得下不來台。


    我不認為他是在幫我,估計他也怕再說幾句,駱向東鐵定發飆。


    我拉著紀貫新的手,抬眼說:“走吧,我餓了。”


    紀貫新微笑著看了我一眼,說:“成天餓,我還喂不飽你了。”


    我腦子完全是懵的,他說什麽我左耳一聽順著右耳直接冒了。


    我拉著他隻想趕緊離開這個一觸即發的火藥地帶,可我這邊剛一邁步,queenb馬上激動地站起來撲我,‘嗷嗷’的叫著,不想讓我走。


    紀貫新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擋著,然後沉下臉,皺眉道:“誰的狗啊?怎麽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呢?這人都要走了,還貼樹皮一樣的粘著,煩不煩?”


    這迴不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而是赤|裸裸的‘指桑罵槐’。


    駱向東終究不是個死人,他出聲叫著queenb的名字,企圖把它叫迴去。


    可queenb像是沒聽見似的,一直跟在我和紀貫新身邊,想要把我攔住。我心底難過到極處,因為它眼中明顯的不舍,讓我覺得它像是個小孩子,隻是單純的希望我別走,再陪它玩一會兒。


    見駱向東都沒讓我有哭的衝動,反而是queenb的反應一下子刺激到我的淚腺。


    轉眼的功夫,queenb已經離開駱向東有五米遠,它脖子處還戴著牽引繩,此時牽引繩拖在地上,一如走失了的流浪狗。


    紀貫新嫌棄的不行,甚至是跟一隻狗較上了勁兒,queenb想碰我,他就是不讓。


    駱向東在後麵叫了兩聲queenb,它都置若罔聞。


    最後還是鄭澤宇走過來撿起牽引繩,拉住queenb。


    紀貫新皺眉道:“以後把狗看住了,別像個尾巴似的得誰粘誰。”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邁步往樓上走。


    queenb‘汪汪’叫了幾聲,這種狗成年之後很少汪汪叫,除非逼急了。我心裏很是難過,幾乎要咬著牙忍著衝到喉嚨處的酸澀。


    一拐彎上了二樓,紀貫新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了,他像是沒事人一樣,對我噓寒問暖:“今天累不累?”


    我還是迴不過神來,隨意的點了下頭,出聲迴他:“還好。”


    紀貫新說:“一會兒吃點東西,我送你迴去。”


    “嗯。”


    推開二樓某扇雙開門包間的房門,裏麵的情景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熱鬧。偌大的包間,裏麵好幾張桌子,坐了幾十號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我跟紀貫新一起進來,很多人出聲喊我嫂子,弟妹,還有喊三嫂的。


    我走馬觀花,一路笑著往裏進。紀貫新拉我坐在圓桌靠主位的地方,他旁邊就是今天的壽星公張耽青。


    張耽青見到我,馬上笑著說:“弟妹,貫新可真是聽你的話,之前你沒來,我們滿屋子人嗆他喝酒,他就是一口都不喝,寧願頂著怕老婆的帽子,就是要等你來了誇他一句,你說他多心機婊吧?”


    聞言,我側頭看了眼紀貫新,淡笑著道:“真的一口沒喝?”


    紀貫新湊近我,張嘴道:“不信你聞聞?”


    我本能的伸手推了他一下,可饒是如此,他還是拽著我在我臉上大聲親了一口,惹得滿屋子哄堂大笑。


    如果是從前,我定受不了這般哄鬧,總覺得自己像是馬戲團裏麵的猴子。


    可現在我漸漸習慣了,因為紀貫新愛熱鬧,他身邊的朋友也都是這般。我無意間掃了一圈,我們這桌基本是一個男的身邊坐著一個女的,而且這幫女的我沒有一個認識的。


    女人們見到我,都非常客氣,甚至是殷勤,一口一個‘嫂子’。


    我曾私下裏小聲問過紀貫新:“這幫人叫什麽?”


    紀貫新湊在我耳邊迴道:“不用管也不用叫,我都不認識。”


    那我就懂了,鐵打的富家子弟流水的女人,我也沒有那個腦容量去記住這麽多可能再也不會碰麵的生麵孔。


    席間,無論男女全都要喝酒,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讓紀貫新喝,所以我倆之間,就派我為代表,總要意思意思。


    人家喝一整杯,紀貫新偏要我喝一口,一口還得是一小口。


    為此張耽青說:“護短也不帶這麽護的,你看滿桌子的女人,誰不比你家子衿喝的多?”


    紀貫新一臉坦然,出聲道:“我倆奔著結婚去的,你們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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