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包間內,我微垂著視線坐在沙發上,餘光瞥著紀貫新,卻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紀貫新聞言,先是勾唇一笑,隨即出聲迴道:“那我還是認罰吧。”


    說著,他伸手準備去拿桌上已經開好的啤酒。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麵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忽然側過身去,右手摟住紀貫新的脖頸,把他拽到我麵前,直接敞亮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我轉頭揚著下巴對常宏說:“行不行?”


    常宏激動地直拍手,連聲說:“好好好,大衿子夠爽快。”


    我都不敢去看紀貫新的臉,因為我的臉已經熱到發紅,渾身上下更像是更年期提前到來一般,一陣陣的燥熱。


    李銳是站在我這邊的,他笑著出聲打圓場:“子衿性格像男人,夠哥們義氣。”


    我正感激他給我的台階,順勢笑著說道:“不就親一下嘛,我還占便宜了呢。”


    我這邊話音剛落,常宏又出聲了,他說:“哎,不對不對,我剛想起來,這事兒不對啊。”


    我現在隻要一聽到他講話就煩。還不待我開口,李潤竹已經帶著一絲慍怒的問道:“哪兒不對了?”


    常宏道:“我剛才明明說,讓新哥在包間裏麵找個人親一下,可沒說別人主動親他也算啊。所以剛才這下不算數,除非是新哥也親大衿子一下。”


    按理說常宏算是我這邊的人,可他一整晚不是坑我就是坑紀貫新,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意在整我倆。


    好不容易熬過去的尷尬,這下又被他重新搬上台麵。一時間所有人都是但笑不語,想幫我,可又不確定我跟紀貫新之間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所以也不好貿然開口。


    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是我主動側頭看向右邊的紀貫新。他俊美的麵孔在包間昏暗光線的照射下,看起來立體深邃的如同雕塑。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看著我說:“一瓶酒而已,我喝得下。”


    他越是這麽說,我心裏麵越難受。所以我臉一側,伸手指著右臉頰的位置,故意爽快的說:“來,親,親一下頂一瓶啤酒,幹嘛不親?”


    紀貫新笑著道:“那我可真親了。”


    “甭客氣。”


    我倆的對話引得包間中口哨聲和打趣聲此起彼伏。而我偽裝的爽朗之下,是隻有我才知道的緊張跟心跳。


    紀貫新本就坐在我身邊,離我很近,所以他沒有向我親他的時候一樣,伸手摟著我的脖子,隻是傾身過來,一低頭,吻在了我的唇角上麵。


    其他人都是坐在我左側,唯有紀貫新坐在我右邊。他是真的隻親到了我的唇角,可是在外人眼中,他們以為紀貫新親到了我的嘴,因此身邊滿是倒吸冷氣的尖叫聲。


    我親他隻親了一秒鍾,與其說是晴天點水,不如說是一閃即逝;可紀貫新低下頭親著我的唇角,足足有五秒鍾的時間。


    我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還維持著側臉揚起的弧度,而紀貫新臉上的表情……我沒敢看。


    他親下去沒有馬上抬起,我也不好意思躲開,所以我倆硬是在他們的笑鬧聲中親了長達五秒……甚至以上。


    鼻尖滿是紀貫新身上的清新味道,夾雜著他口中的酒香,我身上越來越熱,渾身上下的血液似是一股腦的衝上頭頂。我不用看也能想象到臉有多紅,隻慶幸包間中的光線完全看不清楚。


    紀貫新在抬起頭的時候,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頂,一副寵溺的樣子。


    他笑著說:“剛才一低頭,差點睡著了。”


    田浩淞打趣道:“新哥喝多了吧?”


    紀貫新‘嗯’了一聲:“可能吧。”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雖然我覺得眼下的氣氛,我一定得說點什麽。


    潘思渝眼睛瞪得像鈴鐺那麽大,激動興奮的問我:“大衿子,實話招來,這是你第幾次跟新哥接吻?”


    我腦袋嗡嗡的,不過還是轉的很快,馬上迴道:“我又沒輸,幹嘛要跟你講真心話?”


    常宏已經迫不及待了,他連聲說:“來來來,我們趕緊繼續,我頭一迴發現原來這個遊戲這麽好玩。”


    結果這一局的指針指的就是常宏,是大冒險。


    李潤竹翹著腿抱著雙臂,很快說道:“你叫侍應生進來,就說今天的單你買了。”


    常宏聞言,立馬挑眉道:“我買不好吧?這不是跟新哥搶呢嘛。”


    紀貫新也不是吃素的,他淡笑著說:“沒事兒,反正我在涼城也不是就待一兩天,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可是把常宏給嚇著了。因為我們這一桌子酒下來,少說也得大幾千塊。


