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什麽?說吧。”我抬眼看著天花板,白色的燈柱邊緣垂著一串美少女戰士的掛卡,那還是我初中時候的東西。大學在外四年,家裏麵什麽都沒變。


    紀貫新側躺著,他麵向我說:“你起頭。”


    我隨口迴他:“是你要跟我聊的,你起。”


    紀貫新說:“那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比如什麽有意思的事兒,反正就是我不知道的。”


    我有些發呆的看著頭頂的掛卡,唇瓣開啟,出聲說:“有意思的事兒可多了去了,我初中那會兒還很胖,學校組織拔河比賽,那我必須是主力啊,我在隊尾像個秤砣似的,使勁兒的拉,但我們班男生太不給力,結果三局兩勝,我們前兩局全輸了。”


    “我們一幫人灰頭土臉的往班級走,到了班級之後我隨手拽過一個椅子,叉開腿麵朝椅背坐著。我對麵幾個全是男生,我正給他們分析為什麽會輸的時候,隻見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把臉轉過去了,後來還是孟豪禹,對了,就是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褲|襠,我低頭一看,靠,褲|襠不知道什麽時候扯了個大口子,感情我一這路穿著開襠褲迴來的。”


    提前當初年少無知的樂事,我自己都忍不住笑。本以為紀貫新也會笑的不行,可我沒聽見他的笑聲,側頭一看,這廝正沒好眼的瞪著我。


    我還沒有完全收迴笑容,不由得抽著唇角對他問:“怎麽了?不好笑嗎?”


    紀貫新麵帶威脅的說:“你褲|襠裂開了,那好多男的都看見你內褲了?”


    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我瞬間皺眉說:“紀貫新,你無不無聊?我們那時候才十四五歲。”


    紀貫新說:“十四五歲還小嗎?我十二就……”


    他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我敏銳的察覺到一絲異樣,不由得挑眉問道:“你十二就怎麽了?”


    紀貫新眼球一轉,出聲迴我:“我十二就知道戀愛是怎麽一迴事兒。”


    我下意識的說:“你滾,你剛才想說的指定不是這個。”


    紀貫新道:“你少轉移話題,現在是我問你。你跟孟豪禹不是高中同學嗎?怎麽初中就認識了?”


    我說:“我們初中還是同桌呢。”


    紀貫新一臉吃味:“你是不是暗戀他?”


    我本想揶揄他,但是轉念一想,我順著他說:“你怎麽知道?”


    紀貫新哼了一聲,然後道:“上次你們高中同學聚會上,我看你倆膩歪著呢,當著我的麵還總竊竊私語的,誰知道背地裏什麽關係了。”


    我說:“孟豪禹確實長得帥啊,他是我們初高中的校草,跟他走在路上倍兒有麵子。”


    紀貫新見我一臉洋洋得意,他氣得直接從躺著變成坐著。居高臨下的睨著我,他沉聲說:“當著我的麵兒誇別的男人,你是真當我好脾氣?”


    我說:“實話實說,我這人不愛撒謊。”


    紀貫新道:“那我倆誰長得好看?”


    我心中哭笑不得,紀貫新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總喜歡在這些明知故問的事情上較真兒。


    忍著笑,我故意不迴他,做出一副兩難取舍的樣子。拖了能有五秒鍾的樣子,紀貫新一賭氣,又從坐著變成躺著,隻是這一迴他不是麵向我,而是拿後背對著我。


    我盯著他的後背半分鍾的樣子,見他一動不動,這才曲起手臂撐著身子,湊到他身邊去看他的臉。


    紀貫新閉著眼睛,唇瓣緊抿,擺明了在跟我賭氣。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笑著說:“哎,你還真生氣了?”


    紀貫新不迴我。


    我又道:“還能不能開得起玩笑了?”


    他還是不搭理我。


    我說:“好啦好啦,你帥,你比孟豪禹帥多了,主要看氣質,行不行?”


    紀貫新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我知道他醒著,一般人定是以為他睡著了。


    見狀,我隻得說:“好吧,那你早點睡,我迴去了,晚安。”


    在我轉身準備下床的時候,紀貫新從被子裏麵伸出隻是手來,他按著我的手腕不讓我走。


    我轉頭看向他,他從側躺變成平躺,一張俊美的麵孔上模糊了委屈和生氣。


    唇瓣開啟,他輕聲說:“再陪我躺會兒。”


    我打了個哈欠,說:“我困了。”


    紀貫新道:“五分鍾。”


    “好吧。”本來一條腿都扔到床下了,如今紀貫新這樣,我隻得重新躺下來。


    起初的一會兒,我倆誰都沒說話。他第一次這麽老實,我倆躺在一起,他都沒對我動手動腳,隻是拉著我的手。


    之前我都還挺心安的,如今一沒有人說話,我忽然覺得有一絲絲的尷尬。


    所以我出聲說:“紀貫新,給我唱首歌吧。”


    他問:“想聽什麽?”


