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我擦著駱向東的手臂走出房門。我沒有哭,因為心裏麵一點都不難過,唯有平靜跟安穩。


    他說他不喜歡我,我終於等到了一個答案。


    在我進了電梯準備關門的時候,駱向東再次出現,他伸手擋了下幾乎要合上的電梯門,然後邁步走進來。


    我沒有讓他出去,自己也沒出去,隻是淡定的按下了數字‘1’。


    封閉的狹小空間之內,駱向東看著我,眼中不無緊張跟擔憂。幾秒之後,他薄唇開啟,出聲說:“子衿……”


    我趕在他說話之前,開口道:“你不用跟我說抱歉之類的話,不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我也沒有要逼你怎麽樣的意思,我還得謝謝你給我一個答複,這下我心裏麵舒坦了。”


    我以為我會哭,最起碼心裏麵一定難受的幾欲窒息。可是沒有,我一滴眼淚都沒掉,心裏麵也一點都不疼,所以我說的格外流暢,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駱向東聞言,眼中的擔憂更加明顯,甚至摻雜著心疼。


    我朝他勾唇一笑,像從前一樣輕鬆的口吻,說:“你別這麽看著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憐。”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戳到了他,隻見他眉頭一簇,就連喉結都是輕輕一動。


    他沒說話,我也沒說。電梯很快下到一層,我邁步走出去,駱向東跟在我身後。


    我伸手推著最外麵的防盜門,不知道是我沒勁兒還是防盜門太重,一時間竟是推到一半就推不動了。駱向東的手臂從我後麵伸出,一手推著大門,大門很快就開了。


    他隨意的一個動作,卻讓我心裏麵很酸。喉嚨已經哽咽,我強忍著眼淚,大步走了出去。


    邁步往街邊走,我腳下生風,像是害怕駱向東追上我。走到街邊,我側頭往一邊看,打算伸手攔車。


    駱向東對我說:“為什麽要搬家?”


    我沒看他,故作淡定的迴道:“我已經不是你助理了,還住那麽好的房子幹嘛。”


    駱向東說:“你以前不是我助理的時候,不也一直住這兒?”


    我說:“以前不知道你讓我住這裏都是看在你外甥的麵子上,現在知道了,我也沒那麽厚的臉皮。”


    駱向東沉默數秒,然後道:“子衿,你不需要這麽倔。”


    他說的雲淡風輕,我心裏麵卻波濤洶湧,一股埋藏已深的怒火,正在逐漸勾起。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說道:“我倔什麽了?你對我好,不就是希望我能跟你大外甥在一起嘛。難道他沒告訴你,在美國的時候我已經跟他說過我不喜歡他,不會跟他在一起?”


    駱向東沒有馬上應聲,我又開口補了一句:“以前蒙你照顧,受了不少好處,錢我該花的已經花了,我也記不清自己欠了你多少。不過好在我們也真心實意的當過一陣子朋友,我知道你不差錢,也就不說那些還錢的客套話了。能退給你的我都退給你,你別嫌少。”


    天地良心,我說這話的時候,隻是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並沒有故意懟駱向東的意思。可他聽後卻眉頭一簇,看著我說:“你非得這樣嗎?”


    我一臉坦然,出聲迴道:“我覺得以後咱們還是別見麵的好,不管怎麽說,你是伊揚的親舅舅,我們這關係好說不好聽的,你得避嫌。”


    駱向東俊美的麵孔上帶著我看不懂的表情,沉默數秒,他隻迴了我三個字:“對不起。”


    我笑了笑,爽快的迴道:“沒事兒,就像你說的,你們雖然騙了我,但我也受了不少的好處,如果我再耿耿於懷的,豈不是給臉不要了?”


    駱向東眼底似是很快的閃過一抹心疼,快到我來不及捕捉,隻得當做自己眼花了。


    “你放心,我不會遷怒伊揚,以後我跟他還像從前一樣。隻是咱們兩個別再見麵了,我不知道見了你之後是叫老板,叫哥……還是叫舅舅。”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臉上始終維持著淡笑,因為我認為隻有這樣才能讓駱向東覺得我已經釋懷了。


    說罷,不待駱向東迴話,我看到一輛空車從前麵駛來,我伸手攔了一下。


    計程車停在我麵前,我拉開副駕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隨手帶上車門,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駱向東的臉,告訴司機地址,司機踩下油門,車子很快駛離原地。