    風水輪流轉,或者說人別太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常宏得瑟了一晚上,我們好些人都看他不爽,不過不得不說,隻有李潤竹好意思豁出麵子去。我就不好意思這麽說,因為我總要顧及潘思渝。


    大家強了一會兒之後,李潤竹故意笑著說:“大冒險而已,你要是真的買單也就買了,實在不想買就說玩遊戲輸了唄。”


    誰都知道,如果常宏不買這個單,勢必要丟臉。


    我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潘思渝,見她笑的也分外尷尬。她用手肘撞了下身邊的常宏,出聲道:“墨跡什麽呢,趕緊的。”


    常宏的臉是紅是白我看不出來,可他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表現著擔憂跟不自在。我看著真的想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來,怎麽潘思渝那麽好一人兒,偏偏找了這樣的未婚夫?難道就因為他家裏麵有個當官的嗎?


    常宏被大家哄的下不來台,又不能說自己認輸罰酒,不然那麵子就丟大了。所以他隻得硬著頭皮叫侍應生進來。


    當侍應生敲門進來的時候,我旁邊的陳辰暗地裏捏著我的手,無聲的表現著她的興奮。


    我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等著給常宏一點教訓。


    侍應生站在我們麵前,禮貌的問:“請問有什麽需要?”


    常宏看著侍應生,硬是從嗓子裏麵擠出幾個字來:“今天的單我買了。”


    “好的先生,請您稍等,我看一下您這邊的消費。”


    說罷,他當著我們的麵用對講機聯係前台:“幫我看一下888包間客人的單子。”


    很快,裏麵人傳來一句:“您好,您這邊總共消費八千二百三十塊,給您把零頭抹了,八千就行。”


    陳辰捏了下我的手,我差點笑出來。


    八千塊,據我所知,常宏一個月的薪水才兩千多。


    侍應生微笑著看向常宏,以為他現在就買單,我們所有人都是一聲不吭,等著看常宏怎麽下台。


    常宏坐在沙發上,也不往後靠了,而是緊張局促的坐直,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我猜他這會兒的心理活動應該是:靠,到底是裝逼還是裝孫子?裝逼三個月薪水沒了,裝孫子……又太丟人了。


    到底該怎麽辦?怎麽辦?


    “那個,我們其實是……”


    “侍應生,這邊。”


    常宏的聲音跟我身邊紀貫新的聲音同時發出。


    而包括常宏在內,所有人都是看向紀貫新。但見紀貫新已經掏出錢夾拿出一張卡,他遞給侍應生,淡笑著說:“刷卡。”


    侍應生接過去,微笑著頷首:“好的,請您稍等。”


    侍應生轉身離開的時候,常宏兀自拍了拍胸口,臉上的笑容不無尷尬,沒人給他台階下,他隻得自圓其說:“我剛想說玩大了,嚇死我了。”


    所有人都不出聲接應他,潘思渝也覺得丟人,沒好聲的說:“新哥幫你擋的,你趕緊喝酒吧。”


    常宏本來還不想喝的,後來實在是麵子上過不去,隻得拿起一瓶啤酒,分了三口喝下去。


    這事兒就這麽過了,之後玩遊戲的時候,常宏也收斂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麽得瑟了。


    有一局指針指到我,是大冒險。


    李潤竹給我出的題目,她一臉狡詐,邊笑邊說:“大衿子,你給阿姨打個電話,就說你喝多了,晚上不迴去住。”


    田浩淞從旁加了一句:“說去新哥那裏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激動到不行,就差拍桌子了。


    我瞪眼道:“哈,你們一對兒賊夫妻,明知道我媽啥樣人,你們想害死我嗎?”


    李潤竹說:“誰讓你抽中大冒險了呢,趕緊的,要不喝酒,要不打電話,你選一個。”


    身邊的紀貫新伸手拽了我一下,我以為他出聲要幫我擋酒,誰料他笑著道:“打吧,我也想看看阿姨對你去我那邊住,到底是什麽態度。”


    我腦袋嗡的一下,感覺被什麽東西給重擊了。


    連紀貫新都‘落井下石’,看來我除了打這個電話,也沒有其他出路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撥通了我媽的電話,而且開的外音。


    我媽的手機彩鈴音竟然是《我的滑板鞋》。聽著裏麵時尚時尚最時尚的怪異唱腔,一幫人差點沒笑瘋了。


    “喂,子衿。”


    當我媽接通電話並且出聲的刹那,所有人都是捂著嘴,我瞪了眼笑的最歡的李潤竹,虧她想出這麽損的招來。


    “喂,媽。”


    “嗯,你們聚完了嗎?”


    我佯裝有點喝醉的樣子,輕聲說:“媽,我們剛聚完,我有點喝多了,不迴家了。”


    我媽馬上問:“不迴家你去哪兒啊?”


    我說:“我去紀貫新那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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