    “隨便。”


    三秒之後,紀貫新的聲音從我右耳處傳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沒有伴奏,不是粵語,近在我耳邊的輕唱,我聽得懂歌詞的意思。


    出神的看著某一處,我一直沒出聲,紀貫新也就一直這麽唱下去。期間我覺得眼皮有些沉,想著閉眼聽完這首就走,可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唿啦一下睜開眼睛,發現我仍舊平躺著。


    電腦桌上的台燈正衝著我,散發著暖白色的光芒。我身上蓋著被子,臉邊特別熱。微微斜眼一看,紀貫新就躺在我身邊,他睡覺時不喜歡枕枕頭,整張臉窩在我脖頸處,溫熱的唿吸盡數撲灑在我身上。


    我倆蓋著一床被子,被子下他一隻手臂橫在我肚子上,抱著我。


    我還以為隻睡了一小會兒,沒想到側頭一看,窗簾外麵天都亮了。


    這可把我給嚇壞了,我趕緊從被子裏麵連滾帶爬的出來,整個人都激靈了。


    關了台燈,我出了紀貫新的房間,邁步往外走。


    客廳有表,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六點過十分。


    我都懵了,昨天半夜來紀貫新這屋,真沒想過跟他一起‘過了夜’。


    我躡手躡腳的迴到主臥,見我媽側身躺著,仍舊在睡覺。我光腳走在地毯上,悄無聲息的繞過大床,然後慢慢躺上去。


    在我剛剛掀開被子一角的時候,背對我的我媽突然出了聲,她說:“子衿,你昨晚去貫新那屋幹什麽了?”


    我嚇得頓住,手還停在半空,幾秒之後才連聲解釋:“媽,你相信我,我倆啥事兒都沒有,我昨晚跟他嘮嗑嘮睡著了。”


    我媽說:“不是我總看著你,你跟紀貫新這才處了幾天?這麽早就在一起,以後他不會珍惜你的。”


    我說:“媽,你放心吧,我心裏麵有數,不會跟他怎麽樣的。”


    過了一會兒,我媽翻身變成平躺,她輕聲說:“現在這個年代不像從前,我們那時候哪有婚前發生關係的?但媽還是要嚴格要求你,畢竟咱們是女的,如果以後真的分了,吃虧的還是你。”


    我說:“我知道。”


    本打算迴來好好睡一會兒的,結果我媽拉著我給我上了一堂大課。七點半的時候,我媽叫我起床,說要收拾一下去我奶家,我感覺我才睡了十幾分鍾。


    我起來之後就去叫紀貫新,紀貫新換了個姿勢,一張臉有四分之三都是蒙在被子裏麵。我推他他不醒,我把被子往下拉,發現他唿吸特別低沉,還有些急促。


    想起他說有咽炎的事兒,我趕緊拍了拍他,出聲說:“紀貫新?紀貫新……”


    他終於睜開眼睛,我出聲問:“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紀貫新不說話,臉色有些差。


    我坐在床邊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他頭上有層薄汗,去並不發燒。


    我對他說:“你要是哪兒難受趕緊跟我說,別拖到嚴重的地步。”


    紀貫新應了一聲,然後道:“就是昨晚有點傷風,沒事兒。”


    我媽從外麵走進來,見紀貫新蔫蔫的,她給他找了一些藥吃,然後說:“貫新啊,不是阿姨攆你走,過完年之後再玩幾天,你也得迴家去看看。咱們東北的氣候你受不了,看看你來了這幾天,折騰壞了。”


    紀貫新從床上爬起來,我覺得他有些疲憊,他還淡笑著對我媽說:“阿姨,我賴上子衿了,她去哪兒我去哪兒。”


    我媽說:“實在不行讓子衿跟你迴夜城吧,我跟你叔叔都讚成。”


    紀貫新但笑不語,並沒有明確表示。


    都收拾好之後,我們先去了我奶家拜年。紀貫新給我家人手一個紅包,我奶我叔我爸媽也給了他紅包,大家都開開心心的。


    白天在我奶家,晚上去我姥家,兩頭都是一樣的熱鬧。隻是中間有人讓紀貫新抽煙喝酒,都被我給擋下了。


    我三令五申,以後在家不許讓紀貫新抽煙喝酒。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接到了不少人的祝福短訊,其中也有許久未聯係的徐璐。


    她發短訊對我說:子衿,新年快樂,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讓我心中五味雜陳,我本想迴一句‘我也想你了’,可這話已經編|輯完,又被我刪了,因為從迴到涼城之後,我真的鮮少再想起夜城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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