    都說失戀的人最不適合聽情歌,而此時車上正放著一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後各自曲折各自悲哀;隻怪我們愛的那麽洶湧愛的那麽深,於是夢醒了擱淺了沉默了揮手了,卻迴不了神;如果當初在交會時能忍住了激動地靈魂,也許今夜我不會讓自己在思念裏沉淪。


    打從車子發動的那一刻,我心裏麵的酸澀已經洶湧而上,如今再配上這首歌,我更是眼淚直接飆出來。


    嗓子哽咽到疼,我很努力的控製著不發出聲音來,奈何車內太過安靜,司機還是小心翼翼的側頭打量了我一眼。


    我是個很要麵子的人,但此時此刻實在是忍不住,直接側頭看向車窗外,抽泣出聲。


    我哭了十幾分鍾,眼淚這才逐漸忍住。紅腫著雙眼看向窗外的夜景,我滿腦子都是駱向東的那句:可是我不喜歡你。


    我以為自己一直都隻是想要個答案而已,可直到今晚我才知道,原來我要的並不僅僅是一個答案,而是他心裏也愛我的迴答。隻可惜,駱向東他給不了。


    思及此處,豈止是肝腸寸斷的疼。


    都說愛情像瘟疫,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屍骸遍野。我以為痛徹心扉的感覺一輩子也就隻有一次,可短短大半年時間裏,我足足的品嚐了兩迴。


    一直到計程車開到酒店門口,我的眼淚還沒幹。


    給錢下車,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往裏麵走。淩晨快一點的夜裏,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可酒店大廳裏麵還有人。


    數名男子站在酒店大廳裏麵說話,看樣子就知道是喝多了的。我微垂著視線往電梯口處走,忽然其中一個男人看著我說:“哎,你是不是那個‘寂寞無聊找人陪’?”


    當時大廳裏麵還有前台跟保安,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我。


    我也是頓了一下,隨即麵無表情的往前走。


    男人見我不搭理他,竟是邁步過來擋在我身前,還企圖伸手拉我的胳膊。我頓時就毛了,抬眼瞪著他說:“你幹什麽?!”


    男人一身酒氣,話都說不利索,舔著一張通紅的臉,看著我說:“你不是剛剛陌陌上跟我說話那女的嗎?”


    我皺眉迴道:“你認錯人了。”


    說完,我打算繞開他往電梯處走,結果這男的不依不饒,攔著我的去路,伸手指著我的臉,對旁邊的人說:“這不就是剛才陌陌上給我發激|情視頻那女的嘛。”


    另一個男人嘿嘿一笑,接話道:“看著像啊。”


    站在我身前的男人定睛打量我,邊笑邊說:“你來這兒是專門找我的嗎?”


    我本來就一肚子氣,眼下他往槍口上撞,我想都沒想,直接開口罵道:“你有病吧?閃遠點,別擋著路!”


    說著,我邁步往前走。男人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笑著道:“來都來了,走,上樓給我現場表演一段兒。”


    他身上的酒氣混雜著陌生男人的味道,讓我惡心的同時也非常排斥。我本能的伸手去推他,並且大聲喊道:“你給我放開!”


    酒店保安跟前台都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想要把我們拉開。結果另外幾個男人擋住了保安跟前台,我隱約聽到他們說:“都別跟著攙和,我們是認識的。”


    我推不開拉著我的男人,混亂間連身上的包扯都掉了。


    我迴頭去喊保安幫忙,可保安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被兩個男人堵著,根本分身乏術。前台又是個跟我年紀差不了多少的年輕女孩子,遇到這場麵更是嚇得不行,對方一嗬斥,她馬上站在原地不敢動,隻得眼帶慌亂的望著我。


    我大聲喊道:“你他媽給我放開,信不信我報警?!”


    我從沒想過會被人眾目睽睽之下往電梯裏麵拉,也沒想過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會這麽大。我被他拽著手臂跟衣服,像是托行李一樣的拽到了電梯口。


    男人皺眉看著我說:“出來賣的,裝什麽裝?你開個價,我今晚就包你了。”


    我拉扯不過他,又生怕被他給拽進電梯裏麵,所以我狠狠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大聲罵道:“去你媽的!”


    我這一腳用盡全力,男人疼的‘啊’了一聲,鬆開一隻手,另一隻手卻還揪著我的衣服。我使勁兒往外扯,他一怒之下用力的把我往前一推。


    我被他推得直接飛出去,整個人倒在地上,後腦磕在大理石的地麵上,頓時眼前一片花白,耳邊也是嗡嗡作響,什麽都聽不到了。


    睜著眼睛卻什麽都看不到的感覺,令人恐懼到發抖。


    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隻